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官配登场了
破冰大典如期而至,天蒙蒙亮时,各大宗派的修士们便已相继而来,各色的道袍在坤山宗内穿梭着。
秦正清站在自家二师兄身后,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但在宗门口见到一个人影后,他揉了揉眼,困意瞬间没了。
宗门口浮雕玉柱旁正靠着个黑袍修士,白玉冠、冰霜脸,正是他以为断然不会出现在迎宾队伍中的叶尤州。
秦正清悄悄溜了过去。
“叶师兄!”秦正清整张脸都写满了好奇,“叶师兄今日怎会来这儿?”
站在宗门口登记修士信息、帮忙指引道路,这等繁琐枯燥之事,叶师兄从未参与过,他方才看见叶师兄时,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昨日试灵草,试出了眼疾来。
叶尤州的目光从门外一张张修士的脸上划过,应得有些敷衍,“闲得无聊,过来看看。”
叶师兄竟也会觉得无聊?他还以为像叶师兄这般人物都对世俗没有什么留恋了。
秦正清暗骂了一句自己无知,他近来修炼停滞,正想向叶师兄请教些问题,话还没出口,对方就走了,手中的修士名录也被一并带走了。
秦正清茫然看去,叶师兄正向一群雪衣修士们走去。
他们乘着晨雾而至,翩然的雪衣清雅端庄。这群雪衣修士不论男女,皆是不俗之貌,其中更以为首的那两位称绝。
为首的是一男一女两位修士,男子眉若远山,眼似寒星,清冷出尘。而站他身侧的女子眸含清波,腮如新荔,娉娉袅袅,倾城之貌。
叶尤州握着紫毫笔,语调如常,“门派姓名。”
“蓬莱路别昔。”
叶尤州写下这五字,心道,来了。
【谪仙入世,香花满赠,问了来处,竟是蓬莱客。】
书中曾是这般描写对方,路别昔初次登场时,便斩获了一众读者。
他被读者们奉为官配,原因有二,一是对方全程贯穿在寥寥无几的剧情线上,还数回搭救主角。
二是他与主角的名字,“别惜”、“自怜”,这点被读者们死死咬住,声称这就是情侣名。
其实看书的时候,叶尤州没有把对方和主角往桃色关系想,相比于其他人与主角的各种暧昧互动,路别昔与主角之间的那点事,不用放大镜都看不出来。
可评论区的读者们岂止是用放大镜,叶尤州猜测她们可能是用显微镜在看书。
书中他觉得兄弟情谊间的搭把手,在底下评论里掀起了惊天巨浪。
【七人跌落谷底,请注意,当时谷底跌入了七个人,其中还包括路别昔他妹妹,但这时候,路小昔没扶其他人,独独扶了咱们怜妹,这是为什么?这难道还不是爱情吗?!!】
看到这条评论时,叶尤州是面无表情的,他心里想的是,那不是因为温自怜当时离他最近吗?
但下一条评论又让他开始怀疑自己。
【路别昔这样出尘绝世的人表达情感自然不会像其他人那般张扬,不管是看似普通的搭把手,还是默默替其渡灵力,他的爱总是如春风般细腻、小心,还带着那么丝矜傲,不让人轻易识破。】
叶尤州当时便怀疑自己和这些读者看的不是一本书,他虽眼拙,但群众的眼睛显然是雪亮的。
作为读者们的官配,对本书剧情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人物。
叶尤州今日特地等在这里的目的不是要棒打鸳鸯,而是要撮合他们。
评论区有读者曾分析过,要是路别昔早日明白自己对主角的心意,那还有书中其他人什么事。除了后来的主角,对方已经是书中的武力值天花板了吧。
叶尤州对这个武力值天花板尚存游疑,是不是真的武力值天花板,他与对方一比便知,可惜的是今年他不参加大典了。
但现在很明确的是,假如他真的撮合成功了路别昔和主角,那么眼里容不得一丝沙子的路别昔自然会紧紧盯住主角,那杀檀阴的日子还远吗?
撮合他们,等于拉入了一名友军。
叶尤州仿佛已经看到了檀阴被主角手刃的场景,他头也不抬,递给对方一块木牌,“飞天羽二十八户。”
众多修士前来,坤山宗自然为来客备了厢房,但叶尤州没把对方安排在雅居阁,因为温师弟住在二十七户,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路渡雪凑上前,凤眼半弯,“许久不见,叶尤州。”
叶尤州看了她一眼,冷漠地将手中的木牌塞给她,“亭花阁三百零二户。”
路渡雪没在意他的冷淡,那双盛着秋水似的盈盈美目在他和自家兄长间转了一圈。
她俯身轻道:“大典我来过几回,从未听说过会把宾客安排在剑宗弟子住处的,我兄长头回来不知道,你当其他人不知道吗?”
路渡雪起身,她抿嘴笑着,嘴角露出两个梨涡,一脸的“我明白,我懂的”。
叶尤州手里的紫毫笔裂了道缝,本就惊异于叶师兄也来帮忙的其他弟子见了这一幕,纷纷又挪远了些。
蓬莱弟子已纷纷拿了房牌离去,见自家妹妹还停在那处,雪衣修士停下,回身道:“渡雪。”
“来了。”路渡雪轻跑过去,雪色的裙摆舞动如白浪。
叶尤州往那儿看了眼,目光正好与那位雪衣修士对上,对方微怔,随即偏离了视线,转身留下松雪般的背影。
路别昔虽出身尊贵,却知礼扶弱,在修真界的风评向来很好,可对方刚刚与自己对视时,却罕见地没有与他行点头礼,反而挪开了视线。
“啪。”
叶尤州手中的紫毫笔断了,他还没开始撮合,就惨遭滑铁卢,不受人待见了。
前些年他购入了太多功法秘籍,身上欠下灵石巨债。无奈之下,他接了不少宗门任务,在外游历,也曾去过一回蓬莱仙岛。
天下剑冢一分为二,其一在坤山宗,另一半则在蓬莱仙岛。
叶尤州接的任务便是去蓬莱仙岛的另一处剑冢寻柄宝剑。
他去那日,恰逢蓬莱岛主为小女路渡雪招婿。叶尤州没功夫管别人家的闲事,他寻着了宝剑就要离开,却被蓬莱岛主拦下。
那老头见着他后,硬是要让他留下比试。擂台上淡衫罗裙的路渡雪依然灿若春华,明艳得不可方物。
叶尤州瞧了她一眼,冷淡的留下一句,“比起她,路别昔看着更顺眼。”
众人皆愣在地,叶尤州趁机御剑而去。
回过神后,蓬莱众人皆是有些怒容,唯有擂台上本神色恹恹的路渡雪笑靥如花。
叶尤州当时那么说,只是为了摆脱那老头的纠缠罢了。
但从今日他们二人的反应来看,路别昔恐怕已经把他当成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宵小之徒了。
叶尤州思量了一番,虽说他一世英名不保,但这与他撮合温师弟与对方并没什么太大关系。
等过了几日,对方自然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想明白后,他将笔一扔,潇洒离去。
秦正清看了眼“愤然离去”的叶师兄,又看了眼断成两截的紫毫笔,他细细品味了一番方才叶师兄与蓬莱路修士之间的眼神交错。
这眼神,明明很熟悉啊,却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过了会儿,秦正清瞳孔微扩,他想起来了!
这样暗藏棉针的眼神,不正是他读的话本中,落花有意却流水无情时,女主人公流露出的眼神吗?
方才叶师兄的行为可不就是满腹真情被践踏在地,从而爱而生恨,将怒火发泄到了一只笔上吗?
秦正清扶着胸口,他攀在身边一弟子身上,夸张地喘着气,语气惊恐,“完了,快扶住我,我好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我不会被叶师兄灭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