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琥珀君王(17) 玫瑰
老孔塔里尼先是说了执政团的要求,接着话锋一转,说他无意说服女大公改变主意。</p>
老头跟他的儿子一样的鸡贼,知道自己完全不可能“说服”她,尽说好听话。不过父亲到底比儿子多了许多阅历,说话很好听,态度放的很低,比米迦勒时不时还想蹦跶几下的态度温顺得多。</p>
露克蕾莎也做足表面功夫,谈完正事,还问候了一番孔塔里尼家族的其他人。</p>
塞巴斯蒂安的父亲是老孔塔里尼的长子,年纪也不大,今年也才40岁。塞巴斯蒂安“暴病”而亡令夫妻俩痛不欲生,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将希望放在次子身上。听米迦勒说,玛丽娅夫人又怀孕了,预计年底生产。</p>
行吧,这个时代还是要多子多福的,女人被当做生育工具也是基本情况,要说可怜,布列塔尼的安妮岂不是更可怜?有庞大领地又有生育能力的女人,总会沦为争夺对象。</p>
露克蕾莎也无法避免政治联姻,只是她比布列塔尼的安妮的自由度要大得多。是什么使得她有所不同呢?当然还是强大的军事实力。</p>
还有教皇爸爸的金大腿。</p>
布列塔尼的安妮没有这顶巨大的保护伞,只能沦为争夺的对象,不停的生孩子。</p>
女人,真是可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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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孔塔里尼跟儿子说悄悄话去了。</p>
侍女们正在收拾行李,侍从禀报,瓦雷泽女伯爵求见。</p>
巴尔托洛米娅如今是一方大员,露克蕾莎任命她担任举足轻重的米兰自治省的总督,那是对她的绝对信任,她感激万分,也激起了她的雄心壮志,发誓要为女大公守卫好米兰。</p>
她换了长裙,步履轻快的走进来,“殿下。”</p>
“有事吗?”上午她们才坐在一起开了3个小时的会议。</p>
“孔塔里尼议员来跟您说什么?来为威尼斯求情吗?”</p>
“他不会管威尼斯的死活。”</p>
巴尔托洛米娅轻哼一声。她出身政治世家奥尔西尼家族,当然知道老孔塔里尼是什么思路。老孔塔里尼的思想不能说是错误,反而是这个时代的通常做法。露克蕾莎之所以会选择孔塔里尼家族联姻,只因为威尼斯本身,而不是孔塔里尼家族。</p>
“他会怎么做?”</p>
“他会亟不可待希望我明天就出兵威尼斯。”露克蕾莎轻笑。</p>
巴尔托洛米娅也笑了,“我也是。”</p>
“会很快的,”露克蕾莎承诺:“做好准备。你的任务就是看守好米兰,不能让法兰西或是萨伏伊趁机出手。”</p>
巴尔托洛米娅郑重点头,“我明白。我会为您守好米兰,等待出征的那一天。”</p>
“还有你,你真的决定不再结婚了吗?你现在是女伯爵、是米兰总督,会有很多人想跟你结婚。”</p>
“结婚没有什么意思。我可以收养我的姐妹的孩子,将来把爵位传给他,或者她。”</p>
“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你要仔细挑选人选,挑选好之后,送去博洛尼亚。”</p>
巴尔托洛米娅点头,“我想还是收养一个年幼的孩子比较好。等我定下来就会送去您的府邸,请您悉心教育。”</p>
女大公在月桂宫里抚养了若干孩子,将来还会养育更多孩子,她的继承人将会跟女大公的继承人、下一任教皇的子女一起长大,这也是王室和贵族传统,贵族家的子女从小就会出入宫廷,培养君臣友谊和忠诚。</p>
不过……</p>
“小殿下的安全……您考虑过吗?”</p>
“阿丽克丝怎么了?”</p>
“不是小殿下的问题,而是帕尔马伯爵……小殿下并不是他的孩子,也许他会怀恨在心,认为是羞辱。”</p>
露克蕾莎沉思片刻,“他不会。”</p>
巴尔托洛米娅挑眉。</p>
“他还想要跟我生孩子,如果他伤害了阿丽克丝,我会杀了他全家。”</p>
巴尔托洛米娅懂了。米迦勒还抱有希望,就不会作死。他嫉恨纳瓦尔,可以对纳瓦尔出手,自己动手或是雇佣刺客都不会触动女大公,纳瓦尔如果无法保护自己,女大公只会瞧不起纳瓦尔,并不会因此惩罚米迦勒;阿丽克丝是女大公的亲生女儿,如无必要,米迦勒不但不会伤害阿丽克丝,还会细心照顾她。</p>
但反过来一想,如果露克蕾莎生下米迦勒的女儿,那么……阿丽克丝便很危险。</p>
呵,就是不知道米迦勒有没有想明白这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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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孔塔里尼痛心疾首,责备儿子太没用,居然没让露克蕾莎怀孕,居然又生了一个私生子,简直丢尽孔塔里尼家族的脸!</p>
米迦勒被骂得一脑门火,但又不能把老父亲怎么样了,只能忍耐。</p>
露克蕾莎上楼睡午觉,午睡起来,听菲欧娜汇报孔塔里尼父子的谈话。</p>
嗐,没劲!老孔塔里尼也该学会尊重一下现实了。</p>
洗漱之后,让人在公爵府庭院里支起羊皮帐篷,放下三张矮桌、三张卧榻,摆上水果、饮料,命人请了孔塔里尼父子前来。</p>
这种罗马式的户外宴席她很喜欢,可以坐可以半躺,美食美酒,伴着乐声,极尽享受。特别是夏天,打开府邸的前后门,有风吹过,头顶有帐篷遮挡阳光,不冷不热,惬意十分。</p>
巴尔托洛米娅不住在公爵府,但在公爵府办公,今天下午不用开会,她便没有过来。</p>
公爵府管家召来乐师,在一楼的走廊上弹奏竖琴,乐声悠扬。</p>
这种享受在孔塔里尼父子眼中并不稀奇。威尼斯十分富庶,海运事业发达,汇集全世界各种出产,吃喝玩乐、衣食住行、音乐艺术,样样都是目前欧洲顶尖水准。有钱人的享受无非就是这些,锦衣华服,美食美色。</p>
露克蕾莎身后站着一女一男,女的是女大公的情报局局长菲欧娜,男的还是个少年,是纳瓦尔将军的外甥维吉尔,都是她的亲信。</p>
另外有一名侍女在走廊下摇动风扇,一名侍女在为女大公的一双秀足涂抹橄榄油。</p>
风扇倒是有点稀罕,威尼斯是沿海城市,四季不怎么分明,夏天也不很炎热,没有这种物品。这两年倒是从博洛尼亚进口了不少这种风扇,可以安装在宴会厅、舞厅、外走廊的天花板下面,用人力转动下方的摇臂,风扇便能缓缓扇动,带来一丝凉意。</p>
材质从木头到金属都有,造价也不等,最贵的是银制的,最便宜的木制的,但再便宜也是平民买不起的高级奢侈品。</p>
这种手摇风扇是达·芬奇大师的创意,罗马涅商务部专营,已经远销法兰西和奥地利,要是哪家贵族家里没有几扇风扇,那就太落伍啦!</p>
孔塔里尼家得益于女大公,早早用上了风扇,不过为了不太引人注意,也都只是木制的风扇。</p>
风扇都是统一尺寸,长2米宽半米,侍女不急不缓的摇动摇臂,风扇晃动,带起一阵阵微风。</p>
吹动露克蕾莎黄金发网上的蝴蝶,蝴蝶翅膀轻轻颤动,像是活物。</p>
米迦勒着迷的看着妻子:他的雅典娜!他的女神!</p>
老孔塔里尼看了看儿子,只能叹气:还能怎么样呢?只要他俩不离婚,将来女大公和儿子再生几个孩子,他也就算是满意了。还有威尼斯——</p>
露克蕾莎正是要跟他俩说威尼斯的事情,老孔塔里尼拍着胸口保证一定里应外合,保证威尼斯顺利落入女大公之手。</p>
姑且信之吧。</p>
露克蕾莎并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老孔塔里尼身上,老孔塔里尼是有谋算,但在威尼斯执政团的眼皮底下,他能做的不多,自家的私兵撑死了也只有1、2千人,用处不大。威尼斯城的地理环境也跟内陆城市不一样,交通全靠船只,易守难攻,想给城里制造什么“意外”也很难,但同样的优势是威尼斯想要解决“意外”也不容易。</p>
不过,她很可能不需要打到威尼斯城便能解决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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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露克蕾莎出发前往佛罗伦萨。</p>
老孔塔里尼返回威尼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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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按照计划,巡视了各省首府、重要城市,于7月底返回博洛尼亚。</p>
女大公不在博洛尼亚,但战争机器已经启动,意大利自由军频繁调动,数个军团向与威尼斯接壤的费拉拉与曼图亚边境集结,军队后勤部门调动军需品到达边境,食物就近从费拉拉和曼图亚调动,战后会用金币和实物进行结算。</p>
费拉拉和曼图亚当然二话不说全力配合。</p>
曼图亚侯爵弗朗切斯科·贡扎加前些年一直在威尼斯当雇佣军队长,曼图亚并入罗马涅大公国之后,应露克蕾莎的要求,弗朗切斯科到了弗利的军营主管新兵训练,曼图亚交给弟弟乔凡尼·贡扎加代理。</p>
这次进攻威尼斯,弗朗切斯科作为熟知威尼斯驻军详情的军事人才,要随军出征。</p>
贡扎加兄弟都能算是这个时代的职业军人,军事素养还是非常不错的,相比之下,米迦勒的个人能力很强,但在指挥作战上,跟贡扎加兄弟相去甚远。</p>
月桂宫的会议厅里摆放着巨大的威尼斯全境沙盘,威尼斯北面是阿尔卑斯山脉,西接米兰自治省,南临曼图亚和费拉拉,原本的飞地拉韦纳已经是罗马涅大公国的直属城市。</p>
威尼斯的东南面是亚得里亚海的威尼斯湾,一向被视为是威尼斯的海域,如今,几十条战船从拉韦纳和安科纳出发,松散的堵在威尼斯湾中。</p>
威尼斯执政团慌了。</p>
他们知道拉韦纳、佩扎罗、安科纳的三家船厂都在日夜不停制造战船和商船,具体数量他们心里有数,但他们不敢确定罗马涅只有这么点战船。罗马涅至少在罗马附近的奥斯提亚还有一家船厂,还从热那亚的多家船厂订购了几十条战船和商船。</p>
战争一触即发。:,nw,</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