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番外六：女儿
这一胎出生时，魏庭鹤冷着脸，站在屋外紧紧盯着关上的门。
宋婉江怕他又和上次一样冲进来，索性发作前就威胁了他，若是再在里头瞧见他的身影，那她便带着孩子去吴家。
魏庭鹤虽然知道她只是说说，但还是怕她在生产时动了气，便也只得控制住自己的冲动。
可和他一起等消息的人，通通都吓的垂着头。
直到吴氏几人赶来，魏庭鹤才收敛了一些冷意。
柳至亦在门外守着，听着里头的动静，正准备劝两句让主子安心，不想却先听魏庭鹤开了口。
“那药丸，可有更直接的？”
柳至还未反应过来，又听魏庭鹤接着说道：“府里头有两个孩子足矣。”
“这许是有，属下尽力一试。”
柳至心中有些诧异，但依旧垂头应下了吩咐。
这人人都喜欢家中热闹，更何况本来就清冷的左相府。
但主子为了夫人，不仅没有纳妾的想法，连怀孩子，都舍不得让夫人吃苦，只想寻着自己的身子来配药。
想罢，柳至有些恍惚。
他眼下虽未打算娶妻，但未来或许也做不到主子这般，一心只守着一人。
连之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语秋，都只是因为习惯，才让他一直耿耿于怀，气她这两年的冷漠。
正想着，里头终于传来了大的动静。
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声传了出来，让众人都松了口气。
可魏庭鹤却仍是板着脸，直到语秋出来。
“大人，夫人一切安好。”
没有先提孩子，因为她知道眼前的左相，心里最记挂的是他的夫人。
听见这话，魏庭鹤拧着的眉才渐渐散开，下一瞬，他大步跨了进去。
“夫人可是睡了？”
“回大人，夫人刚刚看了一眼孩子就休息了，眼下里头还是脏乱，夫人刚刚睡前迷糊说了一句，让您不用现在进去瞧她。”
魏庭鹤听罢缓了动作，可往里的步子却依旧未停。
“我只看一眼，不扰她睡。”
话虽如此，但语秋知道，这位大人一旦瞧见夫人苍白的脸，这一整日，应当就不会再起身了。
吴氏和宋婉江的两位舅母瞧着那满脸通红的小家伙，笑得合不拢嘴。
“瞧瞧瞧瞧，多好看！是男娃还是女娃？有了小景礼，能添个妹妹倒是更好！”
“回几位夫人，是姑娘呢。”
白芨眼睛微红，想起自家夫人刚刚的样子还心有余悸。
吴二夫人听罢侧头看了她一眼，带笑道：“你怎么也一副吓着了的样子，回头自己也要生的。”
白芨垂头屈了屈膝，抿唇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两年吴锦然时不时便来寻她，一来二去，两人倒也多了些来往。
而自一年前宋婉江替她和冬青换了身份后，这吴家二夫人，更是没再催自己儿子娶妻，只是来看宋婉江时，偶尔会拉着她说会儿话。
毕竟她和冬青虽还在宋婉江身边伺候，但身份上，也算是寻常人家的清白姑娘。
正想着，原本还在哭的小家伙突然停了动静，随后瞪着亮晶晶水濛濛的眼，无声地笑了起来。
小孩子现在还不能多看，吴氏几人只好压下心中的不舍，让奶娘先将小家伙抱走。
正准备进屋看看宋婉江，吴氏却被吴大夫人拉住。
“小妹等等，我看啊，那里头怕是没你这个母亲的位置了。”
吴氏顺着大嫂的话看了进去。
只见魏庭鹤坐在床榻边，一只手伸进褥子里牵着睡着的宋婉江，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床榻。
“罢了罢了，大抵也没我这当娘的什么事了。”
“婉婉有福气呢！咱们就别操心了，让她好好休息一日，明日咱们再过来也不迟。”
吴氏在外屋等了许久，最后还是轻手轻脚地进去看了自己女儿一眼。
瞧见她睡得香甜，这才放下心。
离开后，魏庭鹤果然同语秋猜测的那般，一直未挪动身子。
鼻尖萦绕的味道并不好闻，甚至带着浓浓的血腥气，可越是这样，魏庭鹤不想让婉婉再怀上的心思就越重。
不知过了多久，宋婉江才悠悠转醒。
面前的魏庭鹤眉眼间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甚至眼中还闪过愁容，直到两人对视，他才转了神色。
“我去唤人，先喝点炖汤补补。”
“等等。”
宋婉江褥子里的手刚动了动，就发现自己一直被他握着，她索性用了些劲，拉住了要起身的人。
“看到孩子了吗？”
“”
魏庭鹤目光有些许闪躲，片刻后才定了定神。
“还未来得及，不过是臭小子，应当同景礼那时候差不多。”
“谁同你说的是臭小子？”
“嗯？”
魏庭鹤微愣，随后脸上突然迸发出惊喜。
他刚刚进来后就只记挂着宋婉江，便也没听到那声微弱的报喜，眼下这一回想，好像隐隐约约是听到了恭喜和姑娘几个字。
“真的是姑娘？”
魏庭鹤小心地出声询问。
宋婉江不想让人猜测男女，整个府里便也没人提起这事，所以魏庭鹤虽然想要个女儿，但一直没怎么说。
只要是她生的，是儿是女都好。
当然，女儿更好。
可没想到，他竟然有这般好运。
“是呢，你去瞧瞧她。”
宋婉江无奈一笑，将人赶了过去。
冬青将一直温着的汤端来，可刚一放下，外头便又响起了动静。
魏庭鹤去瞧了一眼，心里却始终放不下虚弱的宋婉江，不一会儿又匆匆打了转。
“我们姑娘好看，像你。”
他眉眼间带笑，拿起汤碗又坐回了床榻边。
“我可没瞧出来。”
宋婉江语带娇嗔，水眸瞪了他一眼。
“这么小的家伙，脸上还是皱巴巴的，也就你能睁眼说瞎话。”
“那可不止我，那头守着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魏庭鹤小心地喂着汤，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填的满满当当。
那时他还没发现自己的心意便想过，他们的女儿，定会有着一双和她一样的水眸，笑起来的时候同弯起的月芽，里头铺满璀璨的星辰。
想罢，他看着面前的人，柔声开口。
“婉婉，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