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阡陌之言
“最开始他们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有口饭吃,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但是随着战事的推进,他们不再满足于那一口吃的,而是有了更高的追求。
因为他们尝到了以前从未尝到过得甜头,这人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过肉的人,还想着回去吃胡饼吗?”
这也是第一次卢睿在众人面前,为他们讲解大道理。
“那父王,书上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齐天下,无论穷与达,人不应该都是修养至上吗?否则,穷以蝼蚁为伍,达同禽兽无异。
这些人没有了仁义廉耻,哪还有什么进取之志?”
卢湛忽闪着大眼睛,语出惊人道。
“傻孩子,不知礼,无以立也。要想他们知礼,而必须仓廪实,衣食足,才能知荣辱。”
卢睿摸了摸卢湛的头,继续说道。
“再者,穷者都想发达,而发达者因为受过了穷,所以才会继续奋发向上。为求发达,穷人都是兢兢业业,辛辛苦苦。农民努力在田间劳作,以求丰收。工匠努力精进手艺,以求为在世鲁班。
商人则是努力赚取钱财,为自己和家人舔砖进瓦。学子则是苦读诗书,货与帝王家。这些人都很努力,但现实是只有少部分人会达到心中的期望,大多数人还是依旧平凡。”
说的口干舌燥时,卢睿喝了一口水,见到众人还在沉思,于是接着说道:
“你说那些平凡人是他们不努力吗?是他们不上进吗?并不是的。因为他们之上的那些发达者,不想,更不愿意让更多的人加入他们的这个阶层。
所以他们才会不由余力的压榨穷人,暴敛财富,以求将这种发达保持永久,福荫子孙。在他们眼中,所谓的天下,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罢了。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了这些人坐表率,原来那些辛苦勤劳之人也会改变想法,从而另辟蹊径。
比如,农民不再耕田,转身去做山匪流寇,工匠不再打造,而是以次充好,商人不再做生意,而是巴结权贵,学生不再苦读诗书,而是攀龙附凤。如此一来,这样的国家焉有不败之理。”
这一番话将那些文臣给听傻了。
“主公,你再说说军事方面的事吧!”
“就是,就是。”
人群中,传出两道声音。
卢睿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有毕业的学子,也有新投之人。
“是孝直和文长啊!既然你们有心,我再再说说军事方面吧。”
这孝直乃是汉阳太守法衍之子,法正。法正早些年一直学习家中书籍,后来拜入通文馆,从通文馆毕业后,又拜学讲武堂,可谓是文武双全。
这文长则是新投晋军的义阳人魏延,当初他在襄阳乃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校。后来太平卫的人找上他,三言两语便劝他加入了晋军,现正在讲武堂学习。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荆州的数位贤才。
“战争之道,千变万化,但是最终目的就是消灭敌人,取的胜利。兵法最重变化,军人是朝廷手足之延伸,服从是必须的。
但是人在战场,要审时夺度,不能拘泥于形式,墨守成规。仁君处于千里之外,不可能对战争变化了如指掌。所以身为将帅,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临机决断的决心。
不过,当兵如做人,欲速则不达,不理会战场的变化,只是一味根据书本,经验照本宣科也是不行的。
兵者,凶也!但也是国家之根本,朝廷之梁柱。练兵者,必须练其心,对上者忠,对下者仁,方能兵强马壮。兵壮则强,兵强则能富国,国富才能民安。”
卢睿对这些年轻的才俊们可是寄以厚望,于是将他多年的统兵心得毫不保留的说出,听的几人也是茅塞顿开,连连点头。
“好了,今日就讲这么多,天色不早了,大家赶快收拾一下回去了。”
见到天色已经不早了,说了这么多,也够他们消化一会的。卢睿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众人说道。
“主公大才,我等佩服!”
众人起身,一起行礼道。
“我一个人才高没有用,这个天下需要的是更多像诸位一般德才兼备之人。”
卢睿看着众人说道。
“走了。”
不再理会众人,卢睿带上几位王妃和孩子们打道回府了。
然而今日陌上之言,经由众人之口四处传播,北方七州的凝聚力更上一层楼了。
“主公,渤海港的新式战船已经建造完毕,可以下水了。”
今日一早,马钧便来到府上找到卢睿。
“哦,太好了,有了这些新式战船,我军已经再无短板,立马派人将他们送去东海港,交给甘宁。”
卢睿闻言大喜,战船已经就位,等到水军和新式战船磨合完毕,江东水军就再也不是天下第一了。
可是想到江东水军的大都督周瑜,极善水战,卢睿想到一个人,或许能与之对抗。
“来人,宣陆逊来见。”
陆逊原名陆议,当初袁术派兵攻打庐江之时,被卢睿派人请来。原来陆议少年意气只觉自身才华出众。
后来拜入通文馆和讲武堂学习,见识过众多才俊,比他才高者比比皆是,这才改名为逊,以示谦逊之意。
“属下陆逊,见过主公。”
不多时,一个二十多岁,身长八尺,面如美玉的青年走入房中,向卢睿请安。
“起来吧,伯言。”
卢睿看着眼前器宇轩昂的陆逊,心中喜爱不已。
“伯言,自你从讲武堂已经毕业三年了。这三年我一直让你担任县令,校尉这等基层职务,不让你晋升,你心中可曾怨我?”
“属下不敢!”
陆逊回答的诚惶诚恐,说实话这几年他心中是有些怨言的。但是一想到他要振兴陆家,便咬牙坚持下去。
“你的才华我是知道的,之所以压着你,就是想看看你的忍耐极限在哪。这些年,你没让我失望,虽说担任的是基层职务,但是每个位置上你都做的非常好,辛苦了。”
卢睿想到历史上陆逊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觉得已经将他历练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放他出去了。
“臣惶恐!”
陆逊只觉的背上冷汗不断,主公只是淡淡一眼,就将他震慑不已。
“现在有一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敢不敢接?”
卢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