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各怀心思
天色尚暗康宁宫里的宣太后已经起来了，前朝的明争暗斗后宫的暗潮涌动已搅得她身心俱疲。
她最近常常感叹岁月不饶人，在面对这些她曾经游刃有余的事时，她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可她现在除了苦苦硬撑着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行了，她的儿子大周的一国之君宇文墨轩，还没有独挡一面把这些事处理好的能力。
正闭目养神的宣太后突然睁开了眼睛，声音虽低却很有力的问道:“那边儿出什么事了？”
听见问话在屏风后面已经站了好一会儿，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才敢走出来，低着头恭敬的说道:“辰妃要对秦嫔娘娘下手了，她昨夜召了何并容，让他动手加害秦嫔娘娘，说是这次要让他斩草除根不能再留祸患。而且公子也已经有所行动了，不仅私下换了云泽宫的守卫，还让他的人暗地里围了云泽宫。”
“这个女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本宫五年前对她的警告，她这么快就忘了。她这是在藐视本宫，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吗？”宣太后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是在说与她无关的事情一样。这么多年的磨练早就使她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无法寻着她的心思去揣摩她要做的事。
“既然她不长记性忘了本宫的话，那看来本宫要好好的给她提个醒了，让她没了的记性再长回来了。”宣太后轻轻地用手一挥，案台上放着的玉杯便摔在了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声音清脆悠长。
“那太后娘娘接下来要怎么做？那位何公子要他活着回来吗？”那人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见她的面目。
“先留着吧，现在还不是时候，本宫留着杨家还有用处呢。”宣太后拿起案台上放着的另一个玉杯，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看随即便高高的抛了出去，眼看那玉杯就要落地了，宣太后却又突然伸手将它接住。她紧紧的在手中握了握，没有任何犹豫瞬间就扔了出去。一时间碎石四溅，这玉杯碎的比刚才那个更彻底也更厉害了。
“你回锦阳宫去，不要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哪怕是最小最细微的事情也要立马来报。”宣太后把手放在案台上不停的来回摩挲着，心里在筹划接下来该怎么做。
“是。”那人影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正如她来时一样安静神秘。
宣太后抬起手在案台上轻轻地拍了三下，一旁暗房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蒙着面的女子，她颌首低头依立着静默不语等待着指令。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你去云泽宫把这件事解决了。不能惊动了皇上和秦嫔要悄悄的才行，秦嫔有孕在身是受不得惊吓的。”
“本宫觉得锦阳宫最近有点太碍眼了，咱们这位辰妃娘娘有点太忘乎所以然了，是时候去提点提点她让她安分守己做好她该做的。”
说到这儿宣太后突然停了下来，她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远处，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别的人可以一个都不留，但那个人的命一定要留着，但也不能让他全身而退。怎么做你自己决定，不能轻了但也不能重了，让他得点教训长点记性，别再来挑战本宫的耐性了。本宫已经没有多少耐性能由着他的性子让他这么胡闹下去了，是时候让他吃点儿苦头了。”
宣太后此时对杨凤惜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让杨凤惜立刻死在她面前才好，这后宫自有后宫的规矩，越了规就要付出代价，更可况杨凤惜要利用的这个人还是他们宣家的人。她可没有多少耐性来让人挑战，她是个一旦做了决定就贯彻到底不留余地的人。
蒙面女子侍立在哪儿如同雕塑似的，领了命也未见她吭一声，只是如她来时一样默然退下匆匆而去。
萧侯爷看完了手中的字条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将字条握在手里揉成一团沉默了约有半刻钟，才拿起一旁的火折子吹着了烧掉。
“侯爷，咱们现在怎么办？要动用影子出面吗？”萧侯爷的心腹跟随他多年的任城俊，挑着他那双标志性的波浪眉问道。
萧侯爷思忖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太冒险了。不到最后万不得已之时，绝不能让影子暴露。宣太后为人心思极为缜密狡诈，现在时局不明谁又能猜到她这次借着这件事，又要扳倒谁让谁跳进她挖的坑里万劫不复呢？”
“那就这么放任不管吗？太后现在态度不明，辰妃又虎视眈眈已有所行动，此事已是凶险至极，这局面恐怕不是咱们家小小姐能应付的来的。就算这次太后会出手帮忙，可以她对咱们的顾忌想必也不会尽力的。她若是留有后手那岂不。”这位宣太后的厉害任城俊早就已经领教过了，他的担心绝不是没有理由的。
一阵让人心慌的沉默之后，萧侯爷开口说道：“再等等，雨儿哪儿有新宁和静吾在，暂时还不会有太大的麻烦。现在要紧的是杨家那个丫头，你去安排一下和新宁一起收拾了她再说。平了这个祸害不仅雨儿哪儿稳妥了，宣太后哪儿也无机可让她乘了。”
“是，我现在就去准备。侯爷您还有别的吩咐吗？”任城俊点了点头看着萧侯爷问道。
“杨家那个丫头跟她老爹一样，是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混账东西，她此番必定是有备而来。若情况危急就不必顾忌她的身份了，当诛则诛谁的情面都不必看了。”萧侯爷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当年无力保护自己的妹妹，如今他绝不会再放任自己的外孙女被人伤害。
“把府里所有的侍卫和家丁都集在一处，这几日府里不仅不能有外人出入，就是咱们府里的人也不能擅自出府。对了，尧儿什么时候从边关回来？”虽然事情不见得已经到了需要如此的紧急地步，但萧侯爷还是做全了准备以防万一。
“大将军也就这几日就会回来了，我待会儿再派人去迎一迎。”
“好，让去的人动作快些，告诉尧儿让他路上不要耽延早些回来。还有宫里的这些事千万不能让轻若知道，就是连丁点儿风声都不能传到她耳朵里去，她身子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和惊吓的。”操心完了自己的外孙女还要担心自己的女儿，萧侯爷真是一颗心分几瓣天生的操心劳碌命啊。
“是，我明白。侯爷放心。”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可萧侯爷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思来想去的不放心。他站起来吩咐门外的侍卫说道:“去，把三公子给我叫过来。”
不多时萧家孙子辈中的三公子萧铎就到书房来了，这萧铎可是个人如珠玉音容俱美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不仅在北周就是在这四围诸国之中也是久负盛名人人称道的。
萧铎一进得书房就先揣摩萧侯爷的脸色，在确定萧侯爷找他，不是因为他最近不去书苑用功读书而时常逃学去外面厮混要训斥他时，才近前来笑着说道：“铎儿给祖父大人请安，不知您此时叫孙儿过来有何吩咐？”
萧侯爷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宝贝孙子说道：“你现在去一趟季候伯府找你姐姐，让她马上进宫去看看你雨儿姐姐。另外你待会儿去拿一些紫玉白露丸交给她，让她一并带去给雨儿。让她嘱咐雨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凡事不能大意了。”
萧铎用眼角偷瞄了一眼萧侯爷，他是个绝顶的聪明人看萧侯爷的神情就已猜出了个大概。“好，孙儿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找姐姐。要不我还是陪姐姐一起进宫去看雨儿姐姐吧，多日未见我心里也甚是想念她。再说也可以把姐姐近来的消息带回来，说给您老人家听也好让您开心不是吗？”
“嗯，在宫里不比在家里你要多稳重些才是。别把我这张老脸给丢了，让人看笑话。”萧侯爷看着萧铎心里是又爱又恨，他这宝贝孙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爱玩了，一天到晚没个正行像个纨绔子弟似的。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他那个做事从来都是中规中矩的儿子，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浪荡公子哥来。
“祖父您说哪儿的话啊，孙儿就是让人打自己的脸也不敢丢您的脸啊，孰轻孰重孙儿心里还是分的清的。您还有什么话要孙儿带给姐姐的吗？”萧铎收起他以往吊儿郎当的样子，正儿八经的说道。
见惯了萧铎没正行的样子，萧侯爷还真不适应他的这副正经样。他盯着萧铎说道:“去季伯侯府的时候，在你姐姐面前谨慎些，也免得她跟着瞎操心。还有从明日起，你给我老实地待在家里好好的读书，凌先生已经来我这里告过你好几次状。你爹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再不好好读书小心他打你板子。”
“祖父教训的是，孙儿都记下了。”一听见父亲要回来的消息，萧铎的一张笑脸马上就变成了苦瓜脸。
想起父亲的那些管教，委时让萧铎高兴不起来，他心里想着倒不如趁着今日这机会，好好的出去潇洒一番，也好慰劳慰劳自己，便向祖父请辞溜了出来。
杨家的议事厅里也是一派繁忙紧张的景象，那位大司丞杨真杨大人，也在谋划着该如何借着这次机会，既能巩固自己女儿在宫中的地位又能寻机除掉秦峻这个眼中钉以绝后患。
“公子回信了吗？”杨真看见管家至九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便急切的问道。
至九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说道:“公子没有回信，只是让差去的人捎了口信回来。”
“他怎么说？”其实杨真不问心里也清楚明白杨佑给的答案是什么，但他却还是心有不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他的儿子能回心转意明白他的一番苦心。
“公子他，他说要暂时留在云州不能回来了。”至九边说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杨真的脸色。
果然杨真脸色一变，开口骂道:“这个不孝子，他这真是非要气死我，他才肯罢休啊，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混账的东西出来。”
“老爷您莫要生气身子要紧，公子他只是一时性起，等过段时间他想明白了也自然就回来了。这里是他的家他终归是要回来的，老爷咱们再等等也就是了。”至九虽然嘴上劝着杨真但他心里也没底，谁知道他们父子俩之间的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算了，不提那不孝子也罢。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加派人手盯紧了秦家和显威侯府，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立刻来报不能有任何闪失，一定要确保惜儿平安无事才行。”杨真微闭着眼睛切切的吩咐道。
“那是自然，老爷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