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好大儿
“你、你是”
段延庆闻声，看向那道奔出的身影，这一看，一眼万年夸张了，但也是当即就呆住了。
像，实在是太像了。
这个跑出来的小伙子，样貌和他长的实在是太像了。
能不像吗？
已经跑到大理那疙瘩，得了大宋侍者身份的卢九等人，可是老板照着段誉复刻了一个，加上一些皇室画像上的段延庆样貌，进行的修改捏造的。
绝对比段誉这个亲儿子更加像是段延庆的种——虽然从血脉上来说，还真是吧。
所以段延庆不用其余的，只是看着这张脸，就瞬间认定，这就是自己的种了。
两人双臂激动的环抱在了一起，四目相对，无语凝噎了一会后，段延庆才慢慢平复了心情。
过程中，段延庆依仗血鬼之能和本身的手段，早已经分辨出眼前这人绝不是什么易容削骨之类的手段，而就是生的如此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段延庆声音颤抖。
“我小名叫菩提子，娘亲说我是在菩提树下生出来的。”
“没有姓吗？”
“娘亲只是说随我喜欢，只是告诉了我，我父亲是当年天龙寺外，一个遭遇大难的落魄英雄。”
“没想到没想到她会这么看我”
段延庆先是心里一酸，毕竟这年月，一个未婚生子的女子，遭遇多少困难白眼可想而知。
但在听到后面，对方话里在儿子面前对他的评价后，段延庆又开始喃喃自语，心中满是欣喜。
他当然知道白衣菩萨肯定不知道他的身份来历。
一个形容落魄丑陋至极的乞丐，对方却在他儿子面前如此说他，只能说明，白衣菩萨人美心更美之余，还有一双善于发现真相的双眼。
他段延庆岂不就是英雄？
上德五年，朝中生大变，父亲被奸臣杨义贞所弑，他在混乱中逃出大理，一心苦练武功，学成后从东海赶回大理，想要凭自己的武功实力杀敌报仇，夺回自己家国江山，不料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在湖广道上遇到强仇围攻。
一场血战下来，尽管他尽歼诸敌，自己却也身受重伤，双腿折断，面目毁损，喉头被敌人横砍了一刀，声音也发不出了。
但纵使如此，他也凭着一股超人毅力，一路坚持到大理。
如此坚持，如此武功，从至尊之位跌落到尘埃，从太子成为乞丐
世上有许多门庭败落之事，但绝没有几个，能重新从乞丐，一步步再重新站立起来，并且杀尽仇敌！
登高必跌重，跌下来的，没有几个有勇气再重新攀爬起来！
而他段延庆能！
只此一点，他段延庆就是世上九成九的人都比不过了。
想到这里，段延庆更加感激起了当年树下的白衣菩萨。
正是对方不嫌他浑身赃物血腥，脱衣与之金风玉露一场，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此时的段延庆，恐怕早已经成为一堆朽骨了。
此时的段延庆，在和儿子询问了几句，问过了这个蹦出来的儿子名字后，立刻就吭哧吭哧的询问起了自己的女神，也就是白玉观音的下落。
问话时，他面容上还隐晦的泛起了一点点儿的红晕。
至于远处尘雾里响起的一系列对撞声，段延庆根本就没有在意的，他满心满眼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此事上。
“我娘她在血鬼之乱的时候，已经死了，死在了那些血鬼的手里！那一天后，我立志要荡平世界上所有血鬼！”
段延庆闻言如遭雷击，瞬间傻住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再得知消息后，得来的却是对方的死讯。
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子，飘忽而来，又飘忽而去，真就像是上天派来点化他而来的一般，也像是上天对他段延庆的补偿
“血鬼血鬼”
段延庆身体摇晃着，喃喃自语的道。
此时有了儿子的他，心中执拗乖戾的块垒几乎全部消减了，而在此时，得知了白衣菩萨的死讯，他甚至连所谓的皇位，也都不在意了。
也是如此，段延庆才知道，相比于成为一个目标的皇位，他更加在意的，是那白衣菩萨。
他心中涌出了难以言喻的悲意，心丧若死。
佛家本就有肉身布施之说，也有观音粉红骷髅的故事。
菩提树下，脏衣烂身，流脓丑陋，肢体扭曲长发白衣，衣袂飘飘，样貌绝美
这本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幕，在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却连接在了一起。
这自然对段延庆来说，赋予了许多不可言喻的神话色彩。
俗话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原本的剧情线里，得知刀白凤就是白衣菩萨后，震惊欣喜的段延庆，同时也被刀白凤本人亲自打碎了心里那座高不可攀的神话般的印象。
因此，纵使是之后刀白凤死去，段延庆有所伤感，但最多的，还是对皇位复归自己儿子之手的畅快。
但在此时，段延庆心中，却是依然把那白衣菩萨当成了下凡点化他的菩萨仙子，尤其在得知了对方死去后，更是直接“不可撼动”了。
“爹，你知道血鬼的源头是什么吗，我一定要把血鬼全部消灭！”
“我知道”
这一瞬间，谁也不知道段延庆心中转过了多少念头心思，最终他还是如此说道。
段延庆武功不是最高的，但论及心机城府，经历许多大变的他，却是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也许大局观欠缺，但论及与人斗争（非武功）这一点儿上，天龙八部的江湖世界里，恐怕没有几人敢说对段延庆稳操胜券的。
在成为血鬼，和发觉丁春秋不对劲后，段延庆就做了许多准备和手段。
西夏一品堂能够钻研出悲酥清风，任凭武功再高的高手都能着了道，自然是有着绝顶的医师——有人猜测是西夏皇太后李秋水遍寻天下名医医疗脸疾，才打造出了西夏医术氛围浓郁至极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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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人说，是李秋水从逍遥派中带出的悲酥清风。
毕竟如果不是李秋水打造而出的悲酥清风，为什么从来不见李秋水用悲酥清风去对付她最恨的巫行云？
当然，这些都是原本天龙八部世界的剧情了。
这个魔改的世界里，悲酥清风已经成为了大欢喜宗这一门派的独门秘药——专门用来采花采草所用的。
甚至相对采花，更多是用来采武功高强的草的。
而能够有悲酥清风做镇，精通炼药的大欢喜宗自然也有其余的许多秘药，其中一些留味寻人，显形隐踪的，更是多不胜数——毕竟没这些早被人打死或者放跑心仪少侠美人了。
血鬼来历成谜，段延庆虽然为了活命，投入了丁春秋的麾下，但他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的。
八个血鬼中，老三老四两人，老三和老四同归于尽了，其余人，包括萧远山、玄慈等人，没有一个有他手段多样的。
血鬼的来源，丁春秋跑掉的地方，时常去的一些窝点，在揣摩明白了血鬼的能力范围和一些特点后，小心谨慎，老谋深算的段延庆早已经悄悄探索的一清二楚了。
这倒不是他关公面前舞大刀，不知道丁春秋本身就是一个毒功高手。
只是当时在他下药时，丁春秋神智就已经出了问题了，他这才大胆做起了手段。
而他的收获也很大。
他有很大的把握，丁春秋时常去的一些地方，必然潜藏着血鬼的来源与秘密。
这也是因此，在丁春秋彻底发疯跑了后，他心里完全不慌不忙的原因。
如果不是怕中途退出引起注意，段延庆早已经悄悄把丁春秋的窝点全部探索完了。
也是他能毫不犹豫的一棒子尻死萧远山的原因。
能除去一个对手，还是一个大敌，这显然是很划算的。
甚至原本段延庆还有一些想法，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但干脆就借力打力，借用自己的秘密，让这些人信任他后，达成同盟的接着把耶律洪基和卓不凡也一并去除。
等到他把丁春秋的秘密掌握，再想法子，或者干脆带着一众武林正道们一起把哪个疯子给除掉了，他就是天下唯一掌握血鬼之谜的人。
君临天下，绝不是幻想！
这是他原本的想法，甚至即使是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他这个想法也没有动摇过。
毕竟现在他已经成为了血鬼，寿命无穷无尽，即使有了血脉，对他来说，纵然激动，也暂时是那么回事了。
此时他的处境和原本剧情里可有极大的不同。
甚至只要等他掌握了血鬼之秘，大理也不过如此了。
天下共主的位置，他也不是不能想想的。
但段延庆却是远远低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白衣菩萨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儿子提起血鬼时，满心满眼的痛恨，加上白衣菩萨的死去，段延庆心灰意冷，一腔雄心壮志，野心，霎时竟全部化为了灰烬。
只觉这人世间，竟没有什么好可留恋的了。
他原本也不是什么野心勃勃之人，对皇位的执着，更多的是被人夺取自己所有之物的执念罢了。
一个支撑自己继续活下去的执念。
段氏皇族，自小就饱经佛学熏陶。
历代皇帝，往往都是出家为僧，段延庆年少时，处于少年的叛逆，心里却是百般轻蔑不信，当然，面上还是笃信佛学。
但此时，闻得白衣菩萨被血鬼所伤而去，心神震动至极下，瞧着儿子眼中对血鬼痛恨至极的神情，回首往昔，经历许多世事的他，诸多少年时学习诵念，以为早已经忘却的佛学经义忽然流淌在心间。
此时他不经感觉，也许白衣菩萨二十年前的那一夜，就是为了今日，今时，让苟延残喘的他，得以获得真相，说出血鬼来源，拯救天下苍生。
这横跨二十年的因果轮回，让心灰意冷，心丧若死的段延庆，此时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份大彻大悟，一切皆是因果孽造，因果轮转的感悟。
“丁春秋在十五日前，忽然癫狂发疯”
“不，应该说是终于彻底的癫狂了，他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谁了。”
“只怕此时的他，也许已经被太阳晒死都不一定了。”
段延庆缓缓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
包括那些探查出的，关于丁春秋所藏窝点位置。
当然，段延庆此时声音没有丝毫遮掩，久经人心鬼蜮的他，很清楚，这种秘密，只是自己儿子知道，那就是取死有道。
只有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份功劳才是儿子真正的功劳和荣耀，而不是儿子的取死之道。
血鬼之谜，是让世上无数人都厌恶恐惧，同时也心动的秘密。
这是比世上一切宝藏还要更加诱人的秘密，如果让人知道，血鬼长生不死，恐怕更是连皇位都舍得用来换了。
“你特么的段延庆，你特么的白痴！”
“草cccccc”
烟尘浓雾的巨大轰鸣声，也遮掩不住耶律洪基和卓不凡的惊怒叫骂声。
你早知道你早说啊！
就算是你想要杀萧远山，和对方有深仇大恨，咱们也都能商量着来的，你特么的，还四大恶人之首，这临场反水，洗白，吃屎去吧！
两人心里类似的念头纷纷奔涌而出，压都压不住。
一个个对段延庆恨得咬牙切齿，牙痒痒。
而在段延庆的话语下，卢八等人都面露惊喜。
没想到，段延庆竟然真的知道丁春秋，以及最重要的，那个剩余轮回者的下落。
一群人对视一眼，接着其中一人急忙去了营帐中，把消息通报给老板，其余人，则是神态轻松了起来。
既然知道那个轮回者不再，在老板不吝啬手段下，这里的血鬼，显然一个都跑不了了。
“孩子，我有一些话跟你说。”
段延庆挟着儿子，目光看向了卢八等人。
卢八挥手，示意段延庆随意。
段延庆微微颔首，算是感谢。
就在这个过程中，段延庆皮肤恢复，斑秃的漆黑头发恢复了茂密，单手推开了铁仗，双足落地。
不多时，一位衣着落魄，面如冠玉，黑发垂落，眼眸猩红，双眼湛然，神采空静的公子出现。
好帅，大叔你谁啊！
卢八双眼微微凸出，忽然感觉自己输了。
不，不是他输了，应该是他的原型卢迪输了。
卢八感觉欣慰了很多。
“我从来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我这一生，其余零碎武功不说，最得意的有两门武学，一门是一阳指，一门则是邪功。”
“为父的摄魂腹语术，也只是邪功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这些秘籍，为了以防万一，为父都埋藏在了”
段延庆的声音细微，转为了传音入密。
而在段延庆教导自己儿子时，场中，不过一分钟时间，密密麻麻的军营里，一群人平静的神秘出现。
不等大军询问这群人的来历，就被卢八一脸自信的拦住了，高手，我请的高手。
大军恍然。
一众高手们也恍然。
然后下一瞬间，不等这些高手们打个招呼，商量下等会围攻时的配合，这群人眼珠子都纷纷瞪大了。
嗤啦！
只见这群人衣衫绽裂，浑身变的金光闪闪。
轰轰轰——！！
接着这群人在无数人震撼的目光中，气流动荡炸开白圈，化为几十上百道的恐怖金光，尽数射入了烟尘中。
烟尘中先是猛然一静，接着下一瞬间，一颗金钟直接炸开空气的远远抛射而出，似是被人一脚踹飞的样子。
紧随其后的，就是衣衫偻烂，一脸兴奋的乔峰、慕容复等人满脸懵逼的被丢了出来。
眼中满是震撼到呆滞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