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你不配
“那倒没有!”
高丛转念一想,差点炸了:“掉悬崖了?”虽然他不喜欢高溪桥,但也是骨肉手足,高家就他兄妹三个,他心底里并不希望高溪桥有事。
高霏儿心里一揪一下子冲到了男客这边,她拽住长康的衣袖,因为紧张她额头的胎发都竖起来了。
“我大哥怎么了?掉哪里了?”
“大公子,他,他,他。”长康看了一圈葵园请的贵客们,忽然就张不开口了。
“到底掉哪里了?”高丛发火了,这个长康,跟了他这么多年,关键时刻怎么这样!
“公子。”长康想偷偷在高丛耳边告诉他,却是被高霏儿一把拽住了。
“你快说啊,我大哥掉哪里了?”
“掉,掉,掉。”只能硬着头皮说了,溪桥公子你可别怨我啊!“溪桥公子掉粪坑了!”
众人本是关切的围着长康,女客也顾不得礼仪,越过屏风都到了这边的,此刻大家都沉默了。
“粪坑?好好的怎么会掉粪坑呢?”高丛有些纳闷,他高家的都是马桶,不是旱厕,高溪桥是怎么能掉到粪坑里去的?
“捞起来了吗?”高霏儿关心的是她大哥是不是还活着?
“大公子人没事,就是得回家洗洗。刚刚大公子来的路上路过一家炸肉丸子店,他就进去买了一大份,说要带来给大家吃。他就吃了一个,窜稀了,借了店家的茅厕,就掉粪坑里了。”
“嗨,没事就好。”马老爷又嗦了口奶茶,像他这样走南闯北的人,向来是不拘小节的,掉茅厕而已,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长康才把事情解释清楚,长安就进来了。先是热情的给大家问了好,然后拿出了一个大包。
“各位公子、小姐们,姨娘,哥哥姐姐们,我们公子有些事,今天来不了了,让我送些吃的来。”
高丛有些鄙夷:“高溪桥就是吃这个吃坏的,你怎么还拿来了?”
“不不不,这是公子让我重新找了另外一家买的,不是那家。”
高霏儿鼓着腮帮子不高兴:“那我们也不想吃,我大哥什么时候来?”
长安看了眼高霏儿,有些为难:“啊,霏儿小姐,还要来吗?”
“怎么不来?难道跌坏了呀?”
“那倒没有,就是,公子觉得有些丢脸。”
冷聆心笑道:“没事的,大家都不知道。”
林姨娘也笑着安慰:“不是什么大事,我年轻的时候啊天天挑粪浇菜,没事的。”
马老爷也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快请你家公子来吧!”
长安点点头,“没错,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连忙跑出门去,回家请他公子去了。
这里冷聆心张罗大家吃着喝着,又邀请大家到院子里赏菊花。‘葵园’的院子虽然不大,却收拾的精致的很,靠着院墙种了一排果树,又有月季、芍药、茉莉、山茶等各种花卉,此时正值金秋,菊花开的正好。
朱辰对菊花颇有研究,他家外祖最喜欢的就是菊花,因此他从小就爱菊。葵园里的菊花品种不多,且大多数都很普通。不过院墙角落里的一些盆栽小苗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从大枝条上剪下来扦插成活的小苗。
“冷姑娘,你这菊花也不算少了,怎么又插了这么多小苗啊?”
“这是送与邻里的,他们来串门子,看到我这花好看,也想种几颗。我就用小盆扦插了一些,待大一些了就送与他们。”
“有心了,你这邻里关系处的很好呀!”
“大家都很和气,住的近,远亲不如近邻。”
一个爽朗的女声响起:“对对对,远亲不如近邻。”
话音未落,秦大娘与丈夫就进了园子。
高霏儿笑着扑了上去,抱着秦大娘就是一顿撒娇。
“大娘,你怎么不把姐姐和妹妹带来?”
“她两个去姑妈家了,过几日才回来。”
秦大叔与众人问了好,跟马老爷说起了话。原来秦大叔与马老爷不仅认识,且年岁相当,因此相当谈得来。
众人叙阔一回,才回到饭厅。
长安又跑了来,送了些果品来。
冷聆心只看见长安没见高溪桥,她往门口看了看。长安挠了挠头,让冷聆心别看了,他家公子没来。
“我大哥怎么还不来呢?”高霏儿凑上来问长安。
“嗨,别提了,我们骑马来的,才走到这北大街,就听一条街的人都在议论我们公子掉茅厕了,大家都在路边笑话。我们公子就回去了。”
秦大娘笑道:“怎么掉茅厕了?”
秦大叔呵呵笑着:“这就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林氏搓了搓手:“这可怎么办呢?我还做了溪桥公子爱吃的糯米丸子呢!”
长安道:“小姨,帮我包一份。我送回去给公子吃,他点名要吃这个。”
冷聆心连忙让长安坐,让听雷去送。
长安便坐下来,跟牛蛋、长康一桌吃饭,那眼神时不时的飘向听雪听雨小鸠小鹊那一桌。
而同时朱辰和司空照也各怀心思。
高家的书房里,高溪桥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小厮进来报:“公子,葵园的听雷来了,说是冷三小姐的吩咐,给您送糯米丸子来了。”
高溪桥便让小厮招待听雷,并让他转为致意,感谢三小姐的盛情,多谢林姨娘的丸子,改日登门道谢。
打发走了小厮,高溪桥舒了口气,希望这样不会引起高丛的怀疑。
他不想与高丛交接,不过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他总不能每次都状况百出吧?
高溪桥焦躁起来,大半年了,他差点把自己埋在星象书里,可惜一无所获。这些书都玄之又玄,若说里面有东西吧,确实有,不过他一个异世之人,这些深奥的文言文,他实在看不懂。若说里面没东西吧,也确实没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他为什么会穿越呢?他要如何穿越回去呢?
时间不等人,他必须要赶紧想办法回去。
听雷回到葵园的时候,正遇到束平章。束平章看到听雷很高兴,打听冷聆心在家没有。因为岁岁吩咐过,不许束平章上门,因此听雷只能骗他小姐不在家。
束平章有些垂头丧气,他已经来了好几次了,一次也没见到冷聆心。待听雷进去后,他发了一会呆,正要离开,忽然听到里面似乎传来欢笑声。
他贴近门口仔细听了一听,又没有声音了。难道是听错了,他怎么恍惚听到了高霏儿的声音呢?高霏儿的嗓音很甜美软糯,很有辨识度,他应该没有听错。
束平章正要敲门,忽然一想,听雷都说了冷聆心不在家,此时又敲门,他们会不会厌烦啊?想了一想,还是回家去吧!正欲拿脚走开,忽然他又听到了一声欢喜,似乎就是高霏儿的声音。
难道高霏儿在这里吗?如果高霏儿在,那冷聆心一会应该就会回来吧!
束平章想了一想,还是不走了,就在这里等她好了。又转念一想,站在门口总归不大好。这里人来人往的,人家会怎么看冷姑娘?
他便进了小巷子,站在侧门处。隔着院墙,他忽然又听到了一声爽朗的笑声,这笑声似乎是秦大娘的,难道秦大娘也在?
束平章好奇的很,他往巷子深处走了走,最里面是葵园的后院,如果高霏儿和秦大娘在的话,他们应该会在后院里面说话聊天吧!
院墙里头的后院,高霏儿笑着指给大家看:“这个红豆杉是我大哥送给三姐姐的,这个茉莉花是我送的,这个桂花是束平章送的。咦,三姐姐,你怎么没邀请束平章、郑光明、赵中原他们一起来玩啊?”
“郑公子年底就要成婚了,特别忙。故而我就没有打扰他们了,他们明年春天就要考试了,还是不要过多打扰的好。”
“说的也对哦!”
“这个绿豆糕真好吃,甜而不腻。”陆织云拈起一块糕,咬了一口之后,剩下半块送到了高霏儿嘴里。高霏儿吃了,姐妹俩亲密无间。
秦氏笑道:“这个糕真真的好吃,上回林家小姨做的肉饼也是好吃的不得了。我娘吃了念叨了好久,就说我做的怎么没有小姨做的好吃。”
“秦大姐,我今天特意做了些肉饼,给老太太准备了一份,等会回去的时候带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又吃又拿的。”
“这有什么?都是街坊,聆心多亏了你们照顾呢,我没用,护不了孩子,也没什么可报答大家的。”
秦氏拉着林氏的衣袖让她快别这么说了。
“聆心这个孩子知礼懂节的多招人疼呐,我就不懂那个祝氏,怎么老是想欺负她!”
陆织云笑道:“人善被人欺,聆心就是太温柔了。”
高霏儿双手叉腰:“就不能惯他们毛病,特别是那个冷歌时,我看她就讨厌!”
朱辰笑着插嘴:“说来也奇怪,我在京中与冷闲亭多有交接,冷闲亭却是个好人。”
“你说的好是哪方面的好?是有才华,还是人品好?”陆织云笑问朱辰。
“他很有才华,人品么,这个所交不深,不好评价。”
陆织云拍手:“这就是了,能考上状元,才华当然是有的,至于人品嘛,我也没见过他,也不做评价。不过看他亲娘和亲妹妹的做派,只怕人品也堪忧。”
高霏儿摇了摇陆织云的手弯。
“我觉得这个还是得看教养,我们三姐姐就很好,不像他们,心都是黑色的。”
听到高霏儿的形容,冷聆心笑了,高霏儿连忙摇着冷聆心的臂弯。
“三姐姐你说,那个状元人品到底怎么样?”
“其实从小到大,我只见过他几次,只和他说过几句话,自从祖母过世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为什么呀?他不想见你吗?他是不是摆少爷架子来着?”
冷聆心摇摇头,努力回忆多年前见冷闲亭的情景。
“他一心读书,心无旁骛,我见他的那几次,他手里都拿着书。祖母过世后,他一直在外面求学,连过年也不回来的。”
众人点头,原来是这样。看来就这样下定论还是过早了,也许冷闲亭是跟他娘和他妹妹不一样的呢?
朱辰感叹:“怪不得他能一举中榜,看来十年寒窗,他真的是很努力了。”
冷聆心点头:“是啊,原来的冷府有一个最大的房间,是他的书房,里面摆了十个大书架,全都是他的书。那些书,他都读过。”
“哇,好厉害。我就不喜欢读书!”高霏儿捂着小包子脸,难以想象一个人天天蹲在书房里头看书的情景,多憋屈啊,还是天天在外面玩比较舒坦!
束平章在院墙外头听到这话,心里思忖起来。
冷姑娘曾说过,他若是中了状元,就嫁与他。如今冷姑娘躲着他,定是怕扰了他的习学。
冷闲亭这么努力才考上状元,而他呢,这段时间一直在荒废学业,这怎么能行呢?
想了想,束平章便出了巷子,回了平湖书院。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金榜题名!
葵园中午的宴席十分丰盛,宴毕,众人尽兴而归。
拜别之后,司空照与朱辰骑了马回家。朱辰住在司空照家,司空家在城南有一处小庄园。
园子虽然没有高家阔达,在本地也算得上是高门大户了。
喧闹的街道上,一片熙熙攘攘。
朱辰发现司空照在发呆,他忽然想逗逗对方。
“哎呀,你说这高家的小姐,怎么这么可爱啊!”
“啊?”司空照听到了高家的小姐几个字,长着嘴巴傻愣愣的看着朱辰。
朱辰差点被笑出声来,没想到从小就出类拔萃的司空照,有一天居然会变成傻子。
“司空照,你说,我要是向高家提亲,你说高家会不会同意啊?凭我的家世门楣,配高霏儿一定配得过的吧?”
司空照好看的脸抽搐了一下:“你要向谁提亲?”他的思维已经落回了现实,朱辰这厮在说什么!
“高霏儿啊!”
“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不配!”
“我不配?我没听错吧?司空兄,我朱辰年不过二十一,已经是鸿胪寺的主簿了,你说我不配?我哪里不配?”
“你哪里配?你六岁了还在尿床,七岁了还在穿开裆裤,八岁了说话还流口水,九岁时爱穿丫头衣裳,十岁。”
“哎哎哎。”朱辰连忙手忙脚乱的捂住了司空照的嘴,这可是在大街上,让人听见,他还要不要混了?
司空照甩开朱辰的束缚:“你配吗?”
“那是小时候,我现在可是鸿胪寺的主簿,我一表人才的,我怎么不配了?你小时候不穿开裆裤?你光屁股满大街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怎么还翻老黄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