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倒霉蛋
“你个老六！
“这些钱省下来买冰箱不好吗！”
路雁回絮絮叨叨地教育系统大半宿。
翌日，黎明即起。
一家人开始忙碌起来。
路宽去地窖里拿出这半个多月攒下的二百多个鸡蛋。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因为地窖凉快，还是因为他们家鸡天赋异禀，这些蛋比普通的鸡蛋更耐放。
磕开一个，蛋黄饱满，依旧很新鲜。
田秀儿用这个蛋给雁雁蒸了一碗鸡蛋羹。
用罢早饭，她小心翼翼地把熬夜绣好的团扇包起来，挎到肩上。
另一只手牵女儿：“走吧。”
路家三兄弟一人怀里抱着一只野兔，跟在她们旁边。
路宽则用扁担挑着满满两筐鸡蛋，步子迈得稳稳当当。
今天，就要把这些全部换成钱！
路家人起得早，村路上没有多少人。
炊烟飘扬在路家村上空，这个点大多数人家在做早饭。
路雁回打了个哈欠，想起另外一件事。
“爹爹，你去酒楼卖兔子时，能不能问问他们鸡毛倒在了哪里？”
小花和小土掉得毛不够用，羽毛粉早就用完了，最近开始出现啄羽现象……
禽类出现啄羽后，死亡率会增加，还会降低生产性能。
得给饲料中再添加一点羽毛粉。
哪里能获得大量羽毛呢？
思来想去，酒楼经常杀鸡。
他们要羽毛又没用处，很容易讨到。
听完她的想法，路宽哈哈大笑：“雁雁，你确定鸡需要吃鸡毛？”
太深奥的原因，不方便解释，路雁回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忽悠：
“我看见小花最近总啄羽毛，祖母说吃啥补啥，我想给小花再做点羽毛粉补补。”
路虫虫迅速声援妹妹：“爹，我捡鸡蛋时，也发现小花身上都啄出血了，它最近几天下得蛋确实没以前多。”
闻言，路宽收起笑意，脸色有些沉重。
双黄蛋是他们家的重要收入，小花可千万不能出问题。
遂立即应下来：“行！”
听爹应允，路雁回思索片刻，以小孩子的口吻，继续补充：
“鸡毛、鸭毛、鹅毛，都是毛毛。
“如果鸡毛不够，别的毛也行吧。”
好像有点道理……
路宽觉得自家小闺女真聪慧，笑意再次盈满脸庞：“行，听雁雁的。”
到了县城。
路雁回先跟爹爹去送鸡蛋，鸡蛋容易碎，早处理早好。
门房通报后，后厨的管事过来接鸡蛋：“怎么多出来两个？”
路宽露出憨厚的笑容：“怕路上颠碎了，多拿两个备用。”
“想得真周到。”管事不由得心生好感，从采买的钱中，取出一两零二百文递给他。
“老爷身边的风平说，之前已经付过八百文订金，这是剩下的一两二百文，你数数零头够不。”
二百文铜板被麻绳串成了一大串，路宽数了许久。
“够数。”
不过，他还多拿了两个鸡蛋……
好在管事也是个实在人，又另外数了二十个铜板给他。
来时空空如也的钱袋，突然变得沉甸甸。
路宽高兴地问：“下次什么时候送鸡蛋？”
“以后不用来了。”
管事摆摆手，吩咐人把鸡蛋抬到灶房捡出来，再把竹篓腾给他们。
卖双黄蛋以来，一直很畅销。
周老爷怎么突然不要了？
路雁回隐隐有个猜测，面上却不显。
童声童气地接话：“伯伯，我们家的鸡蛋有什么问题吗？还是周老爷不喜欢吃鸡蛋啦？”
小姑娘眼睛黑如点漆，皱着眉头认真思索的小模样，看起来还挺可爱。
让管事不禁想起了外孙女。
便跟他们父女多说了几句。
“我们家老爷订得这些双黄蛋，是给船上的兄弟们，想着双黄蛋吉利。
“但最近发生的事，让老爷觉得双黄蛋并不能带来好运。”
老爷最近颇不顺。
看完龙舟回来，夫人突染恶疾。
没过多久，官爷又来问话。
说是前阵子遇害的女子，都跟老爷有过接触，请老爷过去配合调查。
周行满头雾水。
采花贼跟他什么仇什么怨，专门采跟他接触过的女子？
仅仅是他多看人家几眼，多跟人家说几句话，就惨遭毒手……
难道采花贼喜欢他？
周行不懂，可是采花贼已死，具体动机不得而知。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想起——
他跟这些女子接触时，都是顺子跟在他身旁！
顺子早已经被杖毙了。
于是，他去质问夫人。
夫人却道：“她们该死！谁让她们勾引你！
“你有多久没和我歇在一起了？
“我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好不容易盼到嫡姐去世，费尽心思嫁给你续弦。
“初时，我们甜蜜蜜。
“后来，你对我越来越冷淡……”
周夫人陷入偏执之中。
她打小就占有欲极强。
夫君的冷落让她心生怨念。
她安排顺子去夫君身边，看看到底是哪些小妖精偷了夫君的心。
周行无语至极。
他只是人到中年，突然不行了……
男人的尊严让他不想面对这事，所以很久没去周夫人房里。
他只有周以棠一个女儿，也想生个儿子继承家业。
可他播下的种子，压根不结果。
直到今年，彻底蔫了。
没想到夫人竟然以为，他在外边吃饱了。
周行怒气涌上心头，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夫人害了那么多女子。
这个世道，毁人贞洁，犹如夺人性命。
气头上的他，吩咐心腹加重药量，周夫人很快就没了……
结合最近的事，管事叹息：
“由此可见，双黄蛋带来好运就是以讹传讹，并无实用。
“既然没用，你们还卖得那么贵，我们肯定不做冤大头。”
普通的鸡蛋，价格更低廉。
尽管路家的鸡蛋吃起来更香，但倒霉蛋周老爷忽略了，光顾着迁怒双黄蛋不能给他转运……
突然受挫，让路雁回开始反思。
“爹爹，以后我们再推销双黄蛋时，除了说它是个好兆头，还可以着重提一提它味道好……”
噱头是虚的，口感是实的，虚实结合，才能走得更远。
人总会遇见好事和坏事，长期购买的老客户万一倒霉了，就会像周老爷一样醒悟：运气和鸡蛋有啥关系？
然后放弃购买。
但如果提醒他们路家的蛋味道更好，甚至有益身体，这些有钱人肯定还愿意买单。
想着心事，几人被送出门。
“唉！”
路宽有些惆怅，丢失一个大主顾，又得去集市卖鸡蛋了……
“走吧，我们接着去卖兔子。”
路雁回跟在爹爹后面，刚走没几步，就听管事气喘吁吁地呼喊：“留步！
“路老弟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