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
张艺兴睁眼的时候摸了手机看时间，已经10点过了。
转头，窗外小雨沥沥，树影婆娑。
真真是初秋最助眠的好天气了。
反应过来他现在身处何处，张艺兴连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身来。
他是来陪买买的呀，还真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啊！
简单的洗漱，推开房门，他不自觉地就笑了。
小阳台上，她正抱着那个肉团团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她伸出一只手去接雨水，“今天好凉快啊～对不对？”她转头问买买。
“dai～”买买小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也学着她的样子伸出小手，往外扑去。
“买买也想要摸一摸雨吗？”她勾起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去吧。”她两手紧紧地抱住买买，然后微微往外侧身，好让买买的小胖手能接到屋檐上滴下来的小水滴。
买买真的超爱玩水。或者说，所有的小朋友都超爱玩水。
不过小胖手上滴上了几滴小水珠，买买就兴奋地咯咯笑起来。
“妈咪带你去踩水吧！”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她两眼亮晶晶地和怀里的买买说。
“dai！dai！dai！”买买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她那婴语真的情绪表达稳稳的。
“出发！”她抱着买买开心地转身，正好看见了站在房门口的他。
她愣了一愣，微微一笑，“爸爸醒了呢～那让爸爸和我们一起去吧！”
“好。”张艺兴微微笑着向她怀里的买买伸出手。
看来昨天的陪玩水情谊还在，买买小朋友笑眯眯地就扑了过去。
张艺兴接过这个香香软软的小肉球，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真是，一本满足。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她问，“常姨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做好午饭。”
“没事。”他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起的太晚了。”
“很荣幸你在这里可以休息地不错。”她似乎并不在意，“那就先带小家伙玩一下吧，她等下吃完午饭又要睡了。”
毕竟他是专程来看买买的，无奈小家伙现在还是吃了睡睡了吃时期，她也希望他们能争分夺秒地多相处一点。
她跑进房间拿出一件小雨衣给买买穿上，然后大手一挥，“踩水去啦！”
张艺兴有些时候不得不对她这个人感到好奇。
初见时冰一般的冷漠，为了买买的抚养权刀一样的犀利，再见时，面对买买风一样的柔和，还有此刻。
“买买你看！”她光着脚重重踩在草坪上的小水坑里，随着她的脚起脚落，水花“啪嗒”溅起老高，逗得他怀里的买买兴奋地“ga、ga”尖叫。
孩童般淘气天真。
不过，总的来说，她总是礼貌谦和，周到大方。
同时也疏离有距。
“买买要好好喝neinei，好好睡觉觉，快点长高高！等买买再长大一点，就可以和妈咪比谁能把水溅的更高啦！”她牵牵买买的小手，满是期待。
“dai！dai！”买买小朋友咯咯笑着，欢快地接受了这个“挑战”。
好畅快。
张艺兴觉得自己快要爱上这里了。
也许，已经爱上了。
没有停不下来的闪光灯、没有需要微笑面对的粉丝、没有似乎永远跑不完的通告，只有满眼的绿色、和煦的风、嘀嗒的雨、还有纯粹的欢笑。
“乐雅、姑爷！还有小买买～吃饭饭咯～”常姨从窗户探出头来喊他们吃午饭。
对了，还有家的味道。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和黄渤哥一起录综艺的时候，黄渤哥语重心长和他说的话，“但是生活也是生命的一大部分。不光是工作，能给你带来幸福感、满足感的不仅仅是工作。”
当时的他只觉得自己正年轻，自己的理想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不趁现在努力奋斗更待何时呢？
但是此刻，他好像突然懂了。
至于她。
至少他们可以成为很好的伙伴，甚至是朋友吧。
时间总是过的飞快，明天他就要回到那些镁光灯下，去接着过他那忙碌又充实但也略显无趣的大明星生活了。
吃过晚饭，柴鲸抱着买买去帮她洗澡，他便帮衬着常姨收拾厨房。
“常姨，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买买了。”他洗着碗，转过身来真诚地和常姨道谢。常姨年轻也不小了，买买份量不轻，又正值好动的时候，着实是不好带的。
“我不辛苦，这段时间都是小乐雅自己在带。”常姨边收拾吧台上的厨余，边笑眯眯地回答，“就是这几天说她学校那边有点事情非马上处理不可，才让我领着买买睡了2天，买买一直都是她自己在照顾，我也就帮衬着做点家务，煮点吃食。”
“……”张艺兴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不由地愣在原地。
“姑爷，你别嫌常姨啰嗦。”常姨干脆放下手上的活，转过身来颇认真地说，“你呀，一定得找个机会好好心疼心疼我们小乐雅，这两个多月，她是真辛苦。”
似乎想起什么，常姨不由地轻皱起眉头，满脸的心疼，“刚带着买买回来的那一个星期，她几乎都没合过眼。买买认生，又受了惊吓，不吃不睡，只是哭。她便守着她，抱着她，也不吃不睡，陪着她哭。我想给她替把手，她倔得很，就要一个人硬撑着自己来。劝她，她就说，她是妈妈，买买的妈妈，要让买买信任和依赖的妈妈。”常姨忍不住摇摇头，“有好几次我半夜偷偷去开她的房门看，小的哇哇哭，大的流着眼泪哄。哎，我是真心疼啊……”
“不过也算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星期后买买大概适应了，终于稍微好些，但半夜睡着睡着突然就会惊醒，然后就咿咿唔唔地不肯再睡，她便也就陪着，陪她玩，给她喂夜奶，陪着她折腾。小家伙白天还能补觉，可是她学校那边似乎一直有事要处理，所以她白天经常趁着买买睡着赶着处理事情。然后晚上再陪着不睡觉的买买折腾。”
“好在买买还是可怜她，不枉费她这样陪着哄着，小家伙终于安下心来，越来越乖，不然，我真的担心小乐雅受不住这样折腾。”
张艺兴关了水直起身子来，却还是低着头。
他从来没想过，她和买买今天的亲密原来付出了这样的代价。
她从来不曾和他提过。也不曾想要和他提过。
甚至他来的这些天，她竭尽所能的只为让买买能够和他更亲近一些。
即使把买买接回来之后他什么也没能做。
“小乐雅很小的时候我便见过，所以对她也算有些了解。按她家一贯的作风，是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帮她照顾买买的。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情况特殊，希望我能瞒着家里人来帮她，来了，看见你，看见买买，说实话，我有些找不到调。但是，她说什么，我便信什么。”常姨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她说你是她的姑爷，我信。她说买买是你和她生的孩子，我信。她说因为你们两个瞒着她家里结婚生子，所以把买买委托给了好友照顾，结果好友出了车祸，不得已才接回来自己养，我也信。她不让这些事被家里知道，我便绝对不会声张。常姨会一直陪着你们，所以你们也要好好的，你懂常姨的意思吗？”常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你要多回来陪陪她们，还有小乐雅，对她好些。”
“好，常姨我会的。”张艺兴现在心里有一种很难言明的感受，也许是惊讶于她的缜密，原来她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做实了买买是他们的亲身女儿；也许是惊叹于她的决心，说到便做到，真的付出所有去成为买买值得信赖的母亲；也许是愧疚于自己的缺席，当时信誓旦旦地说要好好照顾买买，但实际到目前为止，却似乎什么都没做到。
以至于常姨怀疑是不是他们俩的感情出了问题，才和他说了这番话。
仔细回想，这些事情都发生地太过突然，那些当时看来很明智的决定，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其实都充满着草率。
可是事已至此，他们唯一能做的，也许就是努力做好买买的父母，学习着努力平衡自己的个人生活和这突然开始的家庭生活，好好地养育买买，以了胡超夫妇的遗愿。
张艺兴纠结再三，还是打算在离开前和她进行一次“谈话”。
他们两个真的太不了解彼此了，就算是为了未来的“合作愉快”，似乎也需要对彼此稍微再深入地了解一点才好。
走到她的工作间门前，门敞开着，她轻快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三分夸张，“happybirthday～theprince!”（王子殿下，生日快乐！）
“nohappy”她应该是在和谁打视讯电话，她面前的平板电脑里传来一个非常磁性的男中音，听上去，心情并不是太好的样子。
他收回了本来打算向前迈的脚，却奇怪的也没有回头先离开的打算。
“对不起啦，今年不能陪你过生日。”她带着满满的歉意，双手合十向屏幕里的人求饶，“但是～让我先来猜猜艾米姐今年送你的生日礼物是什么！是……一双雨靴吗？！”
她总是这样，语出惊人，然后让你不知不觉地就被她带跑了节奏。
“噗……哈哈哈……”果然，屏幕那头的人“意料之中”地被她带偏，“为什么会是雨靴？！”
“因为一双好看的雨靴和我的礼物会正相配啊～”她竟然还认真脸，“我以为我和艾米姐这个程度的默契还是有的呢……”
“并没有。”屏幕里的人明显心情好了很多，“不过，你的生日礼物我有喜欢。”
“ofcourseyoushould”她很满意地笑起来，“记得给我数据反馈哦～”
“你啊～还真是不错失任何一个收集数据的机会～”屏幕里的人已经带着满满的笑意了，“我回去的时候你想要什么？”
“emmm……”她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思考，“mabyasurprise”她盯着屏幕回答地认真。
“……”沉默，然后屏幕那头的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再开口，无奈却满满的宠溺，“oki’lltrymybest”
她满意地笑起来，也许是终于感受到这边他的目光，侧目看了过来。
“那个，我……”意识到她的眼神，他连忙开口，可不能被当成了偷听侠。
她反应了一下，伸手做了一个“请”，示意他进来。
“有客人在？”屏幕那头的人问。
“对。”她冲屏幕点点头。
“wellthen,lettheguesthaveyourpany”也许是他想多了，但他竟然听出了屏幕那头的一丝小落寞，“nightmygirl”
“night”她冲屏幕那头再勾勾嘴角，然后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怎么了？需要什么吗？”她移开平板，看着他问。
“……”听刚才她和屏幕里那个人的对话，两个人应该是很亲近的关系，他想问，但又觉得自己没立场问，愣在原地斟酌再三才试探性地开口，“我觉得，我们需要交流一下，增进一些彼此的了解。”
“好啊。”她很干脆地点了点头，“请坐。”
“好。”他搓搓手坐下，环顾环顾了四周，这个房间很大，东西很多很杂，堆满了书和各种机器还有画具，但最多的是被随意靠在地上一榻一榻的画，他就这么晃了一眼，素描、水彩、工笔、油画……花草山水、蜂蝶鸟兽……各式画作，五彩斑斓。
并且其极生动。
“这些都是你画的吗？”他问。
这是个很好的对话切入点。
“嗯。”她点点头。
“你……在国外学美术吗？”他转头真诚地看着她。
“不是。”她摇摇头，“我学织布。”
“织布？！”他皱起眉头来，一脸你别骗我的表情，“真的假的？！是我理解的那个织布吗？”
她看着他懵懵的样子，不由地坏水上心，控制住自己想往上勾的嘴角，非常“严肃认真”地点点头，“真的呀，牛郎织女你知道吧，我就是个织女。”
“……”他看着她满脸的诚恳，愣了很久，才似乎终于相信地点点头，“哦……这么厉害啊……”
毫无灵魂的赞叹。
“那你回国后创业是具体想做什么呢？”
“织布卖布啊～”她继续“严肃认真”。
……
窗外有响亮的虫鸣，似乎也在凑这间房子里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