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说干就干
“雁雁，生石灰危险，遇水会发热，你不要动手摸，在旁边指挥就行。”
路宽从箩筐中取出一小袋生石灰，轻手轻脚地搁地上，免得飘起的灰尘呛人。
“这一袋，五百文，我带的钱差点不够用。”
“这么贵？”路雁回诧异地瞪大眼睛。
前世，生石灰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什。
没想到在天昱朝价格这么高。
路雁回灵动的眼眸转了转，很快猜出原因。
古代没有机器，无论是凿石灰石，还是高温烧制，均更困难。
因而，石灰比前世贵。
成本提高了，她得谨慎点，先做五十个变蛋吧。看看能不能卖出高价，再决定后续要不要做。
目前配料还不齐全，路雁回先让爹爹把石灰放在干燥的地方。
“做变蛋还需要用碱，买纯碱又得花钱，所以我想自己做草碱省钱～”
说干就干，她从门口的草垛上，抱起一捆麦秸秆。麦秸秆比较干净，草木灰没有杂质，更适合做碱水。
充分燃烧之后，等灰冷却。
装入布袋，再把布袋放入蒸笼，布袋底部铺一层稻草垫着，下置木盆用来接碱水。
一切准备就绪，浇热水淋在草木灰袋子上，水流慢慢渗过草木灰和稻草，缓缓注入木盆之中。
路雁回年纪小，家人只让她动动嘴。
他们来负责具体操作。
得到碱水后，她没有进一步提取。反正提取出来的草碱，做变蛋时又要溶于水，何必多此一举？
等碱水放凉后，她直接道：“可以加生石灰啦。”
“好嘞！”
路二虎掂来石灰袋子就想往里倒。
“哥哥，等下，别倒太多，能搅成稀糊状就行啦。”
“我来吧，我经常拌面水，有经验。”田秀儿接过石灰，少量多次地放。
路宽蹲在旁边，用树枝不停地搅拌。
二虎护在妹妹身前，生怕溅出来的石灰水烫伤她。
眼见差不多了，田秀儿停手：“够不够，孩子？”
“够够够！”路雁回答完，快速跑去拿锯末粉。
这些都是爹爹做木活儿时，锯下来的碎木屑。
捧出一些平铺在地上，做好准备工作，她开始往石灰糊里下鸡蛋。
路二虎震惊道：“变蛋难道是要把鸡蛋变成石蛋……”
蛋壳糊满石灰，还能吃吗？
会不会有毒？
路宽和田秀儿心里也在打鼓。……尽管石灰只糊在蛋壳上，但谁知道里面的蛋会不会受影响？
路宽决定：“等雁雁做好后，我先尝。”
双黄蛋和石灰值钱，不能浪费。另外，方法是老神仙教得，按理说不会有问题。
但他还是不放心。
他是成年人，身体更强壮。就算有毒，也比妻儿能扛，抠喉咙吐出来，再喝碗解毒的汤药，应该就没事了……
总之，不能让雁雁试。
路二虎也是同样的想法。
路雁回没多想，以为爹爹好奇，便点头答应了：“当然可以呀，爹娘和祖母先吃，我和小叔、哥哥后尝。”
“……”全家都要吃啊？
路家人面面相觑。
路雁回找出一个破旧的竹筒，用斧头劈成两半，拿起其中一半，将裹满石灰泥的鸡蛋捞起，再轻轻放到锯末粉上。
挥动竹片，赶着鸡蛋滚呀滚，均匀地沾满粉末。
完成之后，把它们捡入洗干净的陶罐中密封。
春秋季节需要七天左右，夏天四日即可。
路雁回洗洗手，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陶罐：“好啦，四天后就能吃了！”
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四天后。
路雁回打开陶罐，取出外层已经变干的变蛋。
随手一磕，壳很好剥。
只不过，剥的过程中，变蛋难免沾上点石灰，用清水洗干净后，她递给祖母。
“……”
解毒的草药已经备好，路宽牙一咬、心一横，拦下变蛋，大口吃完。
嗝！
……有点好吃。
路雁回抬起清凌凌的眸子，眼含期待：“怎么样？”
“我再尝尝，慢慢品品。”
路宽为了拖延时间，又接连剥开两个。
剥开壳的变蛋，蛋黄嫩黄，蛋白呈一种黄色的胶质状。
初咬一口，蛋白弹牙。
吃到蛋黄，又是另一种口感，中间还有溏心。
这是他从未吃过的风味。
爹爹吃完，闭上眼睛，许久不说话，路二虎猜测：“该不会被毒哑了吧？”
回答他的是一巴掌。
路宽一巴掌轻轻地拍到他肩膀上：
“臭小子，说话能不能吉利点？……太好吃了，我回味回味不行吗？”
通过他们的对话，路雁回才明白为什么爹娘看见变蛋时，欲言又止。
原来他们怕鸡蛋有毒，又下意识地相信老神仙，所以才会纠结。
“通常情况下，变蛋对人体没有危害。”
前世，她室友很喜欢吃变蛋，依旧健健康康、活蹦乱跳。
不过，任何东西都要有度。
吃得太多，可能会慢性铅中毒。肠胃不好的人和孕妇，最好不要吃。
爹娘的反应提醒了她：“以后我们卖之前，要跟买家说清楚。
“一不能短时间内吃太多，二不卖给孕妇和肠胃不好的人。”
“如果别人问为什么，怎么说？”
“这类人群吃东西比较谨慎，建议他们直接买咱们家的新鲜鸡蛋～”
路雁回伸出三根雪白的手指晃了晃：
“爹爹，您今天已经吃了三个变蛋哦，不能再吃啦！”
说完，又告诉娘：“变蛋还可以凉拌，不如咱们晚上拌着吃？”
“行！”正合田秀儿意。
晚饭时再吃，还能当道菜。
路二虎吞了吞口水。
黄澄澄的双黄变蛋，可真诱人。
希望娘早点做晚饭……
申时末，田秀儿烙了玉米面饼子，还炒了丝瓜。
路雁回直接用饼子卷着丝瓜和变蛋吃，喷香～
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
唯有路宽只能吃丝瓜，耷拉着眉眼，像根大苦瓜。
为了避人耳目，吃荤腥时，饭菜摆在堂屋。吃完饭后，每个人都热得满头大汗。
田秀儿习惯性去洗碗，却被路二虎拦住：“娘，我来吧。”
今日，在师父家也是他洗的碗。
但在家里，似乎早已习惯娘忙里忙外。
路二虎挠挠头，觉得不应该。
越是亲近的人，越该用心对待。
以后路家的碗，他承包了！
路雁回正擦着桌子，抹布突然被路虫虫抢去。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妹妹做脏活累活！
路雁回只好去拿笤帚，打扫屋子。
路虫虫：“妹妹，快放下！
“我在私塾坐了一天，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不要抢我的锻炼机会。”
闻言，路宽顿住脚步：“那扫院子的活儿也交给你，让你多活动活动。”
“……”
做完家务活后，夜幕悄悄降临。
家里的灯油快用完了，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路宽左瞧瞧赶绣活儿的娘子，右瞅瞅做功课的虫虫，最后望向双手托腮看三哥写字的雁雁。
“雁雁，咱们这变蛋，什么时候卖？卖什么价格？”
变蛋是雁雁捣鼓出来的，她理应有发言权。……路宽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