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回忆篇：北木
“咚咚。”
“进。”
北木抱着书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老师，我有一道问题想问你。”
“好，你过来吧。”那位女老师此时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美霖，校长说等会儿要开会诶。”一位男老师说道。
“你还不去吗？”
美霖，就是那位女老师的名字。
“哦，我给这位学生讲完题目再去。”美霖微笑着回答，此刻的她，还是一个温柔知性的女教师。
美霖让北木把想问的题目指出来。
在他们教学的过程中，办公室里的老师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里面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我已经没有疑问了，谢谢老师。”北木说完，拿起书和笔就要离开。
“诶，等等，先别急着走呀北木。”美霖拦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老师？”北木看向美霖，现在的他还不知道接下来将会面临些什么。
“你想学的就只有这些了吗？”美霖微笑着看着北木，他的心里渐渐涌上了一丝不安。
“是……是的老师，其他的题目我都已经会了。”
美霖：“我说的不是题目。”
“什么？”北木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你就不想学学，其他的东西吗？”说着，美霖的手已经放在了北木的背上。
“不……不用了！谢谢老师。”北木赶忙后退，向美霖鞠了一个躬后就跑出了办公室。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北木都没有去过办公室，他害怕，怕再出现那样的状况。好在美霖也挺忙的，没空一直找他。
正当他以为那件事情能告一段落的时候，美霖又将他叫去了办公室，理由是想聊一聊运动会的事。
美霖的办公桌在最里面，而且还有格挡，所以即便当时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她也依旧不安分守己，对着北木动手动脚，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而北木，他不敢反抗，不敢出声。只能一点点地挪动身体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那时，还只有十三岁啊。
好在美霖讲完运动会的事之后就放他离开了。
之后的美霖变本加厉，她对北木做的事情越来越过分。
直到那一天的晚自习。
“北木，你刚刚问的那个题目，来办公室我亲自讲给你吧。”美霖笑着说道。
可实际上，北木根本就没有问过，但他不敢说。因为……旁边的同学似乎很想让他去办公室。他们希望的只是班主任离开，能获得一个自由时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北木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于是，北木只能强忍着恶心，身体打颤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怎么都成这样？很冷吗？下次要多穿点衣服啊。”美霖表现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其他的同学觉得这位班主任很好很温柔，也关心他们，但其实，这是一个……极端恶心的，拥有恋童癖只会做表面功夫的垃圾教师！！！
北木的心里在无声地呐喊，他甚至不能哭，不能发泄排解自己的心情。
因为他的父母不在身边。父亲在他六岁时出车祸去世，母亲也为了工作常年不在自己身边。而且……无论自己出了什么事，那个女人，他的亲生母亲都不会来看他一眼。她就是个甩手掌柜，帮北木做个出生证明，就连入学手续都是他一个人办的。
现在的他，只能忍受。
美霖的双手搭在北木的肩上，一路走向了办公室。期间，她还不忘在北木的身体上蹭一蹭，北木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间在他面前的房间，不是办公室，而是地狱……让他领悟绝望的地方。
“北木啊……你别怕，乖。”美霖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
他的身体颤栗了一下。
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不是自己的老师，而是一个恶魔，给他的人生带来噩梦的罪魁祸首。
“别过来！”
“北木，是老师啊，你别担心，老师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乖一点……”
“不要！”
“哐啷——”
“咚——”
北木跌倒在地，他害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美霖露出了令人恶心的微笑，她说道：“北木，你一直都是一脸冷淡的样子，跟同学们也不怎么说话。老师现在只是想要了解了解你啊。”
北木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北木啊，你知道什么时候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吗？”美霖微笑着问道。
“回答我！”她突然吼出了声。
北木被吓得身体一抖，不得不开口，“……他……他们死前？”
美霖笑着摇头，“不，是他们彻底堕入绝望的那一刻。”
北木的瞳孔骤缩，美霖就这样扑了上来。
他的呼吸加重，手在地上不断地摸索着，终于，他摸到了一本书，和一只笔，以及……老师之前从学生那里没收来的刻刀。
北木咬了咬牙，用力将书本朝着美霖扔了过去。
美霖一个躲闪不及，被砸到了额头。
“啊！你这个臭小——”
她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北木就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他的神情阴冷狠厉。
他高举着手中的钢笔，将盖子打开，用力戳进了美霖的眼睛。同时抽过椅子上的一件外套盖在了美霖的头上，并死死地捂住她的嘴。
“呜呜呜——”
北木好歹也是个男生，而且已经上初中了，他从小学开始就是一米七，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长了。所以现在面对一个女人，他还是有余力的。
北木拿出刻刀，一下一下地扎在美霖的身上。
“我还是觉得，他们死前的样子最真实。因为在那时候，他们就会丑态毕露。”他语气无波无澜地说着。
美霖痛到身体抽搐，痛到不断呜咽。
但北木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宛如一个机器，手不停地上下挥动着。同时，他还不忘掀下美霖头上的外套，看着她那扭曲的面庞。
北木就这样在美霖的身上扎到，直到身下血流成河，直到美霖的身体变得千疮百孔，直到美霖彻底失去呼吸。
与此同时，一道毫无波澜的机械音在他的脑中响起。
【叮——】
【恭喜你被选定成为本游戏的玩家】
【玩家身份素质评定中（？/100）……】
……
在声音停止播报的时候，北木就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一阵刺痛，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他已经进入了游戏的副本当中。
一场游戏结束，他成功成为正式玩家，并在游戏的力量下掩盖了自己的犯罪事迹。
警方那边查到的，是当夜有人偷偷潜入学校，并在办公室中残忍杀害了那位老师。
就连北木原先被叫去过办公室的事情，都被抹去了痕迹，当时在场的同学，没有一个人对他起了疑心。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北木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座位上学习。
“事情就是这样的，之后北木就对女性产生了心理排斥，俗称厌女。这跟叶墨尘的性冷淡不太一样，叶墨尘是没感觉，北木就是厌恶了。”
“不过，他们两还是有共同点的，那就是不与女性亲近，所以在北木加入组织后他就跟叶墨尘混在一起了。这两人可能也是臭味相投了吧，天天搞恶作剧。你别看叶墨尘那样，其实有时候不少主意都是他出的呢。”夏茵摊手说着，脸上是深深的无奈。
“之前我看北木跟你挺合得来的，因为……他一直缠着你叫你姐姐。我就觉得你应该能治得了他……”
林懿：“北木只是找到了一个好玩的新目标而已。你跟他在同一个组织待了那么久，你应该也清楚他吧？”
“……”
夏茵：“我只是……希望他能够改变，哪怕一点也好……”
而林懿，就是那个让她看见希望的人。
“我做不到的。”林懿摇头说着。
“我做不到改变他，我做不到让任何人改变。”
夏茵抿了抿唇，道：“北木他是个好孩子……只是，只是因为那个教师让他走歪了路。我想让他变回去，变回以前那个模样，变回那个天真的男孩。厌女……能治好的，对吧？还有叶墨尘，他也会变得开朗的，对吧？”
夏茵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了。
林懿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回答道：“也许吧。”
“……”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最后，是林懿先开的口。
“你为什么想要帮他们？明明他们一直在拿你取笑，做恶作剧玩弄你不是吗？”
夏茵：“……他们也不想这样的，他们只是两个可怜的遭受到常人无法理解的苦难的孩子，他们受到了那么多的痛苦，他们的人生本不该如此。这不是他们的错！”
林懿：“夏茵……变成这样的确不是他们的错，但如果因为这个就去对无辜的人出手，随便把那些好脾气的人当做出气筒，并把他们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的话，那这就是他们的错。”
夏茵愣住了，她看着林懿，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被游戏选中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他们的确都有苦衷，他们经历过痛苦。那你呢？你难道就没有痛苦了吗？”
“在你安慰他们的时候，他们甚至不肯去说一声谢谢。在他们生气用很冲的语气跟你说话，而你却一句怨言都没有，于是他们就顺理成章地把你当做出气筒。在他们把你当做恶作剧对象，并在背后编排你的时候，你不过是对曾经喜欢过的叶墨尘嘟了几句。甚至是现在，北木把你当做一个传话筒让你上来找我。”
“你不痛苦吗？我问你夏茵，你不痛苦吗？在一次又一次被他们的言语伤害的时候，你只会躲在房间里偷偷哭泣。”林懿看着夏茵，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夏茵的眼眶却是渐渐湿润了。
林懿没有停下，她继续说着：“其实你一直都跟他们有隔阂吧。‘无光’里几个人，你真正敢接触的就只有孙琳还有看着比较好说话的张嵇而已。”
林懿：“没有人是无害的。特别是进入了‘主角’的人，我也是，你也是。”
因为进入这个游戏的人，要么是杀过人的，要么就是具有浓烈杀意的。
“我不会去改变他们的。”林懿说道，“我讲了这么多，你也应该明白了。能改变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夏茵啊，你也是。有时候要多想想自己，何必去受别人的委屈呢。”
夏茵的性格，从林懿和姜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当时最热情迎上来的是北木，但其实都是些假象。真正关心他们的应该是夏茵才对，当时也有不少问题都是她一一解答的。
这样好脾气的夏茵，真的很容易吃亏啊。
而且叶墨尘跟北木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她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对叶墨尘的语气冲了一些。至于北木……他们应该本身就没多少交集。
在她说自己是后勤的时候，其实也只是想要让自己的身份变得正统一点吧。
其实当时林懿就看见了北木的眼神，显然他对夏茵这个身份充满了不屑。
“算了，你维持这样的性格很久了吧，一时也改不掉。你可以继续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走，但是我绝对不会对他们客气。”林懿说道。
夏茵点了点头，她看向林懿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感激。
“谢谢你林懿！那我先走了。”
看着夏茵离去的背影，林懿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什么谢啊，这有什么好谢的？她不过是从客观角度说了几句实话而已。
林懿关上门，回到了房间。
其实她可以不用管这件事的，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夏茵被当出气筒当受气包是她的事，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大可以去当一个旁观者，对北木和叶墨尘他们的做法无动于衷。
但是，现在她做不到。
不仅是因为她加入了“无光”，她们成为了队友。
更是因为，她在夏茵的身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影子。
夏茵跟过去她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她也一样在别人肆无忌惮的伤害下毫无怨言，她也一样愿意当别人的出气筒和受气包。
林懿在她那张如水一般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神情，同时也读不出她的心思，但她总能在那个女孩身上看到青紫的伤痕。
这是那个女孩留给她的仅剩的一点残存的记忆。
她还记得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做亦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