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所谓求生
殷柒被逮住飞到空中时，只感觉整个肩胛骨要被穿透了。她忍着疼，拼命地用尽力气去伸出手，抓住那一双利爪。
深吸两口气，她看着脚底下越来越远的地面和从肩膀上开始，在染透了衣服后就随着高空的冷风吹起就飘落的血珠。
“苍长老，你再不把我换到上面。光失血过多就能要我的命。你应该还需要我活着！”殷柒以为自己在此时用尽了全力，但实际上说话的声音只有刚刚被苍山听到的程度。
“哼，那就松手，我一会会接住你的。如果不听话，你后果自负。”苍山不屑的喊道，他立马又提升了速度。拉开和身后跟着的兽人的距离，
“准备……放”
殷柒勉强用半眯着的眼睛看见脚下还在华安城的范围后，一听见“放”立马松开手。她同时感觉到她被巨大的力量向前甩向了前方。
“啊啊啊……”失重的力量一时让殷柒忍不住高声惊叫，可是马上她就感觉自己落在一块坚实的后背上。
因着她的到来，这个后背还猛然往下一沉。低空飞行了几秒才重新拉高距离。
殷柒昏头昏脑的，脑袋因为失血和些许的缺氧而不太舒服。但她还是努力提起精神，现在的自己并不安全。
“看起来，你并不打算让我死去。你要拿我当筹码吗？”
“愚蠢的雌性，你活着我才能更好的报复九嶷他们。只要出城后，把你一卖我就有资源等着重新回来。”苍山看着青彦因为之前的伤口而逐渐拉开的距离，毫不在意的自鸣。
“我以为，你不会背叛自己的城邦！”殷柒小声地自言自语的说着，但还是被苍山听见了。
“你在胡说什么！只是暂时战略性的借助盟友的力量，怎么能说是背叛！！”苍山虽然不高兴，但顾虑自己还要这个雌性活着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只有力量相差无几的结盟才是真的结盟。”殷柒毫不犹豫的反驳者，并且两手支撑起身体，抓牢手下的羽毛，将自己固定好。
“不过麻烦你了，快要到城门口了。”苍山看着不远处开始组织起人手拦截他的城门守卫队，皱皱眉头。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雌性？没人会来救你了。”
“我说……”殷柒压低了身体，左手掌心停在苍山兽形的掌心处。
“多谢你告知，你勾结的城邦就要到了。”接下来，就看看是不是他们想的那一只队伍了。
“你说什么……啊啊啊啊”苍山觉得心脏好像被人握住了，那不是他的错觉。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殷柒就变手为爪，连带着整个身体的重量让整个左手臂整个串进苍长老的身体里。
“还有，我不需要别人来救就足以自保”
随着苍山身体的不适和整个体力的猛然流失，他也一头栽下天空，整个兽人抽搐着往地面俯冲而去。
“殷柒！！”后面因为看见殷柒被抓走时的示意而没有用尽全力去追的青彦，此时用比刚刚更快的速度疾驰而来。
他有点懊恼，居然相信殷柒刚刚给他的暗示，让他给她些时间再救她。明明应该在接近时就直接救走，而不是因为看见殷柒比的嘴型而保持距离不去营救。甚至还故意减缓速度，被拉开了差距。
殷柒只觉得耳边呼啸着风声几乎要穿透了她的耳膜，可她没什么力气去躲闪，更何况现在一只手还插在苍山的后心处。
眼见离地面越来越近，她松开了右手一直抓紧的羽毛，脚下勉力往上一蹬。顺着加速力和重力，拔出了左手，在空中调整身体，团成一团保护自己。就整个人往前面的守卫队冲去。
希望不要有傻乎乎的兽人用整个身体去拦她，会非常疼的。
在最后就要到达城门的一段距离前，一条赤身如电一般闪过，在最后一霎那，用庞大的身躯顶开了门前的守卫们。连同那抹白色的身影一起撞向了城外，撞破城门，摔了出去。
“殷柒！”青彦从空中落下，马上往那个白色的身影处跑去。后面还跟着一群守门的守卫们。
殷柒艰难的抬起头，举起手扶了下有点眩晕的脑袋。顺便往下摸摸脖颈，检查下四肢，确定自己完好无缺。
“没事”她满是血污的脸轻轻露出一个微笑，让跑过来的兽人们停止了脚步。
殷柒放松下身体，就看见包裹着自己的赤蛇身躯。回头就看见化成了兽形的赤垣正吐着蛇信，担心的看着自己。
“嗨，小赤。没事了。”
蛇信靠近她，在她的脸上嗅了嗅，又看着那浸满了半身鲜血的长裙。赤垣在她面前重新化出兽人的模样，将她半搂在怀里。
“阿柒，你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殷柒虚弱的笑了笑，那张白皙的脸上溅满了血迹。但是不显得脏污，反而有点惑人的妖艳。她刚想抬起双手去摸摸近在咫尺的脸庞，却一眼看见了手里的心脏。
愣了一下，殷柒回过头，冲不远处的青彦招招手。“抱歉，看来是没办法把人活着留给你。”
“没事，我也没打算让他继续活着。”青彦接过那颗不再跳动的心脏，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被人带走的苍山的尸体。那副尸体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还保持着睁大的眼睛，嘴巴大开的表情，有点吓人。
他看看眼前身上、脸上满是鲜血的巫女。殷柒的脸上因为有的地方留下的血液不多，已经开始转为暗黑色了。
“你先快点回去吧，找巫医看一看。”青彦十分担心，又带着些许自责。赤垣沉默的抱紧了怀里的雌性，有些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兽人。
殷柒莫名的看了一眼被搂紧的肩膀，才回过头重新看向青彦。
“应该没什么问题，别担心。吓到你们了。”
远处，有一队兽人商队隐在森林里。几个兽人隔着草丛远远的看着城门口发生的事情。当看见那具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的矛隼的尸体被抬走时，有人忍不住唾了一口。
“族长，那个苍山果然是不中用的。居然连跑都没跑出来。”一个满头棕红色的兽人抱怨道，他身边同样躲着一个容貌出色的兽人。
那个兽人有着俊秀的容貌，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睛水润润的，好似能在里面看见倒映的天空。
“先推迟几天再到城外的村落整休，现在华安城里也不适合我们进去。最好按照信里的时间。”
那个兽人挥挥手，最后看了一眼被背在身上的雌性，领着人便又悄悄的回了队伍里。
刚刚背起殷柒的赤垣回头看了看远方的森林，忍不住皱着好看的眉毛。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殷柒趴在他的后背上，有些困倦的问他。赤垣连忙把她往上推了一点，双手托好了她。
“没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阿柒，你千万别睡了。”
“好，我不会睡的。小赤你放心吧。”殷柒笑着，把脑袋枕在赤垣肩膀上。
“你和我说说话，说话我就不睡了。我们很久没说话了。”
“你想听我讲什么？”
“嗯……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忙了。什么时候加的护卫队呀？”
赤垣听得殷柒的声音渐渐低了，脚下越走越快。他边走边轻声告诉她自己最近都做了什么，学了什么，遇见什么人，看到什么事。
可是殷柒慢慢的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他觉得殷柒的声音开始听不清楚了，就向跟在身边的青彦点点头，示意自己先行一步。化出半兽人的样子，快速的滑行通过街道。
青彦在后面苦笑着摇摇头，招呼队伍一起加快脚步回去。
等到了院子里，里面九嶷早就准备好了东西在等着他们。墨染从赤垣的背上放下一进门就昏睡过去的殷柒，想给她换下满是血迹的衣服。
“还愣着干嘛？出去呀！”
“我……”房门在赤垣的门前关上，差点打在他笔挺的鼻梁上。
赤垣有点慌忙，他是第一次看见殷柒流的血。哪怕当初在雾山，殷柒也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
九嶷喊住还站在门口的兽人，让他在自己面前坐下。
“陪我这个老人家说说话吧。”赤垣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等到墨染终于帮殷柒打理好一切，端着陶盆出来。就看见在月光下坐在石桌旁的两个兽人。
“大巫，巫女已经睡着了。身上除了肩胛骨的两个伤口造成的失血过多，其他都是擦伤，没有什么大碍。”
九嶷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回过来和赤垣说道，“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既然想要保护她。也要有所资本，仅仅是你以为是不够的。”
赤垣回头看了一眼殷柒的房间，没有说话，只是用沉默的态度表达自己的意愿。九嶷叹了一口气，最后劝告他，“你再好好想想，过段时间再给我答复。”
等到大巫走了以后，赤垣回过头来看着墨染，“我现在可以看阿柒吗？”
“可以，不过她还没有醒。你不介意的话就进去吧。”墨染看得出来赤垣的情绪不好，不过她也没说什么。按照往常的惯例，兽人们这时候都是自己解决问题的，不会和雌性们讲。
赤垣进了房间，屋子里燃着蜡烛，放在床边不远的地方。橙黄色的火光也掩盖不住床上雌性那苍白的脸色。
“大巫想让我去雍熙城做些事情，虽然这次的事还没有定论。但是，基本上已经确定苍山勾结的城邦是哪座了。”他停了下来，看着自己喜欢的雌性。墨染可能也没想到，这个赤垣居然不像那些不和雌性诉苦的雄性一样，来保持自己无所不能的形象。反而会和自己喜欢的人诉说遇到了什么问题，虽然挑的是人昏睡的时候。
“我想帮你复仇，不管怎么说雍熙城那里肯定是要有反应的。刚好他们也要到了，这次的交易不会像之前那般容易。阿柒，我……”赤垣想要说什么，但是想了想。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
“你什么？”床上的雌性已经睁开眼睛，安静的看着他。
“我猜猜，大巫刚刚和你说的吧。应该要去很久吧，还没告诉惊蛰的？还是他没同意？”
殷柒闭着眼睛，想象着如果是话里的两个兽人，对这件事分别会是什么反应。
“大巫应该是想要警告雍熙城，不过惊蛰会考虑到雍熙城毕竟是阻拦着豺狼和蝎族的防线。即使想要这么做，他也不会做得太明显。总不好让大家共同的敌人占了好处。”殷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真有意思，年长的兽人反而比年轻的下一代兽人在某些观点上要来得激进。”
悄悄的把手从兽皮里探出，握住赤垣穿着的衣服的衣角。殷柒抬头看着脸上带着薄红的兽人。
“你为什么不在我清醒的时候说，一定要在我昏睡的时候才讲。小赤，你这样犯规。”
“……我希望你知道，可是也不希望你知道。这样算的话，你昏睡的话刚好合适。”赤垣有点苦恼自己的想法，可是他很清楚自己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现在的状况。
我只是挑了一个不太合适的时间，并不是故意要让阿柒知道的。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赤垣的表情有些自责。
殷柒摇摇头，“不会的，你又不是故意的。问题不大，我会帮你的。”
殷柒又转过头看看门外，大概因为时间有些晚了，外面似乎并没有兽人还在忙碌。
“刚刚大巫不是说了，不用你马上答复吗？拖延几天，等我好了就没事了。”
“你都听见了。”赤垣有点尴尬，他不知道殷柒何时醒来，更没想到她居然听见谈话。
“我只是听力比较好，那会不是门开着吗？”赤垣拉拉她盖着被子，晚上还是会有些凉。
“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你别太费神。阿柒，等你好了，说不定我已经解决问题了。”
“那可不能够，只是失血过多。补补血就好，没两天我就起来了。”殷柒笑着，
“明天我想吃你煮的红枣粥，要加桂圆和枸杞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