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坦诚相对
“你刚才说什么?”叶新宁的话让宇文墨轩瞪大了眼睛,“朕嫡亲的血脉,嫡亲的血脉”这几个字宇文墨轩一直重复了好几遍,他看着叶新宁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是说雨儿她,有了朕的骨肉是吗?”
“是,君上您没有听错这是千真万确的事。秦嫔娘娘她如今的确已有了君上您的骨肉。”此时的叶新宁心中徒生出一种百感交集的心酸感,秦潇雨如今能有这个孩子,的确是太来之不易了。他现在能为她做的就只有竭尽所能保住这个孩子,不让当年的悲剧再重演。
“这怎么可能?当初雨儿她刚进宫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只可惜那个可怜的孩子没能保住,雨儿她当时也因此差一点儿就丧了命。还是你告诉朕说雨儿她的身体太弱了,可能以后永远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但现在你又告诉朕,雨儿她有了身孕,你这是在拿朕开玩笑不成?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当年说的那些话,直到今日朕还在为自己没能保护好雨儿而自责。”宇文墨轩想起当初那一幕,心里还是如被刀刺了一样疼,没有什么事比一个男人看着自己的妻儿被人伤害,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更加让人心痛无奈的了,而且他明知道那个人是谁,却无力为自己的孩子报仇,还要佯装不知不能与那人计较。压在他心底的这股怨气时时折磨着他,都快要把他给逼疯了。
“是,微臣是对君上您说过,娘娘她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可也没说是绝对不会。这些年来微臣也始终没有忘记,当年君上您痛苦绝望的样子,我一直都在不停的为娘娘调配不同的药来调养她的身体。多年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也是上苍怜恤君上和娘娘赐下了这个孩子,恭喜君上多年的心愿今日终于得偿。”叶新宁说的都是他的肺腑之言,这几年来他的确为此付出了很多的心血。
“这是真的!是真的!朕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面对这突然临到的幸福,宇文墨轩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当着叶新宁的面喜极而涕泪流满面。
叶新宁见宇文墨轩如此,心中自然也是免不了一番感慨,现在他了却了多年的夙愿,也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执念来面对现实了。“君上大喜!微臣恭贺君上与娘娘。只是微臣还有些话想要对君上您说,不知此话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这么些年来当说的不当说的你不都说了吗?你又什么时候顾及过朕的心情了?再说了朕今日心情好,你就算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朕也不会与你计较的。”宇文墨轩看了一眼叶新宁,平日里叶新宁虽然对自己是恭敬有加,却从未如此这般客套过。他今日这一客套,倒叫他有些不适应了。
“是,君上。那微臣就直言了。娘娘她如今虽已怀有子嗣,但她的身体状况却并没有那么好。她现在不但不能过于劳累,就是连多走动也不可。”
“这宫中别的规矩事务,有君上您在尚且还好,只是这每日例行去康宁宫,给太后行请安之礼的事怕是去不得了。莫不说云泽宫与康宁宫相离甚远,就是那些繁琐的礼仪也唯恐娘娘她是承受不了的”。
“微臣斗胆恳请君上您能将此事告知太后娘娘,请她谅解免了娘娘这每日的辛苦,能够安心的在云泽宫中将养身体,平安的生下小皇子。”叶新宁边说边偷瞄宇文墨轩的脸色,见宇文墨轩并未因自己的多言而不悦,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放心了些。
“这是自然的,朕当然会去和太后禀明此事,免了秦嫔每日来往奔波请安的辛劳,让她可以安心养好身体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朕的家务事就不劳烦叶御医操心了,朕自己会处理好的。”虽然知道叶新宁这番话只是担心秦潇雨并无别的意思,但让宇文墨轩心里不舒服、承受不了的却正是这份担心。
“君上的家务事自然是用不着微臣操心的,是微臣多言越规了,还望君上您莫要怪罪才是。”叶新宁眉宇深结似是还有什么难言的心事,他抬起头望着宇文墨轩说道:“不知君上您是否还能再听微臣一言。”
宇文墨轩抬头疑惑的看着叶新宁,总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了起来,叶新宁平素虽不是寡言少语的人,但也不似今日这般话多,想必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跟自己说。“你今日这话可是够多的呀,有什么话就一并说了吧,朕还等着去看秦嫔呢,待会儿还要去康宁宫给太后请安,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在这儿耗。”
“君上,那就请您恕微臣直言了。”虽然这个决定叶新宁已经做了很久的准备了。可现在真要他说出来了,他又觉得有些艰难与不舍,毕竟一旦他说出来了,秦潇雨就再也不是只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守护了,但若他不说出来宇文墨轩就永远无法对他释怀,他们心存芥蒂就不能一起承担和面对将来的重重危机。
叶新宁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些年君上心里想必对微臣一直是耿耿于怀难以面对吧,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源于微臣与秦嫔娘娘幼时的那一段情谊。”
“自从当年宸妃,因记恨君上您宠爱秦嫔娘娘,而捏造曲解毁谤我与秦嫔娘娘之间的情谊之后,君上您多年来虽未说什么,但微臣心里明白,其实您一直把这事放在心里从未放下过。而我也一直也想向您解释清楚,却总也寻不着合适的机会,今日就请您给微臣这个机会,把这一切都说明白将这个误会解开吧。”
叶新宁不给宇文墨轩任何拒绝的机会,不等他允许便接着说道:“我与秦嫔娘娘之间并非如当年宸妃所捏造的那样,是什么两小无猜郎情妾意彼此相属,也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微臣自认自己虽非是圣贤君子但也绝非登徒小人,而娘娘她更是洁身自好不染纤尘的幽谷百合。”
“我们秦叶两家是世代交好的世交,我与娘娘打小便常在一处读书,若说无情那是自欺,但是我跟娘娘之间却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
“微臣未对娘娘起过什么非分之想,娘娘她也未对微臣有过什么男女之情。君上您所听到那些所谓谈婚论嫁之事,也不过只是两家大人们之间的玩笑话而已。,如今微臣守在娘娘身边,并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只是想尽好兄长的本分护她周全而已。”
“自从娘娘她进宫之后,蒙了君上您的恩宠,她所遭的祸患就一直接二连三从未停止过。多年前我没有能力保住娘娘腹中,君上与娘娘的骨血,我也眼看着她命悬一线差一点儿撒手人寰,我心里的自责和愧疚,也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退。”
“作为兄长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妹妹,让她受了那么大的伤害,而且我明知道害她的是谁,却还要装作不知不能为她报仇雪恨,更甚还要对那个人笑脸相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每日请脉问安日复一日不能间断。我心里的压抑和痛苦无处可诉,所以面对君上您的时候难免言语不当用词过激,还望君上您莫放在心上与微臣一般见识。”
“你以为只有你恨你委屈吗?”一直静静听着没有开口的宇文墨轩突然开口说道。这突然被提及的往事勾起了他的伤心事。“朕比你更恨更痛更委屈也更伤心,那可是朕的亲骨肉啊!可他还未出生,还未让朕看他一眼就那么没了,你说朕怎么可能不恨。”
“那一日之内,朕没了自己的孩子,又差一点儿失去自己的妻子,这种痛苦岂是旁人能体会的了的。朕每次见到那个人都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也解不了朕心中的恨。可现在时机还未到朕也奈何不了她,只能把这些都藏在心底忍着。这个仇,朕是一定要报的,等朕等到了那个时机,朕绝不会放过她和她们整个杨家的。新仇旧恨朕总要和她算清楚做个了断的。”
宇文墨轩嘴里的那个她,就是刚才叶新宁所说的辰妃——当朝大司丞的杨真的女儿杨凤惜。
杨凤惜和整个杨家家族,对宇文墨轩来说不仅仅只是失子之痛这么简单的恩怨,他对杨家动杀心也绝不是那时才起的。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既有前因就必会有后果。只是要报这仇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没有万全的把握这个险对宇文墨轩来说是冒不得的。
“那就好,君上您一向都是言出必行的。如此娘娘的冤屈得申,微臣也便可了无牵挂放心离开了。”得了宇文墨轩的保证,也知他对杨凤惜和杨家的恨恶并未消退,叶新宁觉得自己所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离开?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你可知身为朕钦点的御医,未得朕的允许是根本就不可能擅自离宫去职的,你这明知故犯要罪加几等呢?”自打进了这外殿宇文墨轩就觉得叶新宁不对劲,现在才明白是因要离开的缘故。
“微臣已经请了我的恩师,已退居回乡养老侍奉过先帝的居御医回来了,娘娘日后一切的调理都有他老人家来负责。君上放心,居御医的医术远在微臣之上。”叶新宁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等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而微臣也会在明日奏请君上您,允准我去翰林院修缮历朝历代遗留的古籍医典和疑难杂症的病理药方,还望君上您能允准。”
“本事倒是还真不小啊,竟然还能请的动,早就告老还乡去颐养天年的倔老头居正回来,你的面子比朕还大呀。不过你的这心思白费了,朕不打算让他回来也没打算让你离开,修缮整理的事宜,朕倒是觉得比较适合居正那种老古董去做。”宇文墨轩看着叶新宁心中的嫉妒荡然无存,他能为秦潇雨做到这种地步连他都自叹不如。
“君上您。”
还未等叶新宁开口把话说完,就被宇文墨轩抢先打断了。“行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朕心里什么都明白。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朕都没有怀疑过雨儿和你之间有什么,更不会相信杨凤惜的话而误会你们。唯一让朕觉得不满的就是,那个陪在雨儿身边和她一起长大,一直照顾她的人不是朕而是你,想到这些就让朕的心里不舒服甚至还有几分妒忌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面对叶新宁的这份坦诚,宇文墨轩觉得也是时候该放下自己心中的不满了。“你还是留在雨儿身边照顾她吧,除了你以外把她交给谁朕也不放心。朕的心胸虽不大但也没你想的那么小,朕现在要去看雨儿了你也退下回去休息吧,这么费心的筹划也真是辛苦你了。”
说完了这话宇文墨轩头也不回的出了外殿,留下叶新宁一个人在那儿一头雾水的搞不清状况的发呆。等他回过神来要谢恩的时候,才发现早就不见了宇文墨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