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是她
雍亲王府。
胤禛护着顾清欢和孩子们一路回府，一直到进暖玉阁，弘晞都是紧紧地牵着顾清欢的，一刻也不肯撒开。
看着熟悉的院子，小桃那儿又命人端了一盆月季花过来，屋内多了些馥郁的芬芳，顾清欢也觉得松了口气。
还是在自己家里，让人觉得安心。
她坐到了贵妃榻上半靠着休息，胤禛和弘晞也都纷纷跟了过来，和两个小跟班似的，仿佛要紧紧贴着她，不肯走。
“……”
顾清欢默了默，宠溺地摸了摸弘晞的脑袋，就道：“额娘没事，就是胳膊碰着了而已。涂了药酒，已经好些了。”
“没什么大碍，养两天就好了。弟弟妹妹们那儿还吓着了呢，这会儿春娘抱回去休息了，额娘身子不便，不如你替额娘去瞧瞧可好？”
顾清欢温柔地说完，弘晞想了想，大约也是愿意帮顾清欢分担的，这才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出门时，弘晞还探回了一个脑袋，看向顾清欢，关切道：“额娘，那你好好休息。”
“嗯，去吧去吧。”
顾清欢仍微笑着，弘晞才稍稍放心些，离开了。
屋内一下安静了不少。
随即宫里佟贵妃得知消息，派了桂嬷嬷和刘太医过来查看情况，刘太医诊脉后，也只说顾清欢是有些受惊，加上身上撞了有些淤伤和一点擦伤，并不碍事。
一直到刘太医给顾清欢诊脉完。
全程紧绷着脸的胤禛，才稍微出了口气，就道：“那劳烦刘太医开一些镇静安神的药物吧，让她好好休息。”
“是。”
刘太医颔首应了，就去帮忙。
这时，一旁桂嬷嬷才道：“娘娘听侧福晋的人说了事儿，吓了一大跳，差点就要亲自出宫了，好歹被奴婢给拦住了。”
“娘娘担心得很，少不得要奴婢亲自来一回她才能放心的。顺道，奴婢也带了一些药材出来，还请侧福晋收下。”
“麻烦嬷嬷了。”顾清欢客客气气，心头一动，想起什么，就道：“今日那马车，出现得蹊跷。我想着，总不至于是我倒霉，正好给遇上了。”
“还是要查查，是不是有人故意害我。”
“最近，宫里那位，可还安分么？”
顾清欢问的自然是德妃，这世上要说哪个和顾清欢有“深仇大恨”的，也就只有德妃了，或许还有个三福晋董鄂氏。
就是董鄂氏脑子似乎不好使，或许想不出来这么心思缜密的招数。
毕竟——
知道顾清欢今儿要进宫的人，并不多，除了府里几个贴身伺候的，还有就是佟贵妃身边的了。
上回，德妃可是有本事买通了佟贵妃身边那个椿儿的，既然有前科，顾清欢第一个怀疑的自然就是德妃了。
就是德妃那儿，这阵子的情况顾清欢也清楚，她被康熙爷厌弃，宫里又是佟贵妃在守着。
如此“铜墙铁壁”之下她还想要做什么，可谓是千难万难了。
果然。
顾清欢一说完，桂嬷嬷那儿也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就摇头道：“应该不是。德妃那儿，有贵妃娘娘的人守着呢。”
“近来没人去瞧她。温宪公主和十四贝勒都给挡在外头了，几回温宪公主与咱们的人起了冲突，都……”
说着说着，桂嬷嬷一副想起什么的样子，就道：“奴婢险些忘了与您说。”
“那日德妃刚刚回宫的时候，温宪公主正巧急匆匆过来，像是很着急的样子。奴婢就听见，她与身边的丫鬟说，找到了那个女人。”
“想要让德妃帮忙出面什么的，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奈何德妃那时的情况，您也知道，故此公主也没见着德妃。”
“后来——”
说到这儿，桂嬷嬷的脸上露出几分神秘的神色来，道：“后来奴婢听说，公主与额驸要和离，是因为额驸在外头有了人了。”
“那位，似乎还有孩子呢。额驸想纳妾，公主不同意，俩人没达成共识，便要和离。想必那日公主进宫，为的就是那个女人的事儿吧。”
“瞧着，像是公主准备对付那个女人。后头几天，公主似乎也忙于此事，进宫的次数也就少了很多。”
“这也是为什么奴婢可以断定，这次的事情，定然不是德妃做的。”
“……”
顾清欢一下子凝了凝眉。
她今日见到了舜安颜在外头的那个女子，似乎是叫阿愉的，孩子都已经生了，瞧着两三个月大了。
显然，桂嬷嬷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等等——
顾清欢越想，越觉得那里不对劲，瞳孔猛的一个收缩，看向胤禛，就问道：“四爷，妾身，发现了一件事！”
胤禛也在听，也在分析。
这会儿见顾清欢一惊一乍的，也觉得奇怪，就问道：“怎么了？”
“妾身觉得，咱们一开始是不是就先入为主了？”顾清欢分析道：“妾身要进宫的事儿，都是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
“按理来说，旁人很难弄到确切的信息，也不知道小顺子今日进宫，会选择哪条路。想要做好一切的准备，变数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如果那人一开始要对付的，是那个抱孩子的妇人呢？对付她和孩子，趁她出门的时候，安排马车撞她。”
顾清欢也是被桂嬷嬷提醒了。
温宪公主，发觉了阿愉母子的存在，要对他们下手，又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安排马车绝对是可行的。
毕竟。
若非今日顾清欢恰巧遇见了她，等到她出事以后，舜安颜再想要追查，也不会那么容易的。
阿愉本来就见不得光，他未必敢顶着温宪背后的皇室，大张旗鼓调查这件事。
当然啦，温宪想要害阿愉母子，或许还有很多法子，一切只看温宪自己的选择而已，她选了马车，也安排好了一切。
“你说得有道理。”
胤禛听完了顾清欢的话，豁然站了起来，抬脚就往门口走去，等他走出去两步，他又想起什么，忙回头看向顾清欢，道：“你，先休息一会儿。”
“我出去片刻，很快回来。嬷嬷，麻烦你陪着清欢吧。”
“嗯。”
顾清欢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知道此刻胤禛出门去，肯定是为了今日之事，她自然也就不会再拦着他啦。
胤禛走了以后，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不少。
桂嬷嬷见着小桃端药过来，也就接了过来，拿了勺子帮顾清欢拨得稍微凉一些了，就道：“侧福晋先喝安神汤吧。”
“身子上的伤，总归要慢慢养着的，心情好些，对伤势也能有所帮助。”
“多谢嬷嬷。”顾清欢颔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刚觉得嘴巴有些阵阵发苦，门口弘晞就回来了。
他手上捧着一个大大的攒盒。
那攒盒或许是有些重，弘晞小小的身子抱着走过来有些吃力，步子慢悠悠的，但他好像又很急。
进屋时，弘晞还迈着小步子加快了不少，就对顾清欢道：“额娘，蜜饯！我特意让小橘姐姐带着我拿了好些呢。”
“你，刚吃了药，吃点蜜饯吧！”
说完，弘晞勉力将装着蜜饯的攒盒放到了顾清欢面前的桌子上，又补充道：“我已经去看过弟弟妹妹了。”
“弟弟妹妹们好得很，刚刚奶娘喂过以后，都已经睡下啦。妹妹还流口水了呢，我帮她擦擦干净了！”
弘晞想起刚刚自己看到的妹妹的笑容，也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心里觉得熨帖熨帖的。
妹妹笑起来流口水的样子，真可爱！
“咱们弘晞真乖！”
顾清欢觉得，弘晞才三岁多，但已经有几分从前弘明小时候的样子了，一样的乖巧听话，让人看着都觉得喜欢。
弘晞听见顾清欢夸，还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呢，想了想，又有些怯怯地问道：“额娘——我，我小的时候，也会跟妹妹一样流口水吗？”
弘晞有点紧张！
他现在当然不流口水啦，就是看着弟弟妹妹都流口水，觉得傻乎乎的，又见自己的大哥给弟弟妹妹们擦口水的时候，动作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他心头一跳，这不就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吗？
“你呀。”顾清欢知道弘晞“长大了”也要面子了，便道：“嗯，小孩子都会的。我跟你说呀，你大哥小的时候也会。”
“没事儿，这不是啥糗事，咱不放在心上。”
原来他小时候也流口水！
弘晞心跳快了那么一点点，不过想着额娘说的，大哥小的时候也流口水，他的心里就平衡多啦。
大哥现在看上去，有几分气势了呢，有时板着脸，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缩小的阿玛站在那儿。
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大哥还是非常温柔的，他和大哥之间的关系，也非常好。
正想着，转眼也已经晌午了，到了弘明下学的时候。
因着国子监和雍亲王府都是挨着的，弘明晌午会回来陪着顾清欢用午膳。
今儿弘明才到家门口呢，就觉得有些奇怪。
今日府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有些紧张，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一样。
这样的情景，弘明从前也见过一次，就是那回额娘快要生双胞胎的时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是提着一口气的样子。
一点儿不敢怠慢，严阵以待的。
今日也是这般！
弘明心里一个咯噔，生怕有事，忙不迭就加快了脚步，往顾清欢这儿过来了。
“额娘！”
弘明气喘吁吁，进屋刚想问，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是顾清欢刚刚喝下去的那安神汤的味道。
那安神汤苦味有点浓，拿进屋子后，顾清欢都喝完有一阵了，屋子里还是残存了几分药味。
再加上，顾清欢身上的药酒味有些浓，小桃和春娘身上也有几处小伤，也都是抹了药酒的，这药酒味儿自然也就更浓了。
闻到药酒味，弘明自然一下子什么都知道了。
额娘受伤了！
弘明飞快将小书匣子放到了桌子上，飞奔到了顾清欢面前，也不敢轻易去拉顾清欢的手，就怕碰到顾清欢的伤。
“额娘~”
弘明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恨不得能扑到顾清欢的怀里去和顾清欢贴贴，就问道：“你怎么了？哪儿伤着了吗？”
“额娘没事。就是今天出门的时候，马车出了点岔子，震了震，手臂撞到车厢了。有点儿淤青，这才涂了药酒。”
顾清欢眼看着孩子们一个个的都这般关心自己，便伸手宠溺地摸了摸弘明的脑袋，就道：“你呀，别担心。”
弘明有些狐疑。
他知道的，额娘最好啦，哪怕有什么，肯定都是不愿意让他们几个孩子知道担心的。
这回嘛。
弘明仔细打量了一下顾清欢。
见顾清欢气色似乎还好，脸色也不苍白，心知额娘应该的确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也就没再追问了。
这天下午，弘明没有再去国子监，告假说顾清欢受伤了，要留在府里照顾额娘。
国子监的夫子们听闻此事，纷纷表示问候。
弘明要请假，一则是弘明自己担心顾清欢，二则顾清欢也觉得，这事儿闹得“大张旗鼓”一些反而是好事。
毕竟——
要是那背后的人真的是温宪，事情越大，事后查出真相，发酵起来，越是能够在事后对温宪造成越大的伤害。
弘明在家陪了顾清欢一个下午。
顾清欢午睡时，他就抱着书在屏风外的书桌前一直看书，一副一定要守着顾清欢的样子。
顾清欢起初还有些睡不着。
久而久之，念着孩子的心意，顾清欢也就踏踏实实地睡着了过去。
胤禛这天很晚才回来。
他回府时，一脸的疲惫，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顾清欢只记得他离开的时候，说是很快就会回来。
不曾想，都快日暮时分了，胤禛才回府。
“四爷回来得晚了些。”
顾清欢一直惦记着胤禛回府的事儿呢，他出去时，是听了自己说关于温宪其实是想害阿愉的猜想的。
现在也不知道他调查得怎么样了。
刚问完。
胤禛坐到顾清欢身侧，表情变得愈发严肃了，郑重道：“是温宪，已经有模棱两可的证据了。”
“正如你所猜想的一样。她原本想要阿愉母子，却不料，你正好救了他们母子。她或许是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