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深宫怨上
季楹的若水生花地方虽不大，但是却布置的很精致，这倒是很符合她的气质和品味。
“听说你今日要来，我早早的就做好了点心，煮好了茶等着了，可是啊这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你来，所以就出去看看没想到还真遇到了。”季楹把煮好的茶放到秦歌面前，说道：“这一路过来辛苦了，快来喝点儿热茶暖暖身子驱驱寒气。”
“嗯。”秦歌把茶杯捧在手里，看着季楹说道：“姐姐，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生病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啊？”
季楹苦笑着摇了摇头，把放着点心的盘子放到秦歌面前，说道：“来，吃点心，尝尝看我的手艺如何？”
“姐姐。”秦歌放下手里的茶杯，握住季楹的手说道：“虽然我们俩并非亲姐妹，左右也只不过见过两次面而已，但是如今你我都身处在这深宫之中，彼此依靠守望相助就成了最亲的人了，既是最亲的人彼此之间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季楹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偌大的皇宫里除了我们姐妹可以相互依赖以外，当真是无人可靠了。妹妹，并非是姐姐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也不想让你忧心罢了。”
“你不说，我岂不是更忧心吗？”秦歌走到季楹身边坐下说道：“不管何事姐姐都可以说来给我听，即使我帮不上忙但是至少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倾听对象不是吗？”
“嗐！”季楹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父亲昨日来了，他对我在宫里的处境和表现甚是不满，冲着我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说什么季家的将来都在我一人的身上，要我要想尽办法去讨好太后和皇上。哼！一个世族大家如今却要靠一个女儿家在宫中献媚讨好来维持他们的体面和荣华富贵，难不成这个家里的男儿都死光了是一群废物不成！”季楹知道自己被送进宫里是干什么来了，可是这些话由自己的父亲当着自己的面亲口说出来，真的是既伤人又扎心让季楹难以接受。
季楹本来就是一个孤傲清高的人，进宫对她来说已经是委屈求全了，现在还要当面被自己的父亲责备，让她的自尊心大受打击。
秦歌把季楹揽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季楹现在的心情秦歌是能体会和明白的。虽然她是自愿进宫的，但是如果她们秦家没有遭遇这场劫难，她也没有出逃的话，那么她的命运只能和现在的季楹一样，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而已。她父亲当初不就是为了利益，想要把她嫁给那个纨绔的风流子弟齐三公子的吗？
“这就是我们这些所谓名门大家的女儿们的归宿，仿佛我们这一生活着什么都不为就只是为了为他人作嫁衣裳，为我们的族去牺牲自己的一切到死方休。”作为一个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却是任由别人随意摆弄的一枚棋子，这样的命运还不如这世间最卑微的一粒尘埃活的洒脱自在呢。
“是啊，这就是我们的命，可是倘若可以我宁愿自己不是什么季府的千金大小姐，那怕只是做一个乡野村姑我也心甘情愿的，可惜啊命就是命人是争不过命的。”季楹凄然一笑，把头靠在了秦歌的肩上，“妹妹你知道吗？看着我父亲那副醉心于名利势利小人的样子，真的让我厌恶之极。我在他心里在季家人的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这些话季楹就算是在她母亲面前也不会说的，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只愿别人看到她的美好，打死她也不愿揭开自己的伤疤让人看见她的不堪和软弱的，但是今天她却愿意和秦歌说这些，是真的把秦歌当成是她在这个皇宫里唯一的亲人和依靠了。毕竟她们的两个命运相同，又都是一样的孤苦无依。
“人是争不过命，但是也不能任由命运这么随意的摆弄，总要去争取去搏一搏为自己活一回的，要不然也枉费来这世间走一遭，白白受这些人间疾苦重重磨难了。人间万物皆是造物之主的万般造化，万物皆有灵可最苦的却还是这最有灵性的人，怀七情六欲经生死爱别离求不得，所经之事多苦痛少欢喜，若是只能如蝼蚁一般的活过这一生，那岂不是太可惜了吗？”命虽不由人但是秦歌亦不想被命运左右，她的命由她自己来掌控。
季楹抬头看着秦歌，心里觉得她应该重新来定义和认识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了，不自怨不自哀骨子里有一种天生的倔强，与她自己和她所认识的那种大家闺秀完全是相反不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季楹竟然有点儿羡慕起秦歌来了，不为她如今的地位比自己高，也不为她的容貌比自己美，就只是为了她的这份胆识和气度。
“妹妹，有资本的人才能去争的，可是如今姐姐哪里有什么能去争的资本呢？”季楹苦笑了一下，说道：“今日我这个贵人虽然是太后亲封的，但是那也只不过是顾忌一个开国功臣封疆大吏家族的脸面罢了，最重要的是太后现在还有用得上季家的地方。季家与太后之间的恩怨，想必妹妹也是知道的，咱们这位太后娘娘在这九死一生的宫廷内苑之中，跟别人斗了一辈子，当年跟她一起入宫的那些人，有的早就化成了一堆白骨，有的无缘无故就消失不见了，下场最好的应该就是如今被囚禁在自己宫中终身不能踏出宫门一步我们家的那位姑奶奶了吧。”
“我们季家是太后的仇人，依太后的性情她怎么会让自己的仇人在这宫中得势成为自己的威胁呢？如今你看我住的这若水生花不就知道太后的意思了吗？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我都明白可惜啊，我那个被名利迷了眼睛的父亲就是看不透，还在那里异想天开的想让我一步登天去做他和季家的仰赖。就是妹妹你，恐怕也是难逃我父亲和姑奶奶他们两个人的算计，要被他们利用成为季家的工具了。”虽然季楹并不清楚秦歌真正的来历，但是她父亲和姑奶奶对秦歌如此上心，又加上她现在知道了皇上最爱的已经故去的贤妃，跟她这位妹妹长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所以她也不难猜出她父亲和姑奶奶的心思。
秦歌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季太妃跟季家的目的她心里清楚的很，也根本就不在意，她抬起头说道：“这世上的人不都是你利用我，我算计你的吗？被人利用没有什么可伤心难过的，能被人利用那说明有被利用的的价值不是吗？现在重要的不是我们被人利用，而是我们自己要如何在这险象环生的内宫之中生存下去，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这世上的事谁能说的清呢，说到最后也只不过是人在做天在看，成败得失不在人乃在天而已。”
“姐姐你也无需这样自艾自怜，人活着本就是要经历很多事情的，姐姐就把这当作是一场不可多得经历罢了吧。姐姐现在只要在这若水生花里不争不抢，不与外面的那些嫔妃们来往过切，我想太后她应该不会为难姐姐的。眼下怕的就是那位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宸妃娘娘了，她本来就是个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度的人，今日你我姐妹二人所得的位分和尊荣都要比她家那位小姐杨景珊要高要多，这口气她怕是咽不下去的，虽然现在还是风平浪静，但是不久的将来她一定会掀起一场狂风巨浪来波及到这宫里的每一个人的。”
季楹没有吭声但是她知道秦歌说的都是真的，虽然她没有见过这位在宫中搅动风云的宸妃杨凤惜，但是关于杨凤惜的事情她倒是听到过不少，用蛇蝎美人这个词来形容杨凤惜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象可能是最恰当不过了。说实话季楹心里对宣太后的恐惧远不及她对杨凤惜的害怕，那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杨凤惜对她来说就是噩梦。
“姐姐，你怎么了？”看出了季楹异样的秦歌，轻轻的推了推身边的季楹。
“噢，没什么，只是刚才听你提起宸妃，我心里有些隔应而已。”季楹虽然也是出身名门，可是和杨凤惜比起来她顶多就是一只涉世不深随时会被人吃掉的小白兔，而杨凤惜就是那个要吃掉她的那只老虎。
“没事的，就算她杨凤惜再霸道狠毒，但是只要我们姐妹一心，她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呢？”秦歌抬头看着季楹冲她笑了笑，她一个人是对付不了杨凤惜的，所以她需要同盟军，而季楹是她在这宫中最好的选择。她们两个人如今的处境都是一样的，都需要彼此守望相助抱成一团才能保住自己，在这宫中站稳脚跟进而对付杨凤惜。
“嗯，妹妹说的对，如今这宫中能相互依靠的彼此同心的，也就只有我们姐妹两个了。”季楹心里同样也清楚，她那个姑奶奶季太妃是根本靠不住的，而她们季家虽然也有权势，但是再有权势也不能把手伸进这后宫里来，进了宫就只能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