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148
原本明澜以为在春节放假前, 林妮会给出一个答案的，但似乎并没有。
她也没有过分地好奇。
或许教练也想给林妮多点考虑的时间吧。
这样想着, 明澜就没有再放在心上。
因为她即将面对的是许久没有见过的父母。
说实话, 明澜是有点想直接在基地这边过年的，也不想回去。
主要是不想去面对。
不知道当看到父母时，自己应该是什么表情。
明澜收拾着东西, 郭茜也在收拾东西。
明澜忽然就问：“郭队, 你是怎么跟你爸妈相处的？”
她这么一问倒是把郭茜给问倒了。
郭茜愣住，手上的动作顿住, 仔细思索, 还结合了一下当下的情况春节。
“会给她们买一些东西吧, 主要是一些吃的，太贵重他们也不喜欢。”
“就应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还有多问一些关心的话？”
“大概就是这样。”
明澜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不过, 我觉得对于父母来说，能看到你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就已经很开心了。”
郭茜又说。
明澜陷入沉默。
片刻后才说：“谢谢。”
郭茜被她的谢谢弄得有点不知所云。
但她也隐隐猜到什么，不知道应不应该问。
看到明澜平静的表情，郭茜就放下去问的念头了。
后来, 明澜带着点沉重的心情坐在待机的大厅里。
坐在这里的每一个分钟都让她觉得煎熬。
她看着手机不断跳出来的信息——都是明琳发来的。
还有许久都没有出现过的一个备注“妈”。
明澜只看着是谁发来的，却也不看跳出来名称备注下的内容。
直到上了飞机, 她才敢去看。
但她只是看着信息的内容，没有去回复, 更没有划开,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澜看向外边的稀少的云朵，黑色的眼睛宁静，让人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只是她当下希望飞机能够飞慢些。
最终闭上双眼, 陷入黑暗。
可不管怎么样都无法睡下。
让明澜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在记忆中有点模糊的面孔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在出机场的门口。
明琳也在。
她站在一位比她矮一点的女性。
那位女性看到明澜，眼里缱绻温柔、欣慰、感动、思念等等，还隐隐带着泪光。
她很漂亮，浑身散发的气质让人觉得她知性又理智，算是典型的一种属于“学者”的气质。
明澜僵在原地，喉咙缓慢滚动一下。
鼻息之间炽热让她有点不适。
从她们的角度上看，明澜的表情是呆滞住的。
见明澜没有什么反应，那位女性直接上前来，抱住了明澜，带着点哭腔说：“我的澜澜都已经这么高这么大了……”
说着，她不断抚着明澜的背说。
怔了一下的明澜下意识也抱住对方。
她目光垂下，试图掩去什么。
但内心的情绪却是不断肆意膨胀，直到炸裂开，这股情绪使得她眼眶一热。
滚烫的泪水止不住地溢出。
即便她死死咬着下唇，也无法阻止这份情绪。
最终，明澜哭出来了。
紧紧抱着应该被称之为母亲的人。
无数回忆在这一刻翻涌，像是波涛的洪水般。
她曾经在怪他们……
怪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工作。
甚至是怨他们为什么要抛下自己选择工作。
他们说，这份工作很重要——其实也就是对国家来说很重要。
小时候的她还哭闹着说，华国那么多人，为什么一定是你们。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父母对于国家来说的重要性。
不知道他们所拥有的能力意味着什么。
更不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对华国的贡献有多么地大。
后来，即便没有任何人对她说明，她也渐渐似乎猜测到了。
但她还是困于自己的内心。
不愿接受周遭的一切。
偏激、暴戾……
“对不起……对不起，澜澜……”
对方带着哭腔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向明澜道歉。
简单的几个字，像是在骤然戳开明澜心底的什么，使得她哭得更凶。
也因为她的哭声，引来不少人的瞩目。
明澜后来隐隐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哽住，一点点把情绪收起。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她所谓的父亲曹诤，从表情上看，他也是有点被感动了，只是他觉得有点被“排外”，就显得有点尴尬，只是用手一直安抚着母亲明珠的情绪。
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拍了拍明澜的背。
从身高上来说，明澜比明珠要高一些，但又比父亲矮一些。
看着两人的面孔，明澜有点熟悉却又陌生。
在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到在想应该跟自己所谓的父母的相处。
明澜的行李，倒是被曹诤积极接过：“爸爸来吧。”
然后就拖着行李到后备箱那边。
明珠则是拉着明澜的手说：“果然打排球快高啊，以前你才这么点高……”
说着，她带着笑比划几下，眼眶还是红的，但被泪水洗刷的眼睛明亮，像是回想着什么美好的事情。
顿了一下，又不说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在车上，就直接说起明澜打排球的事情。
一下子说：“澜澜就是厉害啊，年纪轻轻就已经取得这样的成就。”
虽然这样说没有什么毛病，但明澜总觉得怪怪的。
一下又说：“真的呀，澜澜第一次跟国家队出征就得下冠军了，不愧是澜澜。”
明澜有点无语。
真的就有什么就夸什么。
但她也不讨厌就是了。
回到去，先是去看外婆。
外婆见到明澜就绽开笑颜，直接就无视自己的小女儿明珠，一把抱住了明澜，还瞪了明珠。
明珠失笑，倒也没有因此不满。
“我的小心肝回来了呦。”外婆松开明澜，笑得很开心。
明珠没说话，曹诤也更不敢说话。
他们自知亏欠明澜太多东西。
让明珠比较在意的是明琳跟她说明澜去参加米国联赛所遇到的不公，不过听到明澜面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和行为时，她就松了一口气。
明珠更希望明澜能够有什么情绪就释放出什么情绪，她不需要因为迁就谁而把不好的情绪埋藏在心里。
至少明珠是这么认为的。
她一想到明琳说明澜直接把奖牌扔出去，就有点自豪。
然后心里就一直在想着，不愧是自己的女儿，有点自己的风范。
就连后来她还悄悄对曹诤说了。
曹诤却是一脸无语。
其实他是想说明澜这种性格是很容易惹人不愉快的。
可一想到也有实力支撑，就把这样的想法给碾碎了。
新的想法出现了——嚣张点也没有什么。
嚣张点才意气风发嘛。
以前的他可不敢嚣张。
如果不是入赘给明珠，他根本就不可能在现在的领域站住脚。
随后他就没有多想些什么了。
……
春节的时间里，大概是明澜度过最愉快的一次春节。
就连原本有些陌生的家人都逐渐深刻起来。
对自己的父母有着更进一步的了解。
记得上次他们回来，好像是前年了。
明珠会跟她说。
“澜澜打排球会感到快乐吗？”
“奥运会要加油呀。”
虽然明珠是明澜的母亲，但相处起来更像是明澜的姐姐。
从表面上看，明珠也并不老。
看起来就是一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明澜也听说自己的母亲也是去做着自己所热爱的事情，并且能为华国做出些什么。
“要我说啊，那些米国佬有些真的很讨厌，骨子里也不知道带着什么傲慢，总喜欢伸长脖子，把脸凑到我们华国面前给我们打，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上次有个研讨会，有个米国佬总是喜欢用鼻孔看人……”
“又喜欢挑刺，小肚鸡肠，从我们手上捞不到一个好处就气急败坏……”
明澜认真听着明珠跟她说的那些事情。
几乎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静静地听着，觉得挺有趣得。
可说着说着，话题就变了。
明珠的语气沉下来：“澜澜再等妈妈个一两年，就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明澜什么都没说，只是乖巧地应了一声。
明珠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愉快的声音说：“那澜澜就去做自己快乐的事情，把你想要狠狠打趴在地上的米国队打败。”
明澜带着点点的喜悦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嗯。”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春节的假期会度过得那么快。
吃饭、花街、旅游等等。
是明澜从来都没有像这些天一样那么充实的快乐。
收拾好行李和心情，就要回到国家队。
可她心里还是依恋着这些天来的快乐。
明澜先是跟明珠拥抱，随后才是跟曹诤拥抱。
“路上注意安全。”
明珠说的这句话，仿佛要把明澜心底潜藏在那份平静下的情绪硬生生揪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制止着这份情绪的涌出。
定了定情绪，看着他们，释然般地笑着说：“我……”
发出一个音顿住，话转，笑容更甚。
那里有她所信任的队友……
在这一刻她的脑海中闪过与她们说的话还有做的事情。
内心充斥着美好。
“我们会把奥运会的冠军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