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雪灾一
今日是落雪的第七天，
清黎县府衙的大牢里住满了人，几个村子的村民被分别关押在牢房里。一位年轻的师爷拿着册子站在牢房中间的过道里，耐着性子喊：“都静一静，静一静！”
“乡亲们，咱们大人知道此次大家都遭了难，心里难受。现在每个村子丢东西的都不下上十户，眼瞧着这都年跟前了，大人的意思是速战速决，早日抓到那飞贼，咱们大家都好回家过年。”
“在抓住这飞贼之前，你们在站的每一位都有嫌疑，所以就只好委屈大家先在这里住几天了，咱们齐心协力先把贼抓到，一来还了大家清白，二来也为大家追回了损失。”
“大家放心哈，在牢里管吃管住，县衙里每日都有人送饭，全免费的哈。只希望大家尽力配合咱们大人查案，不要推诿。现在本师爷先来统计损失，大家一个个的来，不要抢。”
村民们听说这里管吃管住，心里顿时就觉得踏实了不少。反正这大雪天待在家里什么也干不了，在家里还得白白消耗粮食花银子，这儿有吃有住倒也没什么不好。就是挤了点，不过冬天挤挤暖和。
更何况来衙门之前，衙役们嘱咐他们带上衣服棉被和值钱的东西，说是怕那贼又偷了去。所以大伙儿带的衣服都不少，根本冷不着。
“上何村的潘二丢了一头牛，还有啥来着？”师爷一边写一边轻声的念出来。
“大人，民妇翠花丢了五只鸡。”一个系着蓝色印花头巾的农妇站了出来。
“大人，小人王二麻子丢了三件衣服，一头猪。”王二麻子钻出人群巴在门边儿大声喊。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人都笑了：“就你？还三套衣服？！”
“这一身烂布衣裳你少说都穿大半年了，也没见你换过。你哪来的三套衣服可以丢？”
“再说了，他家就他一个光棍，哪来的猪？”
“就是！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哪里还能养猪？”
乡亲们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说着。听得王二麻子羞愧不已。
听到这话，李师爷眉头微皱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本师爷在记录案情，大家可是要实话实说。若再要凭空捏造歪曲事实影响查案，到时候就不要怪大人不客气了！”
“王二麻子，你家里到底丢了什么东西？本师爷再给你一次机会！”李师爷说着冷冷瞥了他一眼。
“回师爷……小人……小人……”王二麻子看乡亲们都盯着自己，便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你家里丢了什么东西你不清楚吗？看别人干什么？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要耽误时间！”见他磨磨蹭蹭的，李师爷不由的怒了。
被李师爷这么一吓，王二麻子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没有。”
听的这话，旁边的乡亲们都笑了。大冷天的，人家大人管吃管住，你不知感激就算了，还想诓骗别人？！
因为有了王二麻子的前车之鉴，其他人都不敢再撒谎，便据实呈报。
这案情一查就是三五天，巡村的衙役回来禀报，称几个村子的房屋被雪压塌了不少，下何村的房屋损毁严重，甚至是达到了十不存一的地步。
孙德明听了吓得一身冷汗，跌坐在太师椅上，半天回不过神来：十不存一？！要不是这几个村子里出了飞贼，他听了上面人的意思把人都抓进了大牢，只怕他们早就被压塌的房屋砸死，或者是直接被埋雪下了。
他十年寒窗，一朝夺魁，今年刚好是上任的第二年，孙德明难以想象，若这些人死了，自己以后会怎样？。
雪还在下，丝毫没有停的意思，但是比起这一千多人死了丢乌纱帽，他情愿留着这帮人吃牢饭。
皇宫金銮殿
因为连日大雪，每天早朝总有几个大臣摔倒，御阶每日洒扫，即便是阶上无雪，那石板上的冰溜子也够让人喝一壶的了。
“皇上，大雪下了半个多月，据清黎县县令孙德明上报：其辖内的十几个村庄，房屋损坏特别严重，有个别村子的房屋甚至到了十不存一的地步……”左相陆长谦话还没说完便被明景帝打断了。
“房屋十不存一，现在死了多少人？”明景帝听的大惊失色，其他官员闻之也大为震惊。
“城郊其他的几个小镇，房屋倒塌，人员伤亡还在统计之中。不过清黎县目前因灾死亡人数统计出来的是5人，而且这五人都是清黎县的衙役。”
“村民没死，倒是县衙的衙役死了？？陆相是在拿朕寻开心吗？”别说是满堂文武不解，连明景帝也不相信。
“此事说来也是奇怪，在下雪的第四天夜里，清黎县几个村庄都遭了贼，十家都有八家被盗。丢牲口的，丢衣服，丢粮食的都有。”
“丢失的东西可谓是五花八门，更奇的是这清黎县县令，他以为是因为大雪封山封路，人们这才起了歪心从附近的人下手行窃。所以他认为所有的村民都有嫌疑，无论男女老少，全关进了县衙大牢。说是管吃管住，希望大家配合调查早点结案回家过年。”
这话说的，坐牢可不就是管吃管住么？怎么经这孙德明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喜感呢？
“所以，这些村民就在大牢里躲过了灾祸？”明景帝乐了？其他大臣也忍不住笑。
“正是这么个理。连臣都觉得天佑我肃南。连日下雪，但凡是房屋差一点的，都被压塌了。而这群人偏偏被清黎县县令关进了大牢，他们是托着皇上的洪福，这才躲过了灾祸啊！”
听的这话，明景帝有些飘飘然：“哦，怎么还扯到朕身上来了？！”
“孙德明乃是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这是皇上您知人善用。县衙大牢，乃是皇上您让户部拨银子建造的，所以说，还是皇上福泽深厚，所以他们才能幸免于难。”陆长谦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皆低头不语。
柯鸿海摸摸鼻子，心道：陆相您今天是不是发挥超常了一点？呵，若不是王爷有先见之明，今日这殿上早就阴云密布了，哪还会有这般其乐融融？
“朕钦点的状元？”明景帝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