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修士虽可凭借灵气飞天遁地,但此种方法往往耗费灵气极大,且速度亦受修士自身修为限制,除却大能或是紧急时刻,鲜少有修士选择此种方法。
而拥有飞行能力的法宝,便成了修士们远徒跋涉首选的方式。而在此之中,或许有极少数天阶法宝拥有超凡的速度,在此之外,最快的速度便数可御剑飞行的剑修们。
因此,明风绪选择从刘家村直接御剑返回宗门,速度较之先前乘坐谢素尘所操控的云舟,速度要快上数倍。同样的,使用云舟可使用灵石中的灵气,从而令使用云舟的修士不会损耗自己的灵气,御剑飞行,将极大的损耗掉明风绪本身的灵气。
且云舟之上布有繁复符文,一旦催动,可令云舟整体处于难以窥查的状态,御剑飞行时,明风绪所耗费的巨大灵气,将使他变得极其显眼,哪怕是从很远的距离,修为相对低下的弟子亦可发觉他的行踪。
而就在有弟子向时衍之报告明风绪御剑回宗一事的前后,时衍之亦收到数只飞讯纸鹤。这些飞讯纸鹤皆来自他安插与象脉属地之中的弟子,其上的内容皆是他们发现了明风绪御剑飞行的方位。
其中一封,便来自如今深得时衍之信任的木十三,飞讯中提及,明风绪是从定安城西部偏北的方向飞来,大约便是七星岭再北些的方位,而他似乎御剑前行的方向,便是四尚宗。
若说先前其他飞讯纸鹤的内容还不够具体,木十三的飞讯纸鹤,以及先前破碎的魔修给予的玄玉蜘蛛玉证,立刻让时衍之确定了明风绪前来的方向。
不知为何,本应在赤浑山落入陷阱的明风绪,却前往了刘家村,在那里破坏了魔修的阵法,此时更是回到了宗门之中。
心中惊疑不定之时,时衍之匆匆给下属布下命令,紧接着未做停留,径直出宗,灵符为引,牵动狂风骤雷,于宗外拦住明风绪。
惊雷狂风起时,明风绪虽再无法前行,但却仍有御剑飞行之余裕,他便悬剑半空,立剑之上,高声质问,“宗主,我有要事,欲紧急回宗禀告,不知宗主为何半道拦截?”
人既已拦下,时衍之未停下灵符术法所牵动之狂风,却仍是止住了疾雷。他此时立于一片云色飞叶之上,明风绪辨认出,这飞叶,与在七星岭时,见到的象脉弟子逃离妖鳄兽时所使用的飞行法宝,有些类似。
最大的区别大概是象脉弟子们所用的法宝十分稀松平常,而眼前时衍之所用之云色飞叶,至少已是玄阶法宝。
明风绪的眼力向来极好。因此仅略略扫过,便可判断,象脉弟子所使用的飞叶法宝,与时衍之所使用的云色飞叶法宝,从炼制手法上一脉相承,只后者要高明太多。
象脉弟子所用之法宝的炼制手法,大约应出自谢素尘所教导之人,或是谢素尘所教导之人所教导之人,那么,眼前时衍之所用的飞行法宝云色飞叶,有极大可能,便是出自谢素尘之手。
想到此,明风绪眼神微暗,倒是又叹了一句,“宗主的飞行法宝,十分不错。”
时衍之闻及此言,倒是显得极客套地笑了笑,那笑容瞧着是极温和的样子,只那笑容,并未及眼底,
“宗门及周边三十里之内,长老级以下弟子,无要事不得以术法,法宝,或灵气御风飞行。我恰从宗门中有事外出,便见你公然违背四尚宗之律条,故将你拦下。”
明风绪拖长声音长叹一声,
“宗主怕不是自己引来狂风骤雷,以至于听不清弟子的声音了。此番规矩,身为四尚宗弟子,风绪自然是时刻铭记在心,万不会轻易违背的。风绪先前已说过,我有要事,欲回宗禀告,因是要事,才会忙于赶路,未停下御剑飞行。”
时衍之略收敛笑容,却仍于面上存上一二分温和,“既是如此,你既于此地遇上我,不如便将欲回禀之事报告罢!”
明风绪心底本就从来对时衍之有几分怀疑,先前谢素尘之言行,又令他心底再生两份猜疑。如今回宗之路为时衍之所阻,按理说,时衍之提出他与自己一同回返宗门,并请令三脉亦派出代表,共同商议自己所带回的要事,才更符合他以往将能推诿的责任全力推诿给另三脉的风格。
如今在此处,时衍之却一改以往作风,逼自己立刻道清来意,这引起了明风绪的警觉。
而在明风绪心生警觉之同时,时衍之亦已确定,明风绪并未被稳住。
或者说,以时衍之对明风绪的了解,他从一开始便清楚,自己出现在此处拦他前路,无论理由为何,只这一行为,已足够明风绪生疑的了。
因此,便是在此刻,电光火石之间,原本只为阻路的狂风风势一转,其中原本卷携的无数落叶,受术法牵引,符箓增幅,猛然化作无数木系旋刃,一齐袭向明风绪。
明风绪原本已有所警觉,时衍之骤然发难之时,他亦同时回招,猛然以脚至抵飞剑,借此反作用力及修士御风之身法,悬于半空,接着那脚下飞剑便循之落回手中,手腕轻抖间,锐利无双的剑刃亦随之轻颤。
灵剑牵引灵气,亦颤出数道微如柳叶的剑气,恰片片削去来袭的无数落叶。
反手为防的同时,明风绪左手已握住腰间常做装饰用的低阶灵剑,其上所缀藕丝剑穗,亦循狂风来回摆动,反倒牵出一道道灵气弧光。
明风绪之剑,鲜少用以抵挡,他的剑总是迅疾出鞘,以攻为守,以迅为力,此时亦是如此,既然时衍之已出手动用术法符咒伤人,明风绪绝不会坐以待毙。
一手抵抗防御的同时,另一手明风绪已一心两用,斩出数道剑芒,为首剑芒直冲向时衍之所立之处,另有数道剑芒从旁引动,皆直冲向时衍之。
时衍之微微一笑,挥袖间凭空漫起细细涓流,以柔化巧,散去前左右三侧袭来的剑芒八成威力,在依靠自身灵气流转抵抗去一成,再任凭最后一成剑气,割破他之道袍。
而他原本所催动袭向明风绪的狂风叶刃,虽声势浩大,明风绪实际抵抗时,却发现那只是看着唬人,其中并不蕴藏什么杀机,亦只藏有极少的灵气。
明风绪稍稍停下防守之势,亦发现,那些叶刃虽皆冲向自己而来,却皆在真正将欲伤到自己前自行散去,不过是一道唬人的伎俩。
“明风绪,在我四尚宗,无故主动攻击长老级以上修士,皆为重罪。”
明风绪此时也明了了时衍之之行为。
若是时衍之先动手,自己反抗,那么究竟谁对谁错,仍有辩论空间,但此时时衍之佯作攻击,却实际上并未伤及自己,而自己却是已出手伤及他之道袍,按宗门规矩,是为无故犯上。
“宗主如此刻意想要拦下风绪,倒令风绪想要更快将欲禀告的重要之事,带会宗门了。”
话音落下间,明风绪未再耽搁,直接以惯用右手斩出剑气,欲破时衍之用以阻路之狂风,另一手已放弃回护,直接以那柄常用以装饰的低阶灵剑为基,再施御剑飞行之术,欲循着冲破术法封锁的空间,寻隙遁去。
却不想剑气虽轻易斩断狂风,那原本锁去前路的狂风却于缝隙中落下飘落大雨,雨水迅疾如流星,其上更附着水灵气术法,触之便由中心爆破,将无数微末水珠射向四周,而每一滴微末的水珠之上,皆附着着灵气牵引的迅疾震动,轻易便可穿石融金,即使是有灵气加持的修士身躯,若在此等攻击术法的近处,亦将如同一张轻薄的绢纸。
时衍之已确保了二人争端,首先发难者按照留伤来判断,将被判定为明风绪率先动手。这种情况下,只要能够拖过四脉间的审判,将此事拖入交由登仙境上的太上长老来裁定,那么时衍之将会立于不败之地。
因此,时衍之此时既已保证了最差也不过是走一遍延请太上长老的手续,心中再无顾虑,见明风绪猛然御剑后退,与迅雨之术拉开距离,并欲借助剑罡防守,再寻破路之势时,他手中仍快速捻动指法,操控狂风迅雨进一步围向明风绪,另一手则从怀中再取出数张符箓。
这些符箓除却是他专门以融有自己心头血及无数珍惜灵材的鬼墨所写之外,还专门前往了象脉的水云深潭,以云气荡涤以增幅,威效并非凡品可语。
在持续以自身术法逼迫明风绪防守的同时,时衍之极速甩出数张符箓,一枚化为骤雷,威力远胜于先前阻路之雷,速度更是难以估量之迅疾,同时亦有两枚直甩向地面,山峦凭空生造而起,尖锐山峰化为利刺由下直冲向悬于半空的明风绪。
明风绪虽在抵抗之中,却并非忽视了周围环境,此时发觉下方有异,忙向上再行躲闪,只这瞬间,山峰顶端再生藤蔓,宛如毒蛇猛然向上,本欲捆住明风绪,却为对方临时调转御剑飞行之方向而失败,只将那只藕丝剑穗径直勾落。
却不想那藕丝剑穗却骤然散开,化为无数纤细游丝,游丝所触及之处,灵气溃散,原本受符箓所牵引形成的山峦坚刺以及毒蛇藤蔓,皆因灵气被阻而消退。
便是乘着时衍之进攻的这一缝隙,明风绪未再强求破风障远遁,而是直接转而以风为刃挥剑斩向时衍之。
此剑出剑地蹊跷,又极迅极急,时衍之本立于远方操纵术法,一时闪避不得,虽迅速抛出一枚符箓防护,却肩部仍被斩伤半寸,有鲜血泊泊,浸染衣衫。
他心生怒火,再无保留,将手中五道雷符并入一指,口念增幅之术法,甩向为风雨困锁的明风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