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席玄央
车辆马匹各自拉回马槽与杂物房。
迎接完叶择归来的张之涣领着两人神鬼不知地也来到此地。
他以足顿地发出奇怪的节奏声,一辆马车车厢底下方忽地滚出一个人来朝张之涣抱拳跪地。
“只有你一人了?”
“属下不知是否还有他人,也不知是否被盯上。”
张之涣沉默了一阵道:“无妨,来了就好。你且随本官来。”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终于被黑暗吞没,长安城里金碧辉煌又深沉幽远的皇宫也笼罩在夜色里。
若能俯瞰此地,点着灯火的殿堂亦能透露出神秘的皇家些许蛛丝马迹。
有些殿堂光芒与声息全无,而有些则灯火通明宛如白昼,还有些虽从窗纸里透出光亮,烛火却分外晦暗。
魏皇席玄央半躺在宽大的虎皮靠椅上,厚厚的绒被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可时不时地,他还是会因寒气的侵袭打个冷颤而重重咳喘。
这一天他在十数年前便做了心理准备,可想不到的是来得这么快!
当魏蜀之战拉开序幕,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虽说寂无凌直接弃了大半个凉州严防死守,虽说凉州的粮草之丰厚超出他的想象。
可局势并没有太大的偏差,战况始终在魏国的掌控之中。
一步一步,堂堂之师坚若磐石般推进,消耗,磨去蜀军的战力与士气。
凉州之战本该在冬季来临之前便即结束,之后便是休养士兵,调整士气。
待开春后对已成笼中之鸟,瓮中之鳖的蜀国再度施加持续的压力,直到他们崩溃。
原因便是正军之后隐藏的那一招奇兵,绕过重重大山奇袭亭城的征西军。
席玄央无比信任狄俊彦的能力,也相信蜀国无人能预料到胆大包天的一手。
他生性谨慎更做出了周密的安排,魏军在三关正面高强度的攻势正为了以防万一。
以高压逼迫,让蜀国即使有高人能看穿这一步绝杀之棋也无力对亭城施以援手。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即使史婧怡也挡不住狄俊彦在保存实力的情况下顺利夺取亭城。
直到那一场天昏地暗的铁马陷阵。
席玄央无数次地询问肱骨之臣,这一场火为何能烧起来,没有答案。
狄俊彦并非冷血的怪物,他也会热血上头,也会冲动。
可被称为“魏国双骄”之一,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天纵奇才即使在狂怒中也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叶择是成功激起了他的怒火,可席玄央相信以狄俊彦的谨慎持重。
即便立誓要生擒叶择碎尸万段,也会让麾下如同狼群一般追逐,撕咬,袭扰猎物。
待猎物精疲力尽地倒地再一口扑上咬断喉管!
他会直勾勾地冲入明显的陷阱,甚至……就像是这么冲入了火场?
不可能,绝无可能!
“是天意……还是天意!”
念及此处,席玄央再次念出无数次自言自语呢喃的困惑。
史书曾有记载千年之前,一座坚不可摧的城池忽被天降火球毁于一旦,王朝从此崩溃。
席玄央从不信这些怪诞邪说,可这一场地火来得莫名其妙,蜀军战斗力的坚韧超乎寻常。
不仅重创了魏国让全盘计划尽数落空,也让他生生在战报上喷出一大滩血。
“天火摧坚城,王朝覆灭;铁马陷阵,地火吞万军……”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身上分外寒冷,手背上青筋凸起的双掌又紧了紧绒被。
“陛下,谢家主到了!”
“请她进来吧。”
席玄央在贴身宦官的服侍下费力起身,披上件厚厚的虎皮大衣在龙椅上坐下默默潜运元功。
如此虽会让他在数个时辰时候身体更加酷寒难当,却能在现下保持充足的精力与注意力。
也会让他苍白的面色裹上一层红润。
女要俏,三分孝。
谢媞毓戴着黄金面具,淡紫色的锦衣着内,外罩的还是那一身洁白宽大纱衣。
一如“她”十余年前步入谢家密室时的装扮一般无二。
席玄玄是天下“唯一一个”知道那身宽大衣袍下的身体是如何美丽的人。
十余年的岁月过去,少女成了熟妇。
淡黄却明亮的烛火下纱衣近乎透明,隐约可见饱挺的圆月和腴腰一束。
比之从前少女的青春,那具动人心魄的娇躯定是更加丰满,更加成熟,更加诱人。
如果当年不是与她撕破脸皮,现下她也成了朕的妃子。
可以尽情品尝那具享之不尽的躯体,可以让当年她不愿意为朕做的事情全部听话地服从。
甚至可以在御书房里让她坐在朕的身边,帮忙批阅完奏章之后撩开龙袍……
那张丰满润泽,温软糯绵的小嘴;
那滑如凝脂的莹白隐现深不见底的丘壑,想十几年前,那对恩物就已经颇具规模,现如今……;
如果择儿早早入了皇宫,现下又会如何?
是不是狄俊彦已攻占亭城,三关俱在魏国之手,大蜀像只待宰的羔羊般瑟瑟发抖……
只是片刻的儿女情长与点滴悔意,席广江便将这些念头毫不犹豫地驱离脑海。
比起眼前美妇令天下所有男人疯狂的身体,一统江山的大业于他而言更重要百倍。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可醒时天下之权未能掌握,何来的时间醉卧美人膝。
“你好像很生气?”
对于谢媞毓的上殿不参,席玄央也已习惯,也没有那个心思去计较。
“我生不生气不要紧,陛下倒该龙颜大怒才对。”
似乎只有到了这里,谢媞毓才会有难以抑制的怒火,总是忍不住讥讽之意。
“哦?怎么朕都不知道何人犯了大忌?”
“呵呵。是陛下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与妾身之间的协议。”
“还是有人不尊陛下的旨意胡作非为冒犯天威,亦或是长安不算魏国境内?”
“难道陛下身患小恙,魏国便有人敢抗旨不尊不成?”
谢媞毓一双媚眼目光灼灼,叶择便是她的心头肉,是最不可触碰的珍宝。
为此,她不惜得罪魏国皇室与师门月华门,拿席芷晴立威,还与轻惜婉大打出手。
事已至此,已没有什么事不能做,不敢做,直斥席玄央自也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