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074
比赛的开始。
先是华国发球。
而这次, 开场发球的是明澜。
球到她的手上，她单手旋转着球，从表面上看, 她轻松又随意。
为了应对华国的发球，她们也把自由人先换上来了。
“我都没想过，华国先把明放在发球位。”海伦说。
站在她身侧的二传佩顿侧目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她知道海伦并不喜欢她, 干脆就少说话，默默打球。
等哨声一响。
米国队全部都进入了戒备。
明澜把球往地上一拍弹起之后，单手托着球。
如黑色宝石般的双眼清澈干净, 让人觉得丝丝的冰凉，就连长长的睫毛都未掩盖这份冰凉一分。
等裁判哨声一响。
明澜抛球。
从这一个动作开始，紧随其后的一连串动作流畅悦目。
在她快要触碰到球的一刻，时间静止了一般，缓慢地一点点往球所在的方向而去。
直到拍到球的一瞬, 像是放了倍速一样让人莫名地爽快。
从发球上来看, 这球应该会很猛。
出乎意料的是, 球到了一定的弧度和高度的时候, 骤然下坠。
落球的位置在米国三四号位和五六号位之间下坠的。
那边没有自由人。
为了接起这球，把六号位的接应汉娜折腾了一下，结果扑了一个空。
华国顺利拿下一分。
明澜收到第二颗球, 深吸一口气后呼出来。
要说完全不紧张这是不可能的。
她还记得陈芳对她说的话：“开局是你先发球……”
“你也不用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就算是第一球被米国抓住机会反击并且得分, 大家也不会责怪你……”
“当然, 一开始把你安排在一号位，也是希望你尽可能地压制对方。”
这是教练对她的期待。
觉得沉重？
不。
明澜开始第二次发球。
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一球砸向米国队的自由人，直接就把球给垫出场外。
明澜打开一些之后, 就觉得愉快了。
怎么会有人觉得这份期待是沉重的一件事呢？
明明就是无限的动力。
明澜想着，脸上挂着的笑容让别人觉得她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2：0。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局面。
可回过神来，看到发球的明澜，就觉得一切都是正常的。
面对这样的比分，米国的教练组是没有想到的。
虽然他们内心里很清楚，想要抑制住华国二传的发球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特别是在上一场比赛，她忽然拿出一个会下沉的发球，就已经把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在这一刻，仿佛都回到了原点——明澜还没发球时候的原点。
但事实的分数告诉他们，明澜并不是还没有发球。
米国接下来应该思考的是，明澜之后会发什么样的球、会把球发向哪里。
在准备发第三球的时候，她依稀听见米国的教练喊话。
明澜听到几个关键的词，大致能听明白对方说的什么。
她忽然觉得，这个语言成为世界通用语言也不是一件好事。
明澜内心有数了。
第三球的发球，是一个极限压线的发球。
如果不是站后面、甚至出界去接这球的话，根本就接不下这球。
米国队原本还是带点轻松咀嚼着口香糖的，顿时也不怎么嚼了。
莫名地，一股压力缓缓地向下压。
谭小月调侃了起来：“这发球不得把明澜给发累。”
白海燕沉默了一会：“没什么，在之前的比赛里，明澜也发了不少球。”
谭小月诧异：“燕燕说话怎么跟苹苹一样了？”
“……”
第四球。
在米国队看来，无论如何都要接下这一球。
从她们的站位里，就可以看出来。
只要能够接下一传，她们就肯定会反击，不管一传接得怎么样。
面对第四球。
也是一个很有威慑力的发球。
华国连续先得下得三分像是把梦游的她们打醒。
看球落下的方向更加专注。
第四球发的是她们的自由人。
米国的自由人几乎是用自己的胸膛把球给救回来、垫起的。
把这球接下之后，她就倒地了。
看到反击的机会，米国选手那边的双眼都亮了一些。
这是她们宝贵的反击机会。
二传佩顿托球。
付丽和唐苹都在防她们的队长主攻海伦。
她们看到海伦跃起，她们也跟着跃起。
“她后面！”明澜喊。
但这一喊，都已经迟了。
后排的接应兼副攻从六号位绕开暂时在一号位的自由人，在一号位进攻。
后攻的一扣，扣在白海燕的左前方的位置。
球砸在地上的后一刻，裁判吹哨了。
米国终于得下一分。
对于她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激励。
让她们看到这场比赛的可能性。
向前扑的白海燕没有接下这球，当她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清晰地感受到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
听着队友安慰她的声音，跟王小怡换上下场。
正好，她也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盯上的灯光，莫名让她有种恍惚的感觉。
她想起了当初的自己还不是主力的时候，几乎一直都只能看着。
而那些主力的球员们，也一个比一个厉害。
那个时候她就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主力？
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她像是玩命了一样练。
可像她一样玩命了一样练的，还有唐苹。
“别白费力气了，进入主力的只会是我。”唐苹对着她这么说。
由于她们两个人的位置相同，自然也就是竞争对手。
白海燕累的坐在地上，虽然唐苹表面上也没有比她多潇洒，但她是站着的。
现在的白海燕还记得很清楚的是唐苹当时平静的面孔，在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有点冰冷。
后来白海燕才知道唐苹是有点“面瘫”，时常都看不到唐苹除了平静以外的面孔。
唐苹那个时候很多人都讨厌她。
总觉得谁跟她都像是欠了五百万一样，加上她说话又直，在关系不怎么样好的前提下，实在是不会对这样的人产生好感。
白海燕曾经也讨厌过她，可每次看到她也很拼命地在练球时，却又忽然不讨厌她了。
都是一样努力的人，她实在是讨厌不起来。
慢慢地，自己和唐苹莫名成为在队里算是很好的朋友。
别人也都很疑惑她们两是同位竞争，为什么会成为朋友。
直到后来一位主力退役了之后，在一次重要的比赛上，陈芳总教练喊了唐苹的名字。
也就是说，唐苹要成为主力成员了。
白海燕内心有点酸涩，内心空落落的。
只能静静地看着在场上展现自己才能的唐苹。
在白海燕成为主力中的一位副攻的时候，唐苹就已经是全世界女排拦网排名第二的副攻。
每每跟唐苹一块，总会有人拿她和唐苹作比较。
什么前网扣球啊，什么拦网啊……还有接一传的能力啊……乃至在场上总的kpl。
某天，付丽站在她身侧对她说：“你是不是在想，唐苹真好，有拦网天赋，一局算下来在场上的时间都要比你长？”
顿了一下，她又说：“明明除了拦网外，你跟她的能力都差不多。”
白海燕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事实上她内心也是这么想的。
内心不甘。
主力有七人。
其中的一个副攻，总是会跟自由人频繁地换上下场，甚至可能一开局，站在场上的都不是她这个副攻，只有自由人要到前排的时候，才轮得到她上场。
不甘着，转瞬的一刻，那些不甘都化为了苦涩。
主力里除了她以外的六个人，谁不是有天赋？
就连郭茜一来，原来的大主攻队长都要给她让位。
随后，就是付丽替换了原本的接应。
时代的变迁，随之变化的就是场上的选手。
实力至上。
只要你有实力，就能成为主力的一员。
有点残酷。
在这个过程中，白海燕不知道看到多少人哭了。
后来，她们之中的一些人，像是彻底放弃了一样，再也没有在国家队看到了。
就只能在省队看到。
当她好奇去问对方的时候。
对方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没有看她，似乎只要看着她，就会忍不住哭出来一样：“我……”
“不想再去那个地方了。”
“我喜欢排球，但不代表当它给予我压力的时候，我依旧还爱着它。”
“我只是想轻松点打排球。”
“我热爱着它，不希望它是折磨我的工具。”
听到对方的话，白海燕懵了一下。
试问，她喜欢排球吗？
喜欢。只可惜，那是以前。
现在好像没有那么喜欢了。
爱好变成职业，甚至想要在这方面做出一些成就，就要比以前还要拼命努力。
在国家队，有天赋的人很多。
每一个人都很努力。
让人绝望的是，那些拥有天赋的人，努力的程度甚至不逊色于任何人。
这样的人一直在上面，下面的人是喘不过气的。
偏偏自己挣扎着、挣扎着，就到了今天的地步。
“吊吊吊！别扣！”明澜在场上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吊球的是付丽。
付丽也下意识地听从队友的话，选择了吊球。
小弧度的吊球。
这一吊，使得华国再得下一分。
付丽的表情兴奋，回头张嘴似在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