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不想再坚持了
z国悦雪城医院。
枯瘦如柴的女人眼神黯淡的盯着屋顶素白的天花板怔怔出神。
女人眼眶凹陷，脸上颧骨凸起，嘴唇了无血色。
良久，女人转头望向窗外素白的雪花艰难蠕动唇角，嘴里一字一句蹦出一段话。
“漫天白净的初雪亦如那年，年少时的你一样，夺目的刺眼。”
干涩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没入女人稀疏的发丝间，冰冷的刺骨。
季羡南，如果当初我没有救你，是不是我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
若有来生，我再也不要遇见你！
女人忽然情绪激动的抬手想要扯掉手上的留置针。
只是不论她如何用力抬胳膊都无济于事，全身都被一阵无力感包围。
女人负气似的胡乱蹬着身上的被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眼角滑落。
她的呼吸愈发急促不稳，身上的被子不论她怎么用力都没有移开半分。
手背反而因为扭动，留置针的针口涌出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女人如枯木一般的手背滴落在地。
“童童，你在干什么？”
男人推门而入，看见眼前的情景，一阵惊呼，快步上前，一把摁住了简童的肩膀。
“童童，你要拿什么跟我说，我帮你拿。”
男人眼眶猩红，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只是，男人凌乱的背影让人看上去有一种孤寂感。
简童泪眼朦胧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哭的泣不成声。
瞬间，整个病房充斥着男人女人压抑的哭声。
整个房间萦绕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
良久，简童抽噎着费力挪动身躯，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萧暮的怀中。
“萧暮哥哥，遇见他真的好累，好痛苦！”
“下辈子，我再也不要爱上他。”
萧暮听着简童的话，满眼不舍得搂紧了怀中瘦的只剩骨架的女人，声音暗哑。
“童童，下次，我一定会牢牢抓住你。”
半晌，女人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萧暮哥哥，我想出去看看。”
“好。”
萧暮吸了吸鼻子，起身抱起床上的简童，动作轻柔的将她放进门口的轮椅里，推着她出了病房门。
轮椅的轮子落在空旷的过道中，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下接一下重重敲击在萧暮的心头，压的他透不过气。
掀开门帘的瞬间，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萧暮握着轮椅的手暗暗攥紧。
简童坐在轮椅上伸手接住下落的雪花，眼神哀郁的盯着雪花，直至它融化在手心。
她扬手撒落手中的水滴，抬手摸上脖间的护身符，嘴角微微上扬。
握不住的人，不若让他随风而去。
一滴血从女人嘴角缓缓溢出，落在洁白的雪花上，异常的刺眼。
简童吃力的抬手，动作缓慢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用手指晕开嘴角的血珠。
泛着病态白的脸色在嘴唇上血色的衬托下，显得有些红润，让她看起来有了一丝属于人的生气。
嘴角溢出的血愈发多，染红了女人脚下的一地雪花，像是开在冬日里的梅花一样，夺人眼目。
终于，女人强压在喉中的猩甜随着她剧烈的咳嗽，喷洒而出。
她伸手捂住嘴角，身体却剧烈起伏着。
剧烈的咳嗽声让萧暮望向远处的目光瞬间收回。
他看着满地刺眼的鲜红色慌了神，声音透着哭腔。
“童童，你怎么样？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医生。”
男人落在简童肩膀上的手被一阵绵软的力量阻止了。
“萧暮哥哥，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每天打吊瓶真的好痛，我不想再坚持了。”
闻言，萧暮眼神一缩，身躯猛然怔住。
良久，男人身躯微微颤抖，眼眶湿润，就连声音都在颤抖“好，那我们不坚持了。”
“好。”
话落，简童脸上扬起笑容，伸手拽住脖子上的护身符将它扯落，递进男人的手中。
“萧暮哥哥，拿着它，下辈子，你要早点找到我。”
“萧暮哥哥，下辈子，我嫁你好不好？”
女人的声音愈发小，眼神也愈发黯淡无光。
“好，好！童童，我答应你！”
泪水模糊了男人的视线，他用力捏紧手中的护身符，颤抖着理了理女人额前的碎发。
“好！”
女人像是吃到糖的小孩一般，嘴角噙着笑，眼皮缓缓合上，安静的像是睡着一般。
萧暮搂紧了怀中体温逐渐冰冷的女人，崩溃的大声哭喊。
他绝望的像是一头濒临死亡的困兽一般哑着声音呜咽呐喊。
雪花纷纷扬扬的撒落在两人的身上，铺满了女人稀疏乌黑的头发。
萧暮眼神呆滞的望着远方纯白的雪花，手指一遍又一遍勾勒着女人的轮廓，喃喃自语。
“童童，听说一起淋过雪的人都会白头偕老，我们也会，对吗？”
四下寂静一片，无人回应，冷风吹的人脸生疼。
男人却搂着女人冰冷的尸体呆坐在地，久久不愿松手！
童童，不痛了！
你再也不会痛了！
……
飞机上。
季羡南侧眸盯着窗外素色的山峦，心急如焚。
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到了。
十五分钟后，飞机安全降落在悦雪城机场，季羡南动作迅速的下了飞机。
他一刻也不想在等了，他要快点找到简童，告诉她，他爱她！
他想祈求她的原谅，带她回他们的家，跟她相伴终身。
念及此，男人脸上扬起笑容。
只是，他不知道，那个女人最终带着满眼失望永远长眠于这个寒冷的冬季了。
季羡南拍落发丝上的雪花，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掏出一片绿植的叶片。
男人眼神注视着手中的叶片，满眼柔情。
这是季羡南从简童送给他的那个绿植盆栽上能够找到的唯一一片绿意盎然的叶片。
绿叶存在的意义便是呵护花蕾，所以他带着它是想要告诉简童。
往后余生，他都会如此绿叶一般用余生呵护陪伴她，以此赎罪。
一位行人从季羡南的身边经过，衣诀带起的微风掀落了男人手中的绿叶。
绿叶随着微风飘落进男人脚边的下水管道里，再也看不见半分踪迹。
季羡南眉头瞬间皱起，眼神阴郁的盯着下水管道口。
男人脸色铁青的抬头望向前方，却发现那人早已消失在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