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柿子
雍亲王府。
苏培盛进屋跟顾清欢和胤禛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胤禛一抬眸，将手里剥好的柚子递给了顾清欢，就问道：“没了？”
苏培盛摇摇头。
他想了想，迟疑着又道：“如今，这消息一出来，底下不少人猜测着呢。毕竟先前么，大阿哥被圈禁时，也是这个样子。”
胤禛点头，没说什么。
顾清欢在吃手里的柚子，觉得甜中带一点点的苦味，柚子味挺浓的，味道倒是挺不错，转眼快入冬，果真正是南边来的柚子的时候呢。
“这柚子皮别丢了。”
顾清欢招呼一旁的苏培盛，道：“先收拾起来，用盐搓洗一下，回头我做一些柚子糖来吃吧。”
胤禛听完脸上一喜，意外地问道：“你还会做柚子糖呀？”
“当然。”顾清欢骄傲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妾身会做的可多了呢。这柚子糖也不费功夫，大半日的时间也就够了。”
“回头做好了，要不给你带一些去衙门吃？”
胤禛欣然点头，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自己带着顾清欢做的柚子糖去衙门，然后衙门里的那些老头子，一个个的都羡慕着看着他的样子了。
嘿，就该让他们觉得羡慕。
他的清欢长得好看，手又巧，做出来的糖果这么好吃，那绝对不是人人都能有这样的福气的呀！
顾清欢正打量胤禛呢。
见他一脸骄傲的样子，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只好跟着笑了笑，又对苏培盛道：“宫里的消息，先留心着吧。”
“再过几日，也到了德妃的头七了。咱们，也要准备准备。”
“是。”苏培盛恭恭敬敬颔首应了，不敢打扰胤禛和顾清欢在这儿恩爱，索性就退到了一旁，安安静静守着。
这时候。
屋外，忽然传来了哭声。
顾清欢抬头一看，就见竟是弘晴捂着眼睛哇哇大哭走了进来，步子走得歪歪扭扭的，委屈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顾清欢一下站了起来，走到弘晴的面前去，将儿子给抱在了怀里。
言蹊跟着弘晴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小桃呢，小桃见状，忙解释道：“隔壁的柿子熟了。那柿子没人摘，掉在了七阿哥脑袋上。”
“七阿哥被砸了一下，吃疼，这就哭了。”
小桃很无奈。
她当时想冲过去，可已经来不及了，还好熟透了的柿子软趴趴的，即使是掉在头上，砸人倒是也不疼。
就是柿子软烂，掉下来以后弄得弘晴一整个脑袋都是柿子酱，脏兮兮的，她先是给擦了一下，弘晴却不肯了。
哭着喊着，就要过来找顾清欢这个额娘，一副要抱抱的样子。
“……”
顾清欢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一看儿子委屈巴巴的样子，又听小桃说完以后，鼻子动了动，果真就在他的头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柿子香味。
甜甜的香味，就是这柿子熟得太过了，味道更浓了。
“噗嗤。”胤禛没忍住笑出声来，弘晴本来就委屈了，一愣以后，发觉阿玛竟然在嘲笑自己，顿时就哭得更加厉害了。
“哇，哇——”
弘晴一直哭。
顾清欢没法子，只好抱了弘晴在自己的膝盖上，柔声哄了好久，这小家伙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下来。
“不哭啦，不哭啦，额娘在呢，没事的。”
一声声温柔的喊声之下，弘晴逐渐停止了抽噎，抱着顾清欢，小脸贴在顾清欢的身上，不肯撒手了。
言蹊乖巧地坐在一边。
她似乎是知道，刚刚哥哥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忽然走了过来，站在了她站的位置，弄得被柿子砸到了的。
不过，那树上的柿子看上去黄橙橙的，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呀！
言蹊舔了舔唇。
她的小动作，一下子就落在了顾清欢的眼里，顾清欢眨巴眼睛，莞尔一笑，就问道：“咱们言蹊是惦记那柿子了吗？”
言蹊还小，不大听得懂顾清欢的话，但她明确听见了“柿子”这两个字。
听见“柿子”这两个字，言蹊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啦，甜滋滋点了点头后，就道：“嗯嗯，额娘，嗯嗯！”
言蹊会说的字还不多，好歹会喊额娘了，会“嗯嗯”了，这会儿便颠来倒去的将这几个字给组合在了一起，就对顾清欢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咱言蹊真聪明，真乖呀！”顾清欢看见言蹊可可爱爱，说话的时候嘴角婴儿肥还一动一动的样子，心里实在是喜欢得不得了。
不愧是她的贴心小棉袄女儿呢，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姑娘啦！
果然。
这么想的不光是顾清欢自己，就连胤禛也是这么想的，他对着言蹊招了招手，眼神变得无比的温柔。
就连刚刚弘晴这个臭小子，不管不顾扑进了顾清欢的怀里这件事，他似乎都没那么在意了，就对言蹊道：“言蹊，过来。”
胤禛伸出了怀抱来。
言蹊听得懂自己的名字，知道胤禛是在喊她，一双大眼睛里虽然还有点儿狐疑，但额娘正抱着哥哥呢，没空抱她，她也就乖巧的到了胤禛的面前了。
“乖！”胤禛顿时心花怒放，也学着顾清欢的样子，将言蹊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柔声哄着，满满的女儿奴模样。
看着胤禛这个样子，顾清欢则是让春娘去预备一些热水过来。
弘晴脑袋上一股柿子味，还是洗一洗的好。
不多时，春娘刚刚端了一盆热水，带着毛巾过来的时候，屋外正巧弘明回来了，他进屋时还有些局促和犹豫。
看见弘明，顾清欢抬头，手里也没停下，拿了毛巾在热水盆里浸水，正在给弘晴擦脑袋呢，见弘明忽然反应这么奇怪，刚想开口问。
顾清欢就瞧见，原来今儿弘明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呢。
这小姑娘，顾清欢看着也十分眼熟，正是弘明在隔壁国子监的同窗，富察马齐的侄女，富察德音。
“富察姑娘。”
顾清欢很喜欢富察德音，见着她了，就跟见着言蹊似的，十分亲厚，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这刚入冬的，傍晚可有些冷呢，我这边点了炭火，暖暖的，你快过来坐着，暖暖身子吧！春娘，再去预备一个手炉。”
“等待会儿富察姑娘走的时候，让她拿着吧。跟花儿似的小姑娘，可别冻着了才是呢。”
富察德音本就落落大方，听顾清欢一说，更是颔首服身谢过道：“多谢侧福晋了。臣女今日过来，原也是想着，您对臣女这般照顾，臣女也该投桃报李才是。”
“这不，臣女府里有几棵柿子树。眼下柿子已然结果，便摘了好些过来，送给侧福晋尝尝鲜。”
柿子？
顾清欢听得一怔，差点想笑，好歹憋住了，只是含笑谢过，让小桃拿了过来。
富察德音自然留意到了顾清欢脸上的神色，不过她也没多问，仍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
真是懂事又乖巧的小姑娘呀。
顾清欢忍不住感慨起来，这要是个好奇心重的，肯定想知道顾清欢脸上的表情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而要是一个自尊心重的，指不定还会因为顾清欢嘴角露出的似有似无的笑意，觉得顾清欢是在看轻她送去的柿子呢。
毕竟，柿子也实在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嘛。
反倒是富察德音这般不卑不亢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喜欢，更感慨难怪能成为被称颂的白月光皇后呢。
想着，顾清欢为了不让富察德音误会，还是决定将刚刚发生的关于“柿子”的趣事给她说了。
言罢，顾清欢还笑吟吟继续帮着弘晴擦脑袋，就道：“你瞧，这孩子头上还有点儿柿子的味道呢。”
“现在先擦擦，晚些时候用了晚膳，还得给他洗洗呢。这男孩子呀，皮得很，倒不像姑娘家，娇娇软软的。”
顾清欢眉眼间都是笑意，显然是很喜欢富察德音的。
富察德音一听，先前心里一闪而过的疑惑也完全消失了下去，再和顾清欢寒暄了几句以后，时辰也就不早了。
春娘适时递上手炉来，顾清欢亲自就递给了富察德音，就道：“天色将晚，你回去吧。”
说完，又让一旁的弘明去送送富察德音。
“好歹是你同窗，便送人家小姑娘到门口吧，再帮额娘谢谢她，这些日子看着橙红橙红的，一定很好吃。”
弘明虽说一直就在边上站着，可实现大部分时间却都是停留在富察德音的身上的。
他也实在是觉得，富察德音容貌出众，读书也厉害，规矩礼仪一丝不差，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当然啦，对弘明而言，他自然是不懂什么男女之情的，他觉得的吸引人，只是单纯觉得，富察德音十分出色，是他值得学习的榜样而已。
雍亲王府门口。
弘明一开始领着富察德音回家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呢，现在倒是放开了不少，就是脸上的笑容，仍然显得有点憨憨的。
“谢谢你的柿子。”
弘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认真想了想，似乎又觉得只是单纯口头上的谢谢还有些不够，就又补充问道：“对了，你喜欢吃什么？”
“我下回也买给你吧！嗯……抱歉，我也不会做什么吃的，但我可以买！”
弘明是怕富察德音觉得自己不够诚心。
他说到底是亲王之子，想要什么东西还不简单么，吩咐下去，自然有旁人帮弘明置办的，他说得认真，自然是想要表达，他会亲自去。
富察德音知道弘明的脾气，见他一下子这么认真，忍不住就笑着点了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回头我要是想到我想吃什么了，我一定告诉你。”
“嗯。”弘明点了点头，再笑了笑，这回他自己似乎都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笑容有点憨憨的了。
他不好意思，但也没法子了，他想，富察姑娘这样温和的人，应该总不至于笑话他的吧？
正如弘明所想的一样。
富察德音涵养很好，她其实也和弘明一样，在心里对弘明，是有着些许的欣赏的。
她是个女孩子。
虽说家中是世家大族，她的学问又出众，可当今这个社会，她在国子监读书的事儿，还是受到很多人的议论的。
国子监里的同窗，有些人私底下还会对她指指点点，不过碍于富察家的情面，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她的弟弟，富察傅恒听说这件事还生气了，刚入学的时候，就和国子监里的几个对富察德音指指点点的人打了起来。
富察德音阻止了下来。
好在，并未发生什么太大的问题，自然而然，对于弘明的友好，平日里有意无意的维护，富察德音心中感念，自然是欣赏她的。
在富察德音心里，弘明是自己的知音，她相信，自己在弘明的心里，应该也是这样的。
夕阳下。
二人分别，弘明直到看着富察德音的马车走远了，才回头去。
他倒不是舍不得。
而是，送姑娘家走远，还是留在原地等着她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比较好嘛，他这样也算是保护了她一程。
另一头。
顾清欢已经拿了一个富察德音给她的柿子吃了起来。
甜甜的，一点儿都不涩口，十分好吃。
“真好吃。”
顾清欢掰开一个，递了一般给胤禛，就道：“这柿子一瓣一瓣小小的，四爷拿一些给言蹊吃吧？”
“就是得仔细一些，弄小一点儿，不然太大一个，待会儿言蹊要是直接吞下去了，只怕会卡着的。”
“嗯。”胤禛点点头，动作十分轻柔，慢慢地就喂言蹊吃柿子。
言蹊果然很喜欢香香甜甜的柿子，吃起来的时候一直咯咯地笑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弄到了胤禛的手上，他也毫不在意。
这可是他最爱的女儿呀。
香香软软的，口水他也不嫌弃！
弘明很快回来。
他进屋时，瞧见的正好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他莞尔一笑，心里也升起了一股暖意来。
真好。
阿玛额娘和弟弟妹妹们，都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