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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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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就不用带上了吧······”岑颂眼看着时韫裕要把她的粉色毛绒拖鞋收进去,眼疾手快地叫住他。

    后者又去拿她的小毯子,再次被岑颂驳回:“这个也不带。”

    时韫裕放回这两样东西,再看了看连一半都没塞满的行李箱,笑道:“什么都不带?”

    岑颂撇嘴,反复强调:“带那么多干嘛?又不是不回来了······”

    时韫裕看她如此,突然提起:“我要辞职了,上周递交的辞呈。”

    岑颂一愣:“学长,你要辞职?”

    “嗯。”时韫裕如实回复。

    岑颂不安地舔了舔唇,猜得出他大概是因为什么原因,便询问他以后的去向:“那你以后想留在哪里?”

    “你在哪,我就在哪。”时韫裕摸了摸她的头,干脆利落地给出承诺。

    岑颂心底一暖,止不住的感动。

    “东西都收拾好了吧?”猝不及防地,一道欠揍的声音插入二人之中,只见岑胤懒散地倚在门边,脸上也是一副降尊纡贵的表情。

    岑颂被打扰,十分不爽地回过头:“你催什么催?”

    岑胤不耐:“爸妈在楼下等,快点。”

    时韫裕闻言,一手提着行李箱一边过来搀扶她,温声:“那先走吧。”

    岑颂心有不甘,瞪着岑胤:“还不过来帮学长提一下东西。”

    岑胤:“······”

    他这是丧失基本人权了是吧?

    时韫裕摇摇头:“我没关系。”

    岑胤一面暗自咬牙一面过来提行李,对时韫裕仓促一笑:“学长你扶着岑颂吧,东西我来提就好。”

    时韫裕又要拒绝,却被岑颂挡下:“就让他提吧,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岑胤面无表情地看着岑颂:“你知道‘适可而止’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岑颂被他唬住了,和时韫裕说着三人都可以听见的悄悄话:“我哥真的很恐怖,我怀疑他有暴力倾向,上次他还要拧人脑袋来着······”

    岑胤想掐死她:“岑颂!别逼我在电梯里揍你!”

    “岑颂现在怀着孕还受着伤,岑胤你多担待一下她的脾气。”时韫裕站在岑颂身侧,自以为公正却偏心到了家地开口劝和。

    岑颂得意无比:“略略略。”

    岑胤:“······”

    他大老远跑到京都到底是为了什么?

    “都收拾好了吗?”曲葶看着这仨人一同下了楼,手里只拎了一个行李箱,多问了一句,“就这些吗?没有别的了?”

    岑颂摇摇头:“没了。”

    岑跃明点头:“那就走吧。”

    岑颂顿时心生不舍地看向时韫裕,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快点回来哦。”

    时韫裕揉揉她的小脑袋,语气温柔得要溢出水来:“好——”

    岑胤觉得没眼看,吐槽:“岑颂你害不害臊?这么多大的人了还让人哄。”

    岑颂呛他:“对象都没有的人不配说话!”

    岑胤一噎,郁闷地坐进了后座。

    其实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一直钦佩多年的学长居然被自家妹妹拱了,这感觉怎么说,就挺奇妙的,而且还感觉自己莫名其妙降了一个辈分。

    时韫裕把岑颂抱进后座上,不厌其烦地叮嘱:“路上不舒服就直说,不要强忍着,这里又给你准备的酸梅糖,想吐的话吃几颗,但是不要吃多了。”

    岑颂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okok。”

    曲葶满意地推了推丈夫的胳膊:“看看咱家这女婿,多体贴人啊。”

    岑跃明凉凉道:“都骗颂颂婚前同居了,这小子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曲葶嗔道:“人家是为了咱女儿的安全啊。”

    岑跃明戳破:“他要是真为了咱女儿好,就不会突然冒出个孩子。”

    岑颂听到父母的交谈,立即为时韫裕讲话:“我和学长早就决定要结婚了,要孩子也是迟早的事情。”

    “你听听,这是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吗?”岑跃明宛如听见什么离经叛道的话,对女儿痛心疾首道。

    曲葶却好笑一般反问:“结婚?我们还要骂你来着,这么大的事情一点也不和家里透露,要不是韫裕这孩子和我们提了,你打算瞒我和你爸多久?”

    岑颂慌了,对时韫裕做了个口型:“你和我爸妈说了?”

    时韫裕憋着笑点了点头。

    曲葶是不反对这件事的,提了一嘴自然要给人台阶下,便和时韫裕打招呼:“忙完这边就直接过来,不然这丫头肯定整天念叨着你。”

    时韫裕点头:“好的阿姨。”

    曲葶霸气甩手:“改叫妈。”

    时韫裕一怔,随即很快改口:“妈。”然后又对驾驶座上的岑跃明平和喊道,“爸。”

    岑跃明被这个头衔弄得心烦意乱,摆摆手:“好了好了,我们走了。”

    岑颂朝时韫裕大喊:“学长拜拜!记得早点回来!”

    时韫裕轻笑:“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小雨淅沥,烟雾缭绕。

    距离上一次抽烟,也有了些时日。

    时韫裕独自一人站在一块墓碑前,黑白照片上的笑容模糊了许多,可也能叫人一眼就认出。

    时韫裕记得这张照片来得匆忙,市一院需要实习生的照片做成胸牌,那时余泽刚回国,寸照不符合市一院的尺寸,便随意找了一个小巷里的照相馆。

    当时在恩师的引荐下进了市一院,自以为前途一片光明,笑容明媚又恣意。

    时韫裕把烟头碾灭,在一片白雾中开了口:“来了这么多年了,也没和你好好说过一次话。”

    耳边只有细细碎碎的雨声与风声。

    时韫裕动了动嘴,艰难地吐出一声笑:“想也知道,你肯定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江锐宏死了,你拼死也要维护的老师死了。”

    话锋一转,时韫裕兀自陈述:“不过他把他这大半辈子的心血留给我了,我记得你当年无比拥护这项成果,只可惜无法亲眼看着它成熟。”

    “你也许会怨我,但我都无所谓了。”时韫裕轻笑一声,撑着雨伞目光凉淡地盯着墓碑上的人。

    “言尽于此,以后就各自珍重吧。”

    岑颂被父母暂时安置在岑胤的办公室,后者一回医院又要马不停蹄地处理公务,而她就静静地坐在里面等待病床的分发。

    不过对于一个暂别岗位的医生来说,闲下来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她还住了两周的院,整个人都要发霉了。

    岑颂一人转到了其他楼层,她特意在业务熟悉的肿瘤科多停留了一下。

    “您好,需要帮忙吗?”走廊里的小护士看到一个双手都打着石膏的患者,以为对方是迷路,便热情地上前询问。

    岑颂摇头:“谢谢,不用了。”

    “骨科在三楼。”小护士仍然提醒了一句,推着小车走了。

    肿瘤科这边的病房基本人满,岑颂随意瞟了一眼,发现有一间病房门没锁,便走进去晃荡一圈,里面也没有一个人。

    她脚有些酸了,随手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环视一周,岑颂得出一个小小的结论。

    锦桉市一院各项设施其实不比京都市一院差,而且锦桉这个城市气候宜人,休养环境就比京都要好。

    “你——”一道惊奇的声音忽然响起。

    岑颂循声望去,便看到印象中冷言冷语的人此刻瞪大眼睛,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她忽然被唤起记忆,梁殊好像是转院了,而且就是锦桉市一院。

    “你不是骨折吗?怎么来肿瘤科这边了?”梁殊很快平静下来,目光复杂地询问她的病情。

    岑颂慢条斯理地“啊”了一声,人畜无害地冲他笑道:“你不知道吗?我可是你的新病友,和你住一间病房。”

    梁殊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仿佛在说“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岑颂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不信的话你去看医院给我开的住院单。”

    “······”

    终于,梁殊花一分钟接受了这个事实,小心地询问她:“你的肿瘤还是初期吧?你是医生,应该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吧?”

    岑颂笑而不语。

    梁殊又怪异地望着她:“你不是在京都待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回锦桉了?时韫裕呢?没陪着你一起吗?”

    岑颂只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我没告诉他。”

    “你没告诉他?”梁殊联想到千万种可能性,最后想到一个最糟糕的结果,“你的肿瘤是晚期?”

    岑颂低下头不说话,肩膀却是一抖一抖的。

    “喂!岑颂你怎么跑到这里了?”门外,响起了岑胤不快的声音。

    后者推门而入,和闻声转过头的梁殊面面相觑,然而仅仅过去一秒,岑胤就一把拎住这个乱跑的丫头:“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我吗?”

    梁殊大致能猜到这个身穿白大褂的人的身份,立马向他询问:“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岑胤不解:“什么怎么样?”

    梁殊皱着眉头,语气不自觉带上怒气:“你是医生你不知道?”

    岑胤短暂地不明所以之后,立刻找到了祸患根源:“岑颂,他是谁?”

    岑颂终于装不下去,对梁殊说道:“我没得肿瘤,是我怀孕了,回锦桉养胎的,不过太无聊了随便来这边逛逛,没想到刚好遇到你了。”

    “???”

    梁殊满头黑线。

    岑颂见状,笑得喘不过气来:“哈哈哈你别生气嘛,虽然不住同一间病房,但咱也算半个病友,以后说不定还会经常见面的。”

    梁殊:“······”

    他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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