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桃花债（中）
第二章桃花债（中）
第二天，陆清雅就见识了什么叫办公室魔幻。
陆清雅刚坐下没多久，刘姐就凑过来说道：“清雅，听说你昨天和小孔一起加班了？”
陆清雅不解地看着刘姐：“怎么了吗？”
刘姐神秘地说道：“你觉不觉得小孔长得像一个人？”
陆清雅：“像谁？”
刘姐：“孔建国，管销售的，孔副总啊……”
陆清雅：“啊？……不太像吧……小孔还是好看多了……”
刘姐：“孔姓不是什么大姓，姓孔的可不多。哪有这么凑巧的。而且孔淡墨是泰可的实习生，转正却转来了瑞慕，这不奇怪吗？没点内部关系，哪能这么操作？”
陆清雅：“刘姐，你这都听谁说的……”
刘姐：“他一来，大家都这么说！昨天人家第一天来，你就逮着他加班到11点，昨天行政小吴最后走，负责关灯关门的，大家都传开了。”
陆清雅：“又不是我让他加班的。是他们设计组分给他的活，顾哥要得这么急，加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刘姐继续说道：“我看刚才孔副总找设计组组长王强说话来着，说不定就是要他少给孔淡墨派点活！”
陆清雅知道这巴掌大的办公室，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听风就是雨的八卦。不过想起孔淡墨昨天开的车，这小伙子家境不差肯定是真的。她知道刘姐是好意，笑笑说道：“刘姐，我会看着办的，对这个‘小孔总’要多恭敬有多恭敬，行了吧？”
刘姐：“这就对了！太子爷谁惹得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这么想，下午本该孔淡墨去市内出差，去市郊的工厂看打样的事，真被王强派给了别人。
“那个小吴啊，下午你去工厂吧，那工厂太远了，小孔新来的，我怕他不熟悉，也找不着路。”
“强哥，好的，我这就动身。”同组资深设计师吴鹏城二话不说接了活。去工厂车程单程就要一个半小时，这干完活回来路上一堵，肯定就是晚上了。
孔淡墨就在边上：“强哥，我下午没事，我自己去就可以，我开车导航过去，也没那么远。”
王强：“那个小孔啊，你就别去了，我有别的事给你，公司附近有个艺术展，我这刚好有张票，你去看看，拍些照片回来，回头在群里分享一下。”
孔淡墨接过票看看时间地点：“好的，强哥。这还有一小时就开展了，那我现在就去。”
转眼又快到下班的点了，顾群突然叫住了陆清雅：“清雅，昨晚上你给我发的op-3的产品图上面的参数不对，要改。”
陆清雅调出邮件对照了一下：“顾哥，您看，这参数是您昨天发我的邮件里面写的，没问题呀。“
顾群扫了一眼邮件：“我更新了数据，邮件好像没抄送给你。我刚刚把你抄送进去了，你查收一下，照这个参数改吧。明天9点前这个新图要给我。”
陆清雅刷新邮箱接收了新的邮件：“好的，顾哥。”
“那我先下班了，你联系设计组的同事，赶一下工。”顾群到了点，就拿着手机车钥匙出了办公室，准时打卡下班。
“顾哥，再见！”顾青雅送走上级，抬眼一下隔壁设计组的王强还没走，赶紧凑过去：“强哥，昨天那个图要改，又要得急，你们组再派一个设计师对接呗。”
王强正在想人选，孔淡墨刚好看完展回来，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插话道：“强哥，昨天图是我做的，这个图还是我来改吧。”
王强：“小孔啊，你刚回来，蛮累了，我看看啊……那个，陈胜！你帮清雅改图！”
陈胜的一只脚都快踏出办公室了，面有难色，说道：“强哥，我等下有急事……早约好了的……”
孔淡墨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了电脑：“强哥，我真的有时间，我来改就行，这个参数改起来也很容易，花不了太多时间！”
转头又对向清雅说道：“陆清雅，你把新参数邮件转我呗。”
陆清雅一键转发了邮件，也对王强说道：“强哥，就让淡墨改吧，他做的第一稿图，资料都在他电脑上，改起来也快。”
“那好吧。淡墨啊，不要加班太晚啊，注意劳逸结合！”王强吩咐完，也准备打卡下班了。陈胜听闻此言，如遇大赦，另一只脚也踏出办公室，赶紧溜了。
陆清雅心想，设计组组长跟组员说不要加班太晚，还真是新鲜。
简单吃过晚餐，办公室又只有陆清雅和孔淡墨坐在座位上在加班。
孔淡墨抬头看了一眼陆清雅，说道：“你们头儿是不是经常在下班的点，才给你找活干？”
陆清雅没抬头，回答道：“也不是很经常。怎么了？”
孔淡墨走过来，在陆清雅身边的办公椅上坐下：“你没听说过么，我们这一代职场新人就是来整肃职场，打破职场pua的吗？”
陆清雅觉得好笑，抬头看着他说道：“那你还老老实实在这加班？”
孔淡墨小声道：“我是为了你……”陆清雅看着他，黑色的眼眸像天空中的星辰，“……们组的进度不被耽误……”
孔淡墨又提高了音量，“要不然我才不被资本家剥削呢……”
陆清雅心想，你还反资本家，你不就是资本家家里的傻儿子吗。嘴上就说得难听起来：“小孔总，说话不要大喘气。你有这个资本，别人可没有。”
孔淡墨：“你叫我什么？”
陆清雅也不藏着掖着了：“孔建国孔副总不是你父亲吗？叫你小孔总，总没错吧。”
孔淡墨：“孔建国才不是我爸呢，我是随我妈姓孔的，我爸爸姓王。”
陆清雅心里乐开了花，太好笑了，原来是一场以讹传讹的办公室乌龙，嘴角不断上扬。
孔淡墨一脸恍然大悟：“难怪今天大家都怪怪的……不过清雅，你叫我什么都可以，我都喜欢……”
陆清雅感觉孔淡墨看自己的眼眸里带着暧昧的光，觉得怪怪的，躲开了他的眼神：“图改完了吗？”
“改好了，你看！”
“挺好，转发我一份，我就邮件群发出去了。”
“好。”
“陆清雅，工作做完了，我有话对你说。”孔淡墨转过头，正面对着陆清雅。
陆清雅不慌不忙地说道：“正好，我也有话对你说。你看你在你们组嘴挺甜的，强哥、胜哥叫得挺欢，我也大你不少，也算你职场前辈，以后叫我清雅姐吧，叫我英文名cherry也行。”
孔淡墨：“我硕士留学的时候gap了一年，虽然我刚参加工作，但和你差不了2岁，我才不叫你姐呢。陆清雅、陆清雅、陆清雅！我就这么叫！”
才差2岁？陆清雅有点不太信，果然是校园里呆久的人显小么。
孔淡墨这张脸丢进隔壁的深圳大学一定没有保安过来查学生证，但是自己在校园晃荡就一定会被认为是大学老师。
两人的气质外貌都差着辈分了。
“陆清雅，你别走神。你听我说，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了，你穿着白裙子的样子在我脑子里跑了三个月了，你做我女朋友吧。”
孔淡墨的眼神炽烈而真诚，眼巴巴地看着陆清雅，渴望一个肯定的答案。
陆清雅心想，坏了，那天的“春风满面桃花妆”独独招惹了这个孔淡墨，他脑中跑的那个白裙子的‘陆清雅’可不是真正的陆清雅。但这要怎么和这个孔淡墨解释呢。
事情还要从一年多前说起。
陆清雅彼时已经来深圳5年了，在这家主营海外市场的智能电子配件公司瑞慕做产品经理。带她的是顾群，一个老板用高薪从小米配件产业链公司挖过来的高级产品经理，她称他顾哥。顾哥是wh理工大学毕业，专业对口，工作十余年了，产品研发和生产上的事已经成为了本能。
当然在这家配件公司其实不需要什么研发，采购这个职务比产品经理所做的事更多。瑞慕主要还是利用深圳成熟的工厂产业链，定制、采购产品，传说中的半包方案，比纯贴牌稍微多了那么一丢丢自主性。
产品经理需要做的事更多是在产品规划上，根据海外大区的销售需求，选择不同价格段和功能的产品作为地区主推。保证每一季既有高端新品攫取高利润率，又有老牌英雄产品维持基本面。
这也是为什么学中文出身的文科生能转职做这个产品经理的原因。她之前干的是市场推广的活，干了三年多，才刚刚转职做产品。
这家公司配件公司规模不大，创司元老也就是4个人，一个销售孔建国、一个市场李悦然、一个项目运营周小雯、一个财务彭申，四年来规模慢慢壮大，公司有了几个亿的销售额，也慢慢有了几十人的队伍。
这样规模的配件公司在深圳可谓随处可见，平平无奇。但是瑞慕背靠一家手机大厂“泰可”，那四个元老也是从手机厂调过来的员工。故而，做大后，泰可母公司又指任了几个大佬过来坐镇，也调岗了不少中层和基层员工。陆清雅便是其中之一。
陆清雅刚开始也以为转岗做产品经理可以大有所为。不过现实很骨感。顾群主导大部分的产品规划，当然全公司他最懂产品，这是自然的。陆清雅却打下手都轮不上。
这个师傅名义上待她不错，什么“苦活”都不让她干，只用她上阿里巴巴或者京东找找有什么便宜的的数据线、手机膜、手机壳，买回来当样品，给顾哥看一下就拿去给采购的组长刘姐去比照下单。
稍微有点技术含量的无线耳机、车载充电器、移动电源等品类压根没让她过手，连全年产品规划的roadmap她也是和大家一起在新年产品大会上第一次见到。
渐渐的，她也明白顾群才不想好好带她这个徒弟呢。产品部只有一个真正懂产品的就够了，她是替补做任何顾群不想做的事的。比如，去海外最偏的市场出差。
顾群不爱出差，一方面他英语口语不好，要去出差必须拉上去澳洲留过学的市场经理李悦然给他当翻译，李悦然也忙，不能次次陪着他；一方面去那些欠发达国家，饮食不习惯，他试过走访市场时，大半天不吃当地食物，别的同事都在当地买来吃了，他就是不吃，硬生生饿到晚上回酒店有中餐供应才吃饭。所以陆清雅来了以后，这些顾群不想去的差，都轮到她去。
陆清雅尽管是个女性，却没有顾群那么矫情，又是做市场出身，与当地国家销售、渠道商沟通地很顺畅，去了异国该吃吃，该喝喝，认真做好记录，回来就提交出详细的出差报告。
好在海外配件市场也是有淡旺季的，陆清雅出差集中在下半年。上半年她既不用写产品规划，也没得差出，落得更清闲了。
陆清雅不是没想过跳槽。但是她现在的位置很尴尬，挂个产品经理的名称又没做过像样的产品。从事老本行吧，经济大环境这么差，市场、营销的人员严重冗余，是时时刻刻挣扎在裁员线上的行当。
她又是个未婚未孕的适婚女性，hr但凡有男性候选人的选择绝对不用她，除非她对半降薪，不过那是陆清雅绝对不可能选择的。
她指着这份工资吃饭、交房租，万万不可以降薪，更不可能断流水的。所以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干着了。
在一家平平无奇的中小规模公司做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仔、干饭人，也没什么不好。有多少人挣扎在失业断粮的生命线上。比下有余。陆清雅总是这么宽慰着自己。
但陆清雅内心中还是难免失落，也想找点其他的事做一做，分分神。比如说，学一项新技能。
这个周末简晓云约了陆清雅去学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