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怕太子爷久等,李妈妈不到一刻钟就把苏翘装扮妥帖。
“殿下派人来唤姑娘是天大的好事,姑娘可要珍惜。”
李妈妈抓紧时间交代苏翘道,“早知应该先给姑娘备些东西垫个底,免得在殿下哪儿失礼。”
“妈妈放心,我不会多吃。”
苏翘递给李妈妈安心的眼神。
她不会多吃,把肚子填饱就够了。
“姑娘知晓就好,千万别吃味重的食物,多喝汤吃素菜。”
吃饭的规矩不止一条,李妈妈说完嘴上的,又操心起今晚另一桩要吃得饭,“第一夜姑娘恐怕羞涩许多事都顾不上,但今日就可以试试老奴教你的那些……”
苏翘照着镜子,对李妈妈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
躺了半日她身上虽然没了疼感,但日日都把饭吃撑太伤身体。
招数可以使,但绝对不是今日。
她已经打算好在榻上能多死鱼就多死鱼,她可不想再来五次。
“妈妈手真巧。”
听李妈妈越说越火热,苏翘开腔打断道。
李妈妈给她梳了个垂云髻,乌发上簪了垂珠凤尾钗,以浅粉堆纱绢花作配。
至于身上,选得是件十二幅湘裙,披了条金丝薄烟翠绿纱。
从颜色搭配就能看出李妈妈平日没闲着,应该心里默默给她的首饰跟衣裳都配成了套,要穿时就能把成套的想法给摆出来。
“姑娘喜欢就好。”
李妈妈回完还想再说两句,但苏翘已经走向了小安子喝茶的侧间。
“安公公等久了。”
小安子本以为姑娘梳妆缓慢,还怕苏翘有收拾半晌,打算一盏茶喝完,就去催一催苏翘,没想着茶水才喝了半盅,苏翘就已经好了。
“不久不久,翘儿姑娘打扮妥帖最为重要。”收了春鹃递过来的锦囊,小安子脸上的笑意更浓。
他就是喜欢苏翘这般的人,虽然得了殿下的宠,做事还是客气,没有用下颌看人,好歹把他当回事,没真把他当做苏家的奴才。
怕菜放凉了,出了芳华院,苏翘两步并做一步,鞋上缀的珍珠玉石叮咚作响。
一路走到褚玉院,小安子往内通传了一声,掀了紫斑竹帘。
“殿下千岁……”
苏翘进门目光搜寻,从内室寻到书桌,声音都出了一半却没看到景迄。
“翘儿姑娘安,殿下嫌骑马身上粘了灰尘,去了湢室沐浴。”
见苏翘那么快就到了,李进微微惊讶,他记得芳华院离这里不近,难不成苏翘是早知殿下会唤她,早就打扮好了在芳华院等待。
不管如何,早到总比拿乔姗姗来迟懂规矩,瞧着苏翘盛放的娇颜,李进含笑道,“翘儿姑娘来的正好,姑娘可会束发?”
苏翘点头,女子发髻太繁复她不怎么会梳,但给男子束发,李妈妈却是特意教过她。
“既然姑娘会的话,就劳烦姑娘入湢室给殿下束发。”李进取了根紫玉簪递给了苏翘,指了指湢室的入口。
主子不喜欢被下头的人伺候的太殷勤,平日吃穿,洗漱都是自个做,但是苏翘跟其他奴才不同,李进才有此安排。
苏翘接过了簪子,虽然李进是正色与她交代,但她却觉着在他面上看出了几分暧昧。
走向湢室她做好了看到些不该看的,或者是被景迄直接拉进水里的准备,然而她没走几步就撞上了景迄。
景迄该是已经洗好了,穿着银白底翠纹寝衣,身上没水,但那双长眸却有被水蒸腾过的微润。
“走得那么快”
低眸瞧着捧着玉簪的苏翘,景迄眉梢微挑了下,李进问他何时上晚膳。
说到吃他便想起了她,想着她戌时又要给他送宵夜,而他又不喜欢晚上进食,一味看着她吃太怪,就让人把她提前叫了过来。
这会儿吃饱,她晚上就该不饿了。
他今日起了马,觉得身上粘了一身的灰,本以为苏翘会在他换好衣裳后才来,没想到她脚步这般快。
想着景迄眸光下滑,定在了她的腰上,这是被苏家人饿得有多惨。
“民女怕殿下等久了。”
知道景迄晓得自个贪吃,苏翘眼眸眨动,一副不敢与他对视的模样。
“来早了,就要稍等孤片刻。”
景迄提醒了苏翘一句,苏翘连连点头:“民女等殿下。”
说完后,苏翘看了看手上的玉簪,又看了看景迄已经束好的发,知道自己没用武之地干脆垂着手,乖巧地站在墙边。
景迄坐下后察觉她没跟上,伸手朝她招了招,把她以为不需要做得事情又安回了她身上。
“重新给孤束发。”
苏翘看着景迄的头发,觉得她要是上了手,景迄恐怕要后悔这个决定。
她虽然跟李妈妈学过束发,但让她束散开的发丝,会觉得她有几分手艺,至少能把头发梳整齐了。
但现在景迄头上那个发髻明显比她技术好。
觉着景迄会失望,可他人都招手了,她只有上前。
把手上的玉簪搁在了桌上,苏翘取了牛角梳。
散开了景迄的发,苏翘指尖按着景迄的头皮,先给他梳了一遍。
他的头发浓密,且比她的要粗许多。
梳完头后她发现她一只手竟然难以把他的头发抓完。
一个男人也不知道长那么多头发做什么,瞧着眼前不知道该怎么挽髻的头发,苏翘又拿起梳子给他梳鬓角,打算从发边分出几缕头发先编成辫子再汇聚到一起冠发。
这算是她跟李妈妈学得男子发型中她觉得最好看的一个。
景迄开始倒是耐心地坐在桌前,不过感觉到苏翘的动作缓慢,像是他的发丝脆弱一碰就断,手软绵绵的不敢对他用力,他便慢慢跑起了神。
透着镜边看着苏翘认真神情,感受着她小指在他鬓间勾发的触感。
怕小辫子编得太散了不好看,苏翘每编好一截都认真地收一收,编了几截她突然想到什么,瞧向景迄:“殿下,你疼不疼?”
没听到景迄的回应,苏翘心想不是真扯着他头发了吧。
她记得她以前看宫廷剧,宫女给妃子梳头,弄掉一根发丝宫女都要挨板子。
景迄虽然是个男的,谁知他是不是也有这规矩。
想着,苏翘更软声道:“民女手没轻没重的,殿下疼一定要与民女说……”
她嘱咐完,依然没听到景迄的回话,只是她整个人天旋地转,回神已经从景迄的身后被他抱到了他面前的桌上。
景迄的桌上不像姑娘家的妆奁,上头只有一根苏翘刚刚放上去的玉簪。
苏翘拿着牛角梳,看着近在咫尺的景迄,神情茫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抱到了桌上。
“殿下……”
“你这是把孤当做了几岁的奶娃娃,要给孤打扮多久?”
她问了他两次疼不疼。
他自然是疼,只是疼得不是绷紧发丝的头皮,而是别的地方。
她既然怕他疼,那便要由她来解了他的疼。
便是能任她摆弄的小孩,也要她给足了甜头,才会乖乖坐在让她玩头发丝。
把人拉进,景迄的唇袭下,先轻咬了苏翘的下颌。
酥麻的疼痛从上至下,一直到了苏翘的脚趾尖,她捏紧了梳子,发现不知何时屋内的李进和小安子已经不在了。
吻从下颌过渡到了脖颈,景迄扶着苏翘的后颈,逼着她的高高扬起了下颌。
如雪细腻干净的肌肤多了瑰丽的色泽。
景迄的唇齿回溯,吻住了苏翘微张的唇,他越进攻,她就越后退,直至退无可退,
不止何时苏翘已经松开了手上的牛角梳,胳膊撑着桌台上,纤细的腰柔若无骨。
摇动的木桌伴随着物品滚动的声响,苏翘泪眼朦胧的眼眸下睇,颤着道:“殿下,簪子要掉了……”
“随它。”
景迄突然想起了什么,瞧着她眼角的泪:“疼吗?”
“你疼得话要与孤说……”
“孤没有轻重……”
把最后一句苏翘说得话还给了她,景迄扶苏翘腰的手倏然收紧,苏翘瞪大了眼,脑子一片空白。
这会要是底下的桌子要是能开口说话,估计都要因为这快散架的力道大叫一声疼。
李进是个周全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厢鸣金收兵,准备好的衣裳就送进了屋子。
苏翘换好了衣裳,出了屏风发现景迄已经束好了头发,也不知道是他束的还是李进代劳。
不过都不重要就是。
见景迄拿了一截紫玉在看,苏翘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就听到李进有些可惜道:“这支是殿下及冠时皇后娘娘送得簪子,也不知内务府寻不寻得到相同的。”
苏翘往前的脚步一顿,她看得出那玉簪不凡,但是没想到竟然那么不凡。
竟然是皇后送给景迄的及冠礼。
可簪子会碎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方才她还提醒了景迄,是他自己说没事,而且还更用力的摇桌子。
他的那个力道,没把桌腿撞断了,只是碎簪都是客气。
怕站着不动,像是她做错事心虚,苏翘慢走到景迄边上,担忧地看着景迄手上的断簪:“这可怎么办?”
景迄瞧了她眼,把断簪递给了李进:“拿去用金丝勾一勾,能恢复成如何便是如何。”
“喏。”
递了簪子,景迄紧接着吩咐道:“备膳罢。”
他身边脸上浮着娇粉的小丫头是想吃东西,才来褚玉院来得飞快,但他一时心痒先喂她吃了别的。
他是解了馋,但她双腿打颤的样子,估计再不给她吃,她又要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