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废弃之地
身旁的苏子衿开口问：“林同学想去找她？”
林清远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身侧明眸皓齿的少女，点头说：
“是。我想去找一珞，她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他抱着尖塔的石柱，苦笑道：
“我不会飞，要是能像雄鹰一样长出翅膀，就不会被困在这里，哪都去不了。”
苏子衿半蹲在林清远旁边，双手抱着膝盖，夜风吹动她额前的流海。
苏子衿用半开玩笑地语气说道：
“这件事对普通人来说是天方夜谭，但如果是林同学，说不定会心想事成。”
林清远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神色有些困惑地看着苏子衿，道：
“我会心想事成？”
“可以当我是在开玩笑。”苏子衿耸耸肩，“但我也许是认真的。”
“毕竟，能觉醒两种异能，在自然师中特别罕见。”
苏子衿望着林清远俊美的侧脸，嘴角向上扬起，笑着说：
“所以，即便林同学现在长出翅膀，也不会让我感到惊讶。”
林清远眨眨眼睛，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说，我要是从这上面跳下去，能不能长出翅膀来？”
苏子衿收起笑容，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这小子居然当真了？’，连忙改口道：
“在一同学还没回来之前，你最好不要做，我不想让救命恩人就这么摔死。”
听她提到救命恩人四个字，林清远不由想到一句话：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苏同学该不会……
林清远抱紧塔顶的柱子，小心翼翼：“难道说，你打算以身相许吗？”
苏子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挺起胸膛：
“喂，就算是救命恩人，但你和我刚认识，又不是一见钟情。想让我爱上你，还不如咱俩拜把子，做兄弟！”
林清远松了口气，心下稍安：“听起来很有道理。”
瞧他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苏子衿哭笑不得，她转转脑筋，冷不丁问了一句：“林同学，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想不到会被反将一军，林清远忽然感觉耳根发烫：
“我也很难说清……好像大概也许貌似可能是——”
话音未落，下方不远处的教学楼，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炸响。
瞬间将林清远的声音吞没。
高塔被波及，跟着震了三震。
林清远和苏子衿抱住塔顶的柱子，差点被震出平台。
两人低头向塔下望去——
只见原本还好好的教学楼，已经被炸出好几个窟窿。
窟窿里有火光，还有滚滚黑烟，像江河一样汹涌而出。
顷刻间，便将教学楼附近的灯光遮蔽。
空气弥漫着呛人的焦味，警报声响彻学院。
眼看着教学楼被炸成筛子，林清远顿时急了：
“一定是一珞有危险，我必须下去救她！”
说着不等苏子衿说话，便松开抱着塔柱的手，翻身就要跳下去。
苏子衿吓得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没想到林清远这么莽，说要救人，就什么都不管。
这行为简直是赶着去投胎！
她顾不上自己，连忙伸手，一把抓住林清远的衣领，另一只手抓紧高塔边缘。
半个身子几乎探出平台。
顾不上淑女形象，苏子衿扯着嗓子喊：
“林清远你不要命了？快上来！”
林清远被勒住后领，伸手不断拍打苏子衿的手，被勒的直翻白眼：
“你——你快松手——咳咳咳……我要……我要喘不过气了！”
林清远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被同学给勒死。
苏子衿虽然有些肌肉，但还是非常吃力。
与此同时，教学楼再次发生爆炸。
高塔在震动中倾斜，苏子衿脚下一滑，和林清远从高空坠落。
苏子衿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不，他们一起下去了。
“啊啊啊啊——！！”
两人的尖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从数百米的高空坠落，那滋味可真不是一般的刺激。
比电视上的跳楼机更恐怖！
从教学楼里走出的一珞，抬头正好瞧见这一幕。
来不及思考，这两人为什么从塔顶掉落。
一珞发动异能，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便出现在林清远和苏子衿身边。
像是拎小鸡一样，拎着两人出现在教学楼前的花坛边。
苏子衿张开双臂，直接送给一珞一个大大地熊抱，语气和神情难掩激动：
“感谢你，一同学！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和林同学就要摔成肉酱了！”
那激动的模样，恨不得立刻给一珞开个表彰大会。
被人如此热情的拥抱，一珞全身紧绷，一双银蓝色美眸睁大，手足无措。
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回应对方热情的感谢。
林清远摸了摸鼻子，别过头去不敢看一珞的眼睛，心虚的很：“是我冲动了。”
不过既然一珞没事，他的一颗心也放下来。
想想刚刚自己做的疯狂举动，不禁一阵后怕。
他扭头看向苏子衿，感到抱歉：“苏同学，对不起，连累你差点陪我送命。”
苏子衿伸手戳了戳林清远的肩膀，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这次原谅你，下不为例！”
林清远点头，表情很认真：“如果我记得的话。”
苏子衿一旦生气，就顾不上形象，和平日的活泼温婉一点沾不上边。
女生发起火来，果然很可怕。
不过，也许是因为和一珞交了朋友，有了免疫力。
林清远竟然一点不觉得害怕。
一珞没向苏子衿那样生气，随口问：“我把吃的带回来了，你们想吃脏脏包还是小熊饼干？”
苏子衿举起手：“脏脏包！”
少女眼睛弯弯，脸上怒意全消，笑容甜美。
林清远捂着肚子：“都行。”
他现在饿的饥肠辘辘，只要能有吃的，就算是块窝窝头，也能狼吞虎咽吃完。
一珞视线扫过四周，看了一眼身后的教学楼，对两人说：
“这里吃饭不安全，换个地方。”
林清远伸出手上下比划了一下：“能不能……换个稍微不那么高的地方？”
按照一珞的性格，很可能会直接拒绝自己。
但是，他不想去那么高的地方，抱着塔柱，喝着冷风，担惊受怕的吃晚饭——
无论对身体还是心灵，都是一种折磨。
旁边的苏子衿也双手抱拳，表示赞同，用恳求的语气说：
“求求换个地方吧，救命恩人！”
这和之前那个落落大方，成熟温柔的少女，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说，这才是苏子衿的本来面目？
林清远侧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就像在看村里的老大爷玩变脸一样。
花样奇多。
苏子衿对林清远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
“别这么看我，咱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林清远下意识压低声音反驳：“谁跟你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珞是我的救命恩人。”
苏子衿理直气壮顶回去：“一同学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林清远瞪眼：“你怎么这么小气？把救命恩人这个称呼让给我不行？”
苏子衿笑的欠揍，促狭道：
“女士优先！你怎么不让给我呢？难道你喜欢一同学？”
林清远毫不客气点头：“当然喜欢，你居然不喜欢自己的救命恩人？”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又好像是在偷换概念。
苏子衿抱拳一礼：“林同学实乃辩才中的战斗机，小女甘拜下风。”
林清远抱拳笑道：“承让承让。”
一珞看着针锋相对的同班同学，伸出玉手按了按太阳穴，低声对两人说：
“我知道一个地方。位置绝对不高，你们要不要去？”
林清远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苏子衿直接上前一步，笑着把手搭在一珞肩膀上，点头说道：
“当然要去，一同学推荐的地方，一定很安全！”
这才刚见面不久，关系怎么突然就这么好了？
林清远很疑惑。
难道，这就是女孩子之间特有的相处方式？
要是两个大男人，刚见面不久，就又是熊抱又是勾肩，还笑的甜美灿烂。
就算对方不介意，也扛不住周围吃瓜群众异样的眼神。
不过，苏子衿确实是个自来熟，跟谁也不认生。
这一点，在相遇的时候，他就知道。
林清远和苏子衿跟着一珞，离开教学楼前面的花坛，在如钢铁森林般庞大的建筑群中穿梭。
大约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三人来到一座废弃的教学楼前，停下脚步。
说是教学楼，但和别墅一样繁复华丽。
却因为年代久远，未曾修复，表面的颜料已经暗沉，九宫格样式的玻璃，也有好几处破损。
三层建筑的两层墙壁，爬满了不知名的暗蓝色植被。
这座教学楼周围没有其它建筑，路面上杂草丛生，看起来荒废已久。
三人一路走来，不见半个人影。
一座复古路灯斜立在教学楼前面。
昏黄的灯光，因为电路接触不良，时不时闪烁几下，发出滋滋声。
如同某种蚊虫的鸣叫，在静谧的夜晚格外清晰。
旁边的树林里传来啊啊两声怪叫。
一只双眼血红的乌鸦，扑腾着翅膀飞出，越过林清远三人，很快不见踪迹。
如墨的夜空下，荒草丛生的小路尽头，废弃的教学楼无法被路灯照亮，黯影重重。仿佛群魔乱舞……
看起来和恐怖片的拍摄地点一样，让人后背直冒凉气。
这种地方，真的安全？
林清远搓搓胳膊，试图安抚手臂竖起的汗毛。
苏子衿表面维持镇定，垂在身侧的手却紧握成拳。
由此可见，她的内心不像表面这般平静。
一珞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径直走向废弃的教学楼。
林清远和苏子衿紧随其后。
三人来到教学楼古旧的正门前。
木制的房门，因为常年风吹日晒，早已破败不堪。
上面繁复的花纹，也模糊不清。
一珞抬手，握住镶嵌着银丝的金属把手，微微用力。
“吱呀……”
房门底部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音。
林清远往里看了一眼，门内光线比外面还微弱，建筑内部的空间，宛如森林中神秘的洞穴，深不可测。
一珞毫不犹豫，迈步走进教学楼。
既然来都来了，身为一个男子汉，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勇怯。
林清远深吸一口气，也跟她着走了进去。
一珞来到大厅边缘，按动墙壁上的开关。
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阴沉黑暗的空间，被灯光依次点亮。
和外面的路灯一样，华丽而复古的吊灯，因为线路原因，时不时会闪烁几下。
光芒还算明亮。
借助吊灯的光芒，林清远可以看到大厅角落的蜘蛛网，以及布满灰尘的大理石地面。
他转身看了一眼身后，他们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清晰的足迹。
但是，除了他们三个人的脚印之外，似乎还有一道陌生的脚印，在旁边挂着画像的地面上一闪而过。
林清远连忙仔细看，却发现，画像下面的地砖，并没有任何脚印。
难道是我太紧张，看错了？
为了保险起见，林清远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身边的两位少女：“你们有没有看到，刚刚那幅画像下面，好像有只脚印？”
苏子衿闻言，扭头看了一眼，然后说：“你确定你看到了？不过哪里都有怪诞，也不足为奇。”
之前，班主任就说过，怪诞可能就在每个人身边。
可不知怎么的，林清远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还是警惕一些为好。
他现在和以前不同，已经觉醒了两种异能。
自身又是不会轻易感染的体质，想要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一珞拥有时空之影，他们随时都能转移，不用太过担心。
一珞转头看了一眼林清远，低声说道：“吃完饭就离开这里，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们看着点。”
有了这句话，林清远心下稍安。
于是，一珞带着他和苏子衿，向大厅深处走去。
往右边走，三人来到走廊尽头。
墙壁上有一张高约两米，宽约一米半的画像。
画像上画的，应该是某个历史人物，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书，戴着单片眼镜，神情严肃，双目晦暗不明。
一珞上前一步，把手放在画像底部，摆弄着什么。
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声响，画像翻转，露出一座幽暗的通道。
一珞轻轻拍手，通道顶部的声控灯从近到远依次亮起。
一珞说：“你们跟上。”
说罢抬脚踏入通道，径直往里走去——
苏子衿和林清远都不曾想到，在废弃的教学楼里的画像后面，竟然藏着一条隐秘的通道。
让林清远感到不解的是，一珞和自己一样，都是朗耐特学院的新生，为什么会知道废弃的教学楼里藏着秘密通道？
难道在成为朗耐特的学生之前，对方曾经来过学院，甚至在这里生活过？
三人进入通道后，身后画像翻转，重新恢复原本模样。
但是，留在画像前的脚印，不知为何，已经消失不见。
通道尽头，是一扇金属门，金属门没有上锁。
一珞把门打开，抬手一拉旁边的绳子，漆黑的房间顿时变得明亮。
和外面的吊灯不同，这里的吊灯不曾短路。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像大教室一样，有很多桌椅。
中心有一个平台，上面放着一架红木钢琴。
桌椅上没有很多灰尘，稍微擦一下便能落座。
把桌子擦拭之后，一珞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皮质的白色书包，干净漂亮简洁。
一珞拉拉链的时候，有个东西不小心掉了出来。
林清远定睛一看，那是只造型卡通的熊猫公仔。
一珞宛如白玉的肌肤，浮现出一抹罕见的红晕。
苏子衿笑着说：“好可爱的公仔，一珞同学，你喜欢卡通迷你玩偶吗？”
一珞还未开口，一张俏脸已经红成鲜艳欲滴的水蜜桃，说话也变得不利索：
“这是一个熊猫公仔……我，我从路边捡的……随手就放进包里……”
“绝对、绝对不是喜欢，我没那么幼稚！”
苏子衿是什么人？她可是自来熟，山南海北交朋友，又怎会看不出此乃谎言？
想不到一同学不仅实力超群，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真是太有趣了。
林清远说：“我好饿，一珞，吃的在书包里吗？”
一珞闻言，立刻将熊猫公仔收回书包。
把脏脏包和小熊饼干拿出来，递给林清远和苏子衿。
苏子撕开脏脏包的包装袋，吃完之后，对一珞说：
“一同学，我太喜欢你了，我们以后做朋友吧？”
如此直白的接近，难以应对的热情，一珞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女孩。
不过，既然对方和清远关系很好，应该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一珞点头说：“没问题。”
收回公仔之后，她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似乎刚才那个害羞的少女，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人。
这边两个人在聊天，另一边，林清远已经干掉好几包小熊饼干，两个脏脏包。
他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问一珞：“对了，一珞，之前你进教学楼的时候，是不是遇上了很厉害的怪诞？有没有受伤？”
一珞手里拿着一枚脏脏包，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暗芒，声音清冷低沉，简单回了四个字：
“毫发无伤。”
她抬头看向林清远，声音略微柔和，补充了一句：“让清远担心了。”
旁边的苏子衿问：“那些怪诞都被解决了？”
她虽然有透视异能，但是因为等级影响，能够透视的距离有限。
隔着数百米很难看清教学楼的情况。
一珞还未开口，金属门外便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从声音的清晰度可以辨别，声源离这里有一段距离。
应该是一名男生。
与此同时，整栋教学楼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三人头顶的吊灯，变成了醒目的绯红色。
苏子衿双眉紧锁，像是看到了什么，刷的一下站起身：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