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花朵在泥土里
1994春天，附川三中高中部，
石灰板路潮湿泥泞，因下了一场雨而留下一串纷乱的脚印，两个白衣衬衫少年背着挎包，斜斜撞撞从墙上翻了下来。
“走，今天下雨，老包不会查人数的，去河边，我唱歌给你听。”
马/嘉/祺率先翻下来站稳脚跟，转身伸手去握住丁/程/鑫，那人比他慢一步，同样身手矫捷的单手撑着跳下来。
“你确定吗？要是给抓到的话又得罚抄诗经了，二十遍！我上次写得手都要断了。”
丁/程/鑫不用他扶，跳下来拍拍腿，转头小心的看了眼来路，地上一片潮湿，分乱的脚印重重叠叠，他蹙眉吐槽，
“这群学弟也太皮了点，颇有我们当年的风范啊。”
马/嘉/祺在前方等他，闻言笑了，“丁哥，你觉得他们再皮能有我们两皮？”
“怎么没有了，咱俩不是挺听话的吗？”
丁/程/鑫丝毫没有作为全校通报的捣蛋鬼的自觉，即使是办公室的常客，即使天天被贴大名在校门口的通报榜单上。
说罢他扬起一抹笑，少年五官尚未长开，带着一股这个年纪独有的青涩，眉眼间尽是意气风发。
“走吧走吧，最后一节课逃了也就逃了，再不去赶不上他们的收尾了。”
马/嘉/祺催促一声，招呼着丁/程/鑫两人并肩离开小路，同样留下一串交叠在一起的泥印子。
三中校门口的九里香开的正茂盛，香味浓烈得方圆几里都闻得到，丁/程/鑫一出校门就被呛得直打喷嚏。
“这味道…也太浓烈了些。”
他刚想翻口袋，马/嘉/祺递过来一张湿纸巾，视线在看着手机，两人一起逃课出来，就是为了赶上能够赶上月亮酒吧驻唱乐队的最后一场演出。
此时时间紧迫，他随意擦了擦鼻子，又是一个喷嚏，打得他直踉跄，“哎哟，快走快走马/嘉/祺，我要听最后一首歌！赶不上了等等。”
“走，从这里。”
三中规矩繁多，两人出来浪费了不少时间，乐队演出点又离学校离得远，两人骑着自行车，迎着三月初春的花香，一路骑向郊区。
月亮酒吧这驻唱乐队看起来可真穷，一共五个人搭了个半大不大的台子，底下连正经的观众椅子都没有，只有一圈老少阿姨无聊搬来的塑料红凳子，看起来怪磕碜。
丁/程/鑫一个帅气漂移急刹，自行车后轮扬起了一阵灰尘，伴随着风沙吹向村口看门的老大爷。
“诶不好意思啊阿叔，失误失误。
丁/程/鑫跳下车把车停好，急不可待拽着马/嘉/祺衣袖就往里走，这下雨天路面潮湿一片泥泞，脚上的帆布鞋很快粘上了些许灰土。
早就没了刚刚离开学校的犹豫，满脸的兴奋。
“慢点，别急啊我查了他们六点半才结束，还有时间。”
马/嘉/祺任由他拉着自己袖子，嘴角弯弯，同样还算稚嫩的脸已经隐约有了明朗的轮廓，剑目星眉，单眼皮微抬看着眼前着急的人。
“马/嘉/祺！”
丁/程/鑫瞪着眼睛转头，这个角度略矮他一点，只好扬起眉煞有介事地威胁道，
“我冒着要罚抄二十遍诗经的风险跑出来，要是赶不上我想听的那一首我可要发火了啊。”
“嗯嗯，好的丁哥。”
抵达的时候刚好，也不知道这群大妈大爷为什么这么喜欢凑热闹，两人站在最后面硬是没有挤进去。
“站这里来，上来。”
马/嘉/祺撑着半人高的围墙跳了上去，上手拉着丁/程/鑫，两人一齐站在最后面，忽略掉那一众聊天的阿姨，还有在旁边抽烟的大叔。
丁/程/鑫死死盯着舞台上的乐队，最后一首歌是乐队每次结束前必唱的，落叶归根。
虽说这歌曲跟这样一个糟乱混杂的场合着实不符，但乐队也无奈，收了人家的钱，也只能唱。
舒缓音乐一出来，大妈大爷许是觉得有些无聊，又或者是坐的久了嫌累，三三两两，没一会就都离开了。
场地一下子空了，两人站在最后的墙上没动，马/嘉/祺手指微屈，盯着主唱手里的吉他，微微出神。
丁/程/鑫则是哼着调调跟着音乐，脑袋一晃一晃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首这样的歌能给他唱出一种要升天快乐的感觉。
马/嘉/祺侧头看他，此时傍晚，金黄色光碎洒在发丝，化作金丝把两人都潺潺围住。
“丁哥这么喜欢这首歌？”
丁/程/鑫摇摇头，“也不算吧，就很好听。”
他没多说，马/嘉/祺也懂，两人静静肩靠着肩，背后的夕阳照在两人身上，面前落了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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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脚步未变，眨眨眼回神，又那么三秒的怔愣，不明白刚刚突然涌进来的记忆是什么。
他叹了口气，跟着眼前的人走上舞台，两人一前一后坐在凳子上，灯光扫下来在头顶，脸颊落下一片阴影。
丁程鑫坐下就没有跟他对视，只是低着头握着麦克风，看不清神情。
他见状也没说什么，清了清嗓子握住眼前的麦，声音清清亮亮，
一首落叶归根送给大家。
音乐流出，他踩着节奏缓缓开口，熟悉的调子再次被唱起，心里顿时酸酸涩涩，被棉花塞满了似的。
丁程鑫紧接着他唱，他看似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差一点就炸开了花，被麦克风放大了所有，那声音直直化作利刃，穿破他血肉。
他确实低估了他对自己的影响。
一曲很快结束，平平淡淡从从容容，两人站起身走下来，马/嘉/祺嘴角露出点笑容，
因为丁/程/鑫从后面牵住了他，温热的手交织在一起，他顿时像开了屏的孔雀，如果有尾巴的话肯定已经高高扬起。
角落众人本玩着纸牌，庄权无意识的扫向舞台，被那两人吸引了目光。
这声音……一股熟悉感袭来，直到把两人走得近了，他看清了丁/程/鑫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