第73章 是善还是恶？
“你娘是鬼。对吗？”
“不是。”男孩立刻否定。
听到他的回答，石浩知道自己猜对了。
倘若他娘不是鬼，男孩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鬼？什么是鬼？世界上有鬼？之类的反应。
而不会立刻否定。
石浩紧紧盯向男孩，用眼神施加压力，冷声道：“你不说，不怕我对你用刑么。”
话音落下，洞穴内的煤油灯极速闪烁。
洞内瞬间黑白交替。
随着一股阴风袭过，洞穴外，一女子虚影缓缓浮现。
那女子长相纯良，哪怕是以鬼魂的形态，却也散发着贤惠的气质。
女子朝石浩遥遥一揖，温声道。
“仙师，我知你不会伤害我儿。我儿还小，就别为难他了。借一步说话可否。”
“娘！你怎么出来了！”
男孩看到女子，顿时一脸焦急，吼道：“娘，他会仙术！他会杀了你！”
“好儿乖，先去睡觉。娘马上回来。”
女子不舍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向远处石林飘去。
石浩观此女散发出的阴气，应是只有筑基左右的修为，自己应当能轻松应付，便紧跟在她身后离去。
男孩焦急的站在洞穴门口，眼看着两人极速走远，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靠在石壁上，遥遥地望着远方。
来到石林，女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自知罪孽深重。仙师，可是来送我入轮回的？”
石浩一愣。
此鬼这么洒脱吗？不挣扎一番吗？
思忖片刻，石浩皱眉道：“先说说你都做了什么。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那男孩明显可以看到此鬼，两人又是母子关系。
男孩是人，母亲是鬼，恐怕内里有些隐情。
石浩也不敢直接送她进轮回，免得做了错事。
“八年前……”
随着女子的讲述，石浩也大概弄清了事情的脉络。
此女原本是一介散修，修炼至筑基期。
后来与同样是散修的另一位筑基修士结为道侣，诞下一子。
修仙一途本就耗费颇多，再加上两人都是散修，没有宗门支持，所以家境相当贫寒。
有一次，夫妻俩联手猎杀一头珍贵的凶兽，本想着拿到镇里贩卖，存些钱给儿子以后娶亲用。
却不曾想，有一伙人见财起意，起了杀心。
一场打斗昏天暗地，夫妻俩终是不敌，最后迫于无奈，只能跟那群人拼了个同归于尽。
化作鬼魂后，丈夫看得洒脱，直接迈入轮回。
可妻子却始终放不下年仅两岁的孩子。
一个两岁的孩子，没了父母，想在这方世界生存下去，又谈何容易。
所以她便迟迟不入轮回，一直默默守在孩子身边。
替他驱散野兽，寻来吃食，或是帮他赶跑欺负他的人。
一开始，男孩还看不到母亲。
但慢慢地，或许是在孩子身边待久了，也或许是大道有感，情意所致。
男孩逐渐能够看到母亲。
两人便在这乱世相依为命。
母亲可以说这一生都未做过恶事，奈何天意弄人。这个月月初，她冥冥有感，阴寿将至，恐难以存活于世间。
“可他才刚满10岁啊！”讲到这里，男孩的母亲摊跪在地上，掩面抽泣。
石浩微微动容。
后面的事，女子不说他也能猜到。
终究是走错了路，最后选择去吸取熊家寨人的阳寿，以此转变为自己的阴寿。
“你转化了多少阳寿？”石浩问道。
女子哽咽道：“我不敢造孽，此番每人只取了两天阳寿。共取350人。应是转化了700天的阴寿。”
700天接近两年。
石浩轻声道：“即便每人只取两天阳寿可你终究是做了错事。”
听闻此言，女子双膝一软，整个身子扑倒在石浩脚边，带着哭腔祈求道：“仙师求你，再给我两年哪怕魂飞魄散我都不在乎，只求你让我再养他两年”
女子瘫倒在地，失声痛哭。
却在这时，那男孩也寻了过来，跪在石浩身后，以头抢地：“求仙师别杀我娘，我娘不是恶人！”
看见祈求的二人，这是石浩来到这方世界以后，第一次有了进退两难的情绪。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大义。
送女子入轮回？未免太过冷漠。
可留她在人间，却也不合大义。
一时间，空气陷入沉默，场面只能听到女子和男孩抽抽噎噎的悲咽声。
少顷，石浩凝叹一声，心中有了答案，轻声开口。
“吸取熊家寨族人寿命，是你的恶。守护子嗣安危，是你的善。”
“善是善，恶是恶。不可相抵。”
“你既还有两年的阴寿，就罚你守护这熊家寨两年吧。待阴寿耗尽，我亲自来送你入轮回。至于寨民们亏损的寿命，我自有办法弥补。”
女子听后，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随即连翻叩谢。
而那男孩，则是看向石浩的背影道：“仙师，那我们母子二人，岂不是亏欠了您。”
石浩摆摆手，转身离去。
“既然让我撞见此事，便是天意如此。你二人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