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现实的耳光
寒风淋面抚人心，是非冷暖云自知。
陈平安缓缓收剑，明明是八月的天气，却是感受到寒风凛凛，吹动在脸颊上，有些生疼。
茹雪从包裹中，拿出一件外衣，披在陈平安肩上。
“公子，冷了。”
“无妨，且照顾好你自己。”
陈平安将外衣，紧了紧，却是暖和了一些。
陈平安的体质并不惧怕这寒冷，只是，若是一种用体质去抵抗这天地的自然。
那未免也太无趣了。
人生也失去了太多意义。
一直生活在温室的环境里，也许在外人看来是一种美好。
幸福。
在陈平安看来，却是不幸的。
因为那样他将错过山间风的温度，小溪流荡游走的温度，更甚至于踩在地面上，太阳的温度。
那样已经不能称作为一个人了。
“这就是北域的天气嘛？”
遥远的就看见北域是一片荒芜，到处碎石丛生。
一望无际下，极少见到人。
秋瑶环顾四周，对比地图。
“我们现在在北域的入口村，陋室村。
进入这里，就算是正式踏入北域了。”
秋瑶又指了指地图，一直往北走，在北的极境，就是北域王家。
而瑶池圣地，却是在东面方向。
？
“你记忆中被抓的地方在哪里？”
时过境迁，秋瑶记忆中的黄花已是变成了故事。
似乎自己连许贞的样子都记不清楚了。
沉默了片刻。
“我记得有一栋楼，建筑很是奇特，名为囚凤楼。
那时候，是那处最豪华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现在还存不存在。
我想只要找到囚凤楼，就能找到当初。”
陈平安点了点头。
“那我们便先进城，看看这北域的风土人情，先送茹雪前往王家。
去的路上，我们打听囚凤楼的所在之地。
最后，再去瑶池圣地。
秋瑶，你看如何？”
带着茹雪，实在是不方便，陈平安也并不想与其有多交流。
所以，
不如，
先安排好茹雪的事。
就算一路没有打听到，问一问王家王腾，他总是会回答的。
毕竟，
自己可算是将他媳妇从遥远的南方带了过来。
就是不知道这王腾要媳妇不要。
陈平安想到这，不由得微微一笑。
已是慢慢步入了陋室村。
走着走着，天空竟是下起了雪。
“主人，下雪了。”
“美吗？”
“美，但是我不喜欢。”
“为何不喜欢？”
“一来是因为，这雪不管多好看，主人却看不到。
二来是因为，下雪天总是寒冷刺骨，美丽是以伤害人为代价。
这样的美丽，我宁愿不要。”
陈平安听到秋瑶的回答，停住了脚步，思考了一会。
才缓缓回道：“或许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又或许是白云苍狗，以世间为大梦。”
“主人喜欢吗？”
秋瑶的话，一时间问住了陈平安。
“我大致上也不喜欢。”
秋瑶露出纯白牙齿与这雪花的白，如此相似。
越是靠近这座村子，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不过，
这里的人，穿着打扮皆都是带着帽子，遮住自己的双耳，露出可以呼吸二氧化碳的鼻子。
村口平平无奇，只有一块墓碑，上面写着一行字。
《你若是看到了这块墓碑，说明你进入了北域，注意别被冻死了。》
进入村子，陈平安觉得奇怪。
从别人的体温感度，察觉到如此的天气，还是会有很多人，穿着并不厚的衣服。
或许是这风雪不同，还是这人的体质不同？
偶尔还是能在街上听到咳嗽声。
秋瑶跟陈平安描绘着北域，配合着自己的记忆，加上现在所见结合。
“北域是一个寒冷的地方，那是一个冬天，遇上了许贞，但是对于我来说，那却是一个春天。
那个冬天的寒冷从未刺入我的衣袖。
这是我幸运，也是我的不幸。
关于这里的记忆，我已是记得不太清，只是知道他曾经存在。
若是别人提起过，我想我会回一句，我也曾去过那座城市里。”
陈平安静静的听着秋瑶的话语。
轻轻说了一句：“曾经去过吗？”
并未得到答案，或许是因为声音很轻。
又或许是因为秋瑶听见了，并不想回答。
这街边的建筑，都带有一种粗狂的美感，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包容性极其强烈的地方。
但是也需要一定的实力。
因为，
陈平安竟是没想过，在街上听见吆喝，卖儿卖女的。
只为了一餐饱饭。
甚至可以感受到，刚刚还呼吸的人，下一刻就没了呼吸。
陋室村，陋室村。
村如其名，村如其名呐。
陈平安缓缓停下脚步，站在这风雪之中，感受这陋室村。
他的心境在变化，自己不就是为了让那种理想的世界存在？
现实却是给了重重的一耳光。
“老人家，你为什么要卖女儿？”
“瞎子，当然是因为活不下去了。
我都活不下去了，还能带着女儿活下去吗？
不如让她嫁一个富贵人家，也算过上好日子，吃穿不愁。”
人命有多浅，是老人家不曾了解的。
天堂还是地狱，只在购买了女孩之人的一念之间。
陈平安突然的拔剑。
吓了老人家一跳，看得出来身子骨很硬。
“瞎子，好好的，你拔什么剑？”
陈平安实则刚刚是想问一问天道，这是为何？
无人能回答。
“不好意思，老人家，您就不要卖女儿了吧！
这里有五两银子。
足以让你吃饱喝暖。”
老人家赶忙压着女孩跪下，要给陈平安磕头。
陈平安扶住了老人家的行为。
“你叫什么名字？
安月馨。”
“很好听的名字，如同馨花月一样美丽。”
馨花月，那是一种美丽的花，寓意着女子春节美好的向往。
“谢谢哥哥。”
陈平安笑了笑，让茹雪买了七个馒头，送给了老人家。
“这个名字，我很喜欢，这五两加上这七个馒头，就算我听了一回名字的钱。”
老人家看着陈平安的背影，以及陈平安的话语。
说了一句怪人。
“管他呢，钱才是真的。”
收起家把式，牵着安月馨朝家里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