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重回京城
自从送走了孩子之后，秦蓉就像是失了魂一样，整日恍恍惚惚的没有精神不说，还以泪洗面不吃不喝的，人都瘦的皮包骨头了，就剩下一口气在哪儿硬撑着了。
采荷看着这样的秦蓉也是既心疼又无奈，她跟秦蓉也是一样整日都是在挣扎和矛盾中度过的，所以若说谁能体谅秦蓉的心情那就非她莫属了。
自从旭阳把孩子抱走至今已经有数日了，王煜随着他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孩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一个好人家安顿下来？这些担忧和惧怕占据着秦蓉的所有思想和整颗心，让她一刻也不得安宁。
秦蓉一直以来自以为自己很坚强。自以为她所做的这一切决定都是为了孩子好，她为了孩子的将来做出了最好的选择。可此时让她痛的喘不过气来的心却在提醒她，她不过只是一个既软弱又无用的母亲而已。
“来吃点儿东西吧，别再这么折磨折腾你自己了。”采荷硬把秦蓉拉到外面的桌子前让她坐了下来，指着面前放着的面，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把这碗鸡汤面全部都吃完了，一点儿都不许剩下。”
“先放这儿吧，我这会儿还不饿，等待会儿我饿了就吃。”秦蓉的话刚说完就被采荷强硬的拒绝了，“不行!你现在就必须要当着我的面把这碗面给吃了，待会儿你又该找个的理由和借口不吃了。”
“我现：在是真的没有胃口，吃不下的。”秦蓉看着采荷勉强的挤出一点儿笑容来，说道：“你放心吧，我待会儿一定会吃的。”说完了这话秦蓉就起身想要回房去。
“你给我坐下！”采荷不由分说的把秦蓉给拽了回来，把桌子上的面又往她面前推了推，厉声说道：“现在就把面给吃了。”
见采荷真的生气了，秦蓉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乖乖的拿起筷子吃起了面。她一边儿吃一边儿看着采荷的脸色，发现就算她此刻听话的在吃面，采荷的脸色还是阴沉着没有半点儿改变。
“好了，你别生气了。我不是已经听你的话，把面都吃完了嘛。”秦蓉放下手里的筷子，用手轻轻的推了推采荷说道。
“是，你这一顿是吃了，可下一顿呢你还会怎么听话的吃吗？”采荷说到这儿心里一酸便红了眼眶，“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就该狠下心来去付之行动不是吗？你这样糟践你自己，除了让你自己痛苦以外，对你还有什么好处？你说过的那些豪言壮语，那些信誓旦旦的话你都忘了吗？”
“夫人的安危，大少爷和小少爷的平安，大小姐的仇，老爷的冤，你都打算不管是不是？你整天这么浑浑噩噩自怨自怜的，像个活死人一样行尸走肉的活着，你对得起他们吗？就你现在这副样子，别说要报仇申冤护一家老小的安危了，恐怕能有一口气撑着活下去就算是好的了吧。”采荷越说越来气，不由自主的就把话说狠了。
采荷的这番斥责倒是让秦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那已经变凉心灰意冷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这段时间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痛苦着，已经让她忘了她当初是为了什么才选择活了下来，有事为了什么而放弃了自己的孩子。
“这些话你应该早点儿对我说的，你说的一点儿错都没有，我现在这副德性连个人样都没有了，还有什么资格谈报仇啊。”秦蓉呆滞无光的眼神里突然就闪出了一丝寒光，采荷的话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这么软弱下去了，她必须要打起精神来面对现实和她的责任了。
“你帮我把头发重新梳理一下，再打些水来我要梳洗梳洗，从今天起我要打起精神来，准备该回家去了。”秦蓉眺望着远方，声音虽小却异常坚定的说道。
“你真的想好要回去了吗？”采荷看着此时的秦蓉，她现在已经不能确定秦蓉是否还能够有报仇的决心和心志了，也怕她凭着一时的冲动到头来反而报不了仇不说会害了她自己。
“怎么不相信我了吗？”秦蓉冲采荷微微的笑了笑，说道：“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也让姐姐和母亲失望了。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也就再也没有可顾虑和担忧的了。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除了拼尽全力去完成我们的复仇大业，去为家人的未来赢一个安稳的生活以外，我也别无所求了。”
这番话听的采荷心酸，她想开口安慰秦蓉，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现在沉默也许就是对秦蓉最好的安慰了。
“致远在逸云山庄倒是不用担心，可是也不知母亲和大哥一家怎么样了？”秦蓉轻叹了一口气，心中的忧虑又多了一重。
“夫人一生与人为善，吉人自会有天佑的不会有事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侯爷在吗？他老人家是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受难而不管的。纵使他不能护夫人周全，也一定会想办法尽力保护夫人的。还有少夫人的娘家势力也是极大的，如今我们秦家遭难，他们家不至于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吧？毕竟咱们家大少爷可是他们家的女婿啊。”采荷装作满不在乎一脸轻松的安慰着秦蓉，可她自己心里都不能确定她现在说的这些话有多少的可信度。
秦蓉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她自由长在官宦之家，见得从来都是故人西去话悲凉的悲惨。历来各大家族之间为了家族和自己的利益，彼此间不惜一切手段的争夺和利用，表面上看似繁花似锦一团锦绣，其实都是巴不得对方倒台自己从中获利。别说在危难时刻施以援手了，不落井下石再踏上一脚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咱们把东西收拾一下，把能带走的那些金银细软都找出来整理好。早点儿收拾好，咱们就能早一点儿出发了。”秦蓉抬头环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心里满是不舍和回忆，在这里她经历了人生最艰难的一个历程，但同时也是最难忘的一段经历。
“急什么？不急的，你现在还没有出月子呢，等你出了月子咱们再收拾也不晚得。”对于刚刚生产完没多久的产妇来说，秦蓉大概是采荷看过的最不合格也最不听话的一个了。
“什么出不出月子的，都一样也没什么要紧的，刘稳婆不是交代过只要不见风就没什么吗？去京城的路那么远，一路上都坐在马车上，没关系的。”秦蓉不在意的笑了笑，她现在的整颗心都已经飞回到帝京去了。
采荷想张嘴再说些什么，可终归没有说出来。她这位二小姐的性子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她是拧不过的。
两个人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小煜他还没有回来呢，我们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离开吧。”想到就要这么与王煜分开了，采荷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和伤感。一起朝夕相处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彼此都变成了彼此之间的一部分，习惯了彼此的存在，马上就要分开了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心被割去了一块缺了个角似的空落落的。
“怎么会，我们当让不能把小煜一个人留在这儿了。”对于这个既可爱又可靠的弟弟，秦蓉从心里也真是喜欢的不得了也舍不得他的。可她心里更明白的是她要走的这条路有多凶险，她不希望这个孩子受到任何的牵连和连累了。
“我们自己都前途未卜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呢，让他跟我们在一起太危险了。他们母子俩对我们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诸般的深情厚谊。他是他母亲唯一的独子，也是他母亲唯一的依靠。他要好好的活着才行。”秦蓉伸手拍了拍采荷的背说道：“多给他留些银子，以他的聪明他一定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去的。这孩子聪慧好学不去读书真是可惜了，你要把他读私塾的钱预备够了，等将来他也好有机会出仕为官。”
“嗯。”采荷抹去脸上的眼泪，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我只留下够咱们回京城的盘缠。其余的银子都留给小煜，让他带着回去。”
两个人正在屋里谈论着，大门忽的一下子就被推开了。从外面急匆匆闯进来的人，让秦蓉和采荷两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的呆住了。就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和旭阳一起离开了多日的王煜。
王煜一边儿擦着因一路狂奔而留的满头大汗，一边儿看着仿佛是不认识自己的两个姐姐问道：“你们俩怎么了？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啊？就跟不认识我了似的。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啊，你回来了，没事没事。”回过神来的采荷赶紧给王煜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说道：“瞧你这满头的汗，快来喝些水休息休息。”
王煜接过水来一饮而尽，用袖子楷去嘴上残留的水珠，正要开口说话抬头却看见面前放着的已经整理好的包袱他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秦蓉和采荷谁也没有想到王煜会突然回来，她们谁也都没有做好当面和王煜说离别的准备，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们俩这是要把我留下去什么地方吗？”王煜的声音突然变小了，低垂着头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小可怜一样让人看着心疼。
“不是的，不是的。”秦蓉慌忙摇着头否认道。“我们不是要把你留下的不管你的，我们只是……。”看着小声抽泣着的王煜，秦蓉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她轻轻的把王煜揽在怀里，说道：“你都随着我们出来这么久了，不想母亲吗？”
“想！”这个一直都很坚强的少年，在这个时候流露出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我和你荆哥哥只是想让你回到你母亲的身边，陪着她过安稳的日子。”秦蓉说这些话不自觉的就留下了眼泪。
“不，现在还不行。”王煜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的，我不能为你们做什么，但是至少我要把你们送到地方才行。”
这个柔弱的少年用他的倔强来坚持着他的原则和信守，让人心里既感动又觉得心酸。
在王煜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秦蓉突然就心软了，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孩子哪儿来的这骨子倔劲儿啊，算了咱们一起走，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一起闯过去。”
秦蓉的这话不仅让王煜笑了，也让一旁一直难受着的采荷也笑了她如负重释的长舒了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拍了王煜一巴掌，说道：“好了，这下子你满意了吧。臭小子，赶紧过来帮忙不准偷懒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