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回答景迄的是苏翘漫长的沉默。
她连眼皮子都没动, 缩成一团可怜的像是刚出生的幼崽。
“是没力气回答,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叶南会放过她太稀奇,至少以他对她的了解, 她身上没有可以用来换给叶南, 让他放她一马的东西。
现在这个局面,比起是他对叶南的判断失误,更像是他对她的判断失误。
“你我初遇时, 你为何会站在那处?”
景迄不傻,反倒十分聪明, 他不知面对过多少女人为他设局,只是苏翘太可怜, 表现得又太蠢, 他才懒得深思。
现在想来谁知道她有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
“卢大夫,你快来看看我家姑娘,她脸色惨白, 连与我说话都没有力气……”
景迄还在审问, 春鹃已经把大夫叫了过来, 景迄退了一步,没有妨碍大夫给苏翘诊脉。
卢大夫手搭上去,先舒了口气,他还以为苏翘是遭到什么非人的折磨:“姑娘这是劳累过度,体虚染了风寒, 喝几贴药好好睡一觉就能药到病除。”
看完了苏翘, 卢大夫的目光自然朝向了景迄。
他一来就注意到了景迄脸上的青肿,也不知道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景迄动手,看脖颈的痕迹, 身上一定也受了拳脚。
“殿下这伤要尽快擦药才是。”
景迄应了声,他之前没擦药,是让那些官员看着,他被山贼抓到是真,现在所有人都观赏完了,自然可以上药。
有了外人打岔,景迄没再审苏翘:“带她回去休歇,她想睡多久就让她睡多久。”
吩咐了句,景迄上马赶回山寨,这次可比他来时要快上许多。
“姑娘?”
殿下一走,主子就睁开了眼,春鹃一愣,“殿下才走,要是姑娘早些醒来,还能跟殿下告别。”
她就是听到景迄走了,才睁开眼睛,灌了口热水,谁要跟景迄告别。
不过她早就想到叶南放她一定会引起景迄的怀疑,
正好病了她就闭着眼逃避问题。
景迄太敏锐了,估计开始以为她是耍小脾气,后面就察觉不对,所以出言试探她。
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幸好他最后还是放过了她,没有继续逼问。
“春鹃我好苦。”苏翘侧身抱住了春鹃,这日子太难过了,应付完了叶南,又要应付景迄,而且这两个都是不好对付的。
“这次殿下真的太过分了,但是殿下自己也受了伤……”
春鹃对景迄拿姑娘当诱饵的事十分厌恶,可想到卢大夫说殿下身上有不少的伤,又觉得殿下也不容易。
“傻丫头,他受伤是为了完成他的事,而我受伤可不是为了我的事。”
春鹃想想也是,就把对景迄的讨厌又放回了心里。
“殿下,属下无能,没有抓到叶南。”
景迄折返时,罗三已经带着人进了密道,里头的机关简陋,他们并无人员损伤,只是一条路走到了头也没见到了叶南。
人要么还在山寨里,要么就是已经从别的路跑了。
他感觉后者更有可能。
“把密道给翻了,孤要看看他们在这山上打了多少洞。”
察觉主子这话带了气,罗三二话不说立刻去办。
最快把这座山翻个底朝天的办法自然不能纯靠人工,罗三拿着主子的旨意,直接去青州军部去调轰天雷。
能用炸的,就不必费力去挖。
景迄除却送苏翘下山时,短暂地下了一次山,后面两日都在山上。
卢大夫医术高明,他说苏翘的病睡一觉就能好,苏翘隔日在床上就躺得腰酸,只能下床闲逛。
在山脚看着官员上山下山,苏翘怀疑景迄是故意折腾这些官员。
“殿下这次发了好大的脾气,听说青州的官员会被撤下大半。”
春鹃有空就出去打听消息,这次事闹得不小,太子差点死在山贼的手上,别说把青州的官员全都罢完,就是要他们脑袋,在所有人看来也没什么问题。
“他排演了这出戏,
就是为了治理青州匪患,拳脚都挨了,要是没成功那也太亏。”
“但奴婢还是不懂,为何要这样?”
在她看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子爷想抓山贼,官员怎么可能不抓。
“因为青州离京城太远。”
地方远了,官员的心就野了,再说他们身后又不是没有靠山。
景迄要管匪患,他们随便抓几个人,通知山匪先躲起来就是,哪会有现在不得不抓的阵仗。
跟春鹃解释了一通,苏翘略迟疑了一下,“叶南逮住了没有?”
这几天她都在刻意回避这件事,眼看青山寨的事要了了,那她也该正视问题了。
她绝对希望景迄能把叶南给抓住。
但是事与愿违,她问完就见春鹃摇头:“殿下把整座山都翻了个底朝天,那人应该是顺着一条暗道进了河流之中,靠着水流逃了出去。”
“真是可惜。”
苏翘发自内心地感叹,那样的变态,要是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他就会一直惦记着。
所以她虽然从叶南的手里逃出来了,但是却在他的记忆里挂了号,要担忧他随时来找自己。
不过幸好按着景迄的性子,不会放任叶南不管,有男主光环在,找一个应该不会太难。
“姑娘,那个人实在太恐怖了,听说他经常弄死女人,他的住处有许多婴儿的尸体,还有很多女人的头发。”
光是说春鹃就瑟瑟发抖,不明白这世界为什么会有这种人。
“听说这些东西都堆在他的屋里,也不知道这样他每夜是如何入睡。”
山上封锁了消息,苏翘也没跟春鹃说,她之前被叶南抓住,所以春鹃说起叶南的事没什么避讳。
只是当做奇闻异事在说。
不过连叶南的身世也从春鹃口里说出,苏翘就明白,这是景迄故意吓她,所以让人毫不避讳地传播叶南的消息。
事情跟苏翘想得八九不离十,叶南没什么爱他的亲娘。他娘只觉得他多余,他是他娘第一任相公的孩子
,他亲爹死后她娘二嫁,他就是个拖油瓶的存在。
没几年他娘再嫁的相公也意外死了,他娘偷情被发现,被赶出了夫家。
之后他们遇到山贼,他娘被看上,本该他是没命的,因为一个山贼看他可怜,收养了他,他才保住了一条命。
至于他娘在山寨没待几年,就因为怀孕落胎不慎死了。
她就想着如果叶南他娘对他真像是他说得那么好,他不至于那么癫狂,现在看来猜测真没错,典型的小时缺爱所以心理变态。
“这些消息你是怎么听来的?”
“是侍卫们跟奴婢说的,叶南在这好像是有什么人指使,罗侍卫他们审问山贼,有人说他小时候在山寨中,后面好几年不见人影,本以为是死了,这一两年又回来了。”
想到景迄之前跟她说得什么王爷,叶南应该就是那人的人。
既然都知道老巢在哪里了,应该很快就能把人抓住。
苏翘在住处听到不同以往的马蹄声,有所察觉地出门迎接,来人的确是三日没见的景迄。
景迄骑在通体赤色的马上,目光淡漠,看着所有情绪都已经沉淀了下去,苏翘心中惴惴,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审她。
“殿下千岁,万福金安。”
苏翘福了福身,走到了马边接景迄下马。
殷勤的样子跟在苏府时差不多。
景迄利落地下了马,接过她递出的热帕子擦了手:“孤十天后回京,你是要留还是要与孤一同回京?”
“若是殿下不嫌弃的话,民女可否租车,远远坠在殿下车马后面。”
苏翘的话让罗三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苏翘是哪里来得胆子,竟然对殿下这般说话。
“可。”
听到殿下同意,光是倒吸气已经表达不了罗三的惊讶了,他不懂殿下为何要同意苏翘的话。
苏翘的话像是跟殿下划清界限的同时,还要蹭殿下的便宜,而殿下竟然允许了这种行为。
但看两人的表情,又像
是这事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是他在大惊小怪。
苏翘福身谢过了恩典。
她是怎么都不想去京城,但现在要是留在这个地方,要是被叶南抓住,叶南可比景迄难对付多了。
本质上两个男人都是对能引起自己兴趣的事物留神几分,但是叶南是觉得没兴趣的就杀,而景迄至少不会随意杀人。
等到了京城若是景迄不给她安排住处,她就自己找个住处,景迄要是想抓住叶南,就会留意她几分,不会让她死了。
“殿下是不是怀疑翘儿姑娘是奸细?”
见不着苏翘了,罗三直接朝主子问道,苏翘能脱身这件事,这几日他们几次都想找苏翘问清楚,但是主子不开口,他们也不敢擅做主张。
“是不是奸细不知道,但总归不是她表现的那般。”
“那属下……”
“不必管她,她对探听消息并无兴趣。”
这几天他琢磨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以为他把她带到京城是怜悯她,是给了她莫大恩宠,但这恩宠落在她的眼里只是麻烦。
从一开始她就是宁愿留在云州。
甚至更早时就在计划这事。
她为了在苏府能有依靠,所以靠近他,但是苏府没了,她不需要依靠,就迫不及待地想甩开他。
这般之前她的一切表现都有了解释。
景迄握着折子的手慢慢收紧:“她之前身边不是还有个伺候的丫头,去云州找过来,孤有话要问她。”
苏翘怕他审她,他不审就是,但他依然有办法弄清楚他想知道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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