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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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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惜把从印尼背回来的一大箱东西整理出来, 拿了四大袋咖啡和七小袋当地特色糖果到办公室,给实验室的同事分了分。

    章云尊和其他几位老师她专门准备了礼物,不算贵重, 但很用心实用。

    这一分,箱子里就少了四分之三的东西。

    还剩下一些蜡染披肩, 蜡染挎包,三瓶白树膏,以及一串加里曼丹沉香手串。

    加里曼丹沉香手串是送给姜颂辛的,她已经约了快递上门取件, 明早就邮去阑市。

    蜡染披肩和挎包她打算送给辞一和阮禛,和阮禛没什么好说,毕竟那么多年的朋友了, 出差带个礼物太平常了。

    但对辞一魏惜比较犹豫。

    两人当网友这么多年, 还没互送过礼物, 也没见面的契机,不知道她主动说带了礼物, 会不会给辞一造成压力。

    魏惜窝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想了很久,才斟酌措辞,给辞一发了条消息。

    魏惜嗨,最近我去印尼出差,发现那里的蜡染很不错,所以带回来很多,你有没有固定地址, 我送你个披肩吧。

    她故意说自己带回来很多,就是希望辞一别把这个礼物看的太重,想着要还回来。

    过了二十分钟, 魏惜收到辞一的回复。

    辞一好啊,谢谢,我最近的地址是京市橡兰区景盛大街661号,电话xxxxxx。

    京市

    魏惜莫名心里一动。

    其实她一直有点奇怪,每次她给辞一发信息,辞一都回复的很及时,不管她们分别在哪个国家。

    二十分钟以内,必有回音,这简直是二十四小时待机的工作态度了。

    她和阮禛都做不到这样。

    有时候她发过去的消息,阮禛可能要第二天才回复,有时候两人聊着聊着,她突然做别的事中断聊天,可能也忘了回复。

    但她们都习以为常,也不会因为拖延影响闺蜜感情。

    难不成辞一是强迫症,受不了微信消息上的小红点,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处理所有事情

    总不能对辞一来说,她是特别重要的人吧。

    那就太让人惶恐了。

    魏惜鬼使神差的在地图上输入辞一告诉她的地址,看这个橡兰区景盛大街是什么地方。

    她很快查到,这是家叫做柏渊阁的五星酒店,辞一给她留的电话也是酒店前台的电话。

    她记得辞一之前说过,国内号码停机了,平时在国外比较多。

    魏惜确实存了辞一在瑞士的手机号,但她根本不会去打,一来话费昂贵,二来没有必要,网络联系就足够了。

    魏惜松了口气。

    看来辞一是去京市办事或出差,所以临时要在酒店住一段时间。

    魏惜嗯,那我明天给你邮过去。

    辞一在印尼玩的开心吗

    魏惜微微一笑,知道要进入闲聊环节了。

    魏惜也不是开心,就是挺震撼的,看了当地科学家为拯救海洋环境做的努力,觉得有点悲怆又有点感动。

    辞一你真的很喜欢海。

    魏惜是啊,所以痛心海洋遭受的所有破坏。

    辞一怎么没多玩几天,雅加达,棉兰,巴厘岛都不错。

    魏惜来工作的,哪有那么多时间玩啊,后面两天全用来购物了。

    辞一嗯,都买什么了

    魏惜给妈妈的沉香手串,给老师同事带的纪念品,给你和其他几个朋友带的蜡染制品,还还带了几瓶白树膏。

    辞一白树膏

    魏惜咽了咽唾沫,手指不自主的在小腿上掐了掐。

    魏惜嗯,当地科研人员推荐的,说是能营养修复神经,疏通经脉之类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辞一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沉默了好一会儿。

    辞一你受伤了吗

    魏惜不是,给别人的。

    她犹豫很久,还是不好意思打下薛凛的名字。

    其实她知道以薛凛的家境,肯定有最好的治疗条件,当年也拼尽全力做康复了。

    到现在这种程度,就是他们能接触到的医疗资源的巅峰了。

    这种当地自古流传下来的药膏偏方,用处可能不大。

    但魏惜还是忍不住问了当地的医生,找了最好的品牌,背了回来。

    背是背回来了,但怎么送出去她根本没想好。

    靠宋泽臣是必然不行了,宋泽臣跟薛凛穿一条裤子,肯定会添油加醋乱说一通,她可不想让薛凛误会。

    辞一这样啊。

    又过了三天,魏惜将在班达海考察后的资料整理一番,去找章云尊谈话。

    她博士师从it的库珀教授,接触的是全世界最前沿的科技,她本就不是普通刚入职场的新人。

    这次谈话很正式,魏惜将班达海的资料,以及这些年整理的斐济,大堡礁,墨西哥,佛罗里达科学家的科研成果摊在章云尊面前。

    魏惜说“老师,我走访过这么多国家,博士期间也跟着导师参加了不少国际海洋研讨会,这几十年,科技一直在进步,海洋保护一直在呼吁,修复手段也越来越先进,但还是没能抑制珊瑚白化的进程。”

    “首先,不是世界上所有国家都有足够的条件和科技水平进行海洋修复,其次,我们当然知道化学药剂,过度捕捞,沿海开发,污水排放,珊瑚走私等等人类活动造成了很大破坏,但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还是全球变暖问题。”

    “就像一个蓄水池,我们所做的努力,是用小水龙头向池子里灌水,但全球变暖对珊瑚礁造成的影响,是在池底凿一个大洞,我们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看着水越漏越多,而全球变暖这个现象,不是我们一个国家,一个科学领域能改变的事情。”

    章云尊凝起眉头,从眼镜盒里掏出老花镜,挂在鼻梁上,认真看向魏惜“你怎么说”

    魏惜抿唇沉默了一会儿,眼睛垂向桌面眨了眨“老师,前两个月我详细研究了何为山研究员的修复技术体系,是很扎实很优秀,效果也非常不错,珊瑚的生长速度比以往提高了二十五倍,可惜我觉得,治标不治本。”

    在南湾所,何为山算是她的前辈,在重点实验室里,何为山算是这个领域的负责人。

    魏惜公然质疑何为山,需要承受很大压力,如果不是她过硬的科研背景支撑,哪怕是章云尊,也会觉得她不自量力。

    章云尊沉思了一会儿,抬了抬手指,示意道“你继续说。”

    魏惜“我们不能寄希望于未来所有人类都突然有了较高的保护意识,这是不现实的,因为生存压力经济条件摆在眼前,人们就是只能看到眼前利益。出现了破坏,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始终是被动的,我们的科研重心应该放在根源上。”

    章云尊轻吐一口气,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摘掉老花镜,揉了揉眉心“你说的根源是珊瑚本身”

    魏惜眸色黑亮,徐徐说道“前些年,有美洲科学家成功培育出了耐高温的鹿角珊瑚。”

    章云尊点点头“我知道,但世界上不能只有几种鹿角珊瑚,对于其他五百多种珊瑚,我们还是只能用老办法,而且你应该知道马铃薯大饥荒。”

    马铃薯大饥荒是曾经改变了世界格局的大事。

    当初爱尔兰粮食匮乏,人口一直无法突破性增长,直到有一天他们发现了马铃薯这种作物,不仅生长快产量高还很顶饱,于是爱尔兰人大面积种植马铃薯,人口也大幅上涨。

    人口越多,越依赖马铃薯,越依赖就越要加大种植。

    于是马铃薯几乎和爱尔兰人绑定在了一起,成为生命之源。

    当时的爱尔兰人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种病菌感染马铃薯,致使全国范围内的马铃薯大面积烂掉死去,而他们,完全没有可以取代马铃薯的食物。

    于是上百万人死掉了,又有几百万人陆陆续续逃离了爱尔兰。

    这次马铃薯大饥荒给当地人造成了绵延一个世纪的恐惧。

    魏惜赞同“是,如果只培育鹿角珊瑚,一旦遇到了致命病菌,那整片海域就全完了,所以我的想法是,与世界建立合作,多线并行,同时培育不同种类耐高温耐极端环境的珊瑚,而且在这个切入点,我们是有根基的,您想想杂交水稻,也是一个道理。”

    章云尊深深看了魏惜一眼“你要知道,我们不确定这需要多长时间,或许路走对了,三两年就小有所成,但如果遇到麻烦,可能十几年,几十年才能有成果,当你的同龄人已经沿着现在的成熟路线深耕下去,并拿到成绩时,你可能还在开垦,这样你也受得了吗”

    魏惜指导章云尊在担心什么,这其实是好意。

    没人可以完全不考虑现实,她明明可以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走一条好走的路,她的这么高,如果为名为利,根本不需要为难自己。

    魏惜“老师,你应该也知道我家里条件不错,生活上没有后顾之忧,而且这件事总要有人做,早一天开始就早一天结束。”

    章云尊深吸一口气,沉思了良久,然后他抬起眼,郑重道“魏惜,两个月,拿详细的方案来见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支持。”

    魏惜如释重负,弯眸一笑“谢谢老师。”

    从章云尊办公室离开,魏惜长出一口气。

    虽然背上了沉甸甸的责任,但她总算找到了方向。

    只要能看清自己的路,她心里就是踏实的,再难的困境,她也有信心突破。

    这才是她来南湾所的初衷。

    又过两天,到了魏惜的生日。

    她生日在工作日,没法回家,也没法休息,于是晚上同事们说一起吃个饭,帮她庆祝生日。

    蔡雅楠几个人aa为她订了蛋糕,这也是南湾所的传统,每次有人过生日,其他同事都会订个蛋糕帮忙庆祝,当然,蛋糕也是大家分吃了。

    她们晚上在一家音乐餐厅吃饭,这家餐厅白天是普通的西餐厅,卖汉堡,晚上就变成酒吧,年轻人聚集喝酒开心。

    魏惜也很久没喝酒放松过了,加上这次都是女同事,她很放心,也就没控制自己的酒量。

    她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种酒,她们说说笑笑,吐槽奇葩同事,吐槽食堂的菜难吃,吐槽哪项工作又忙又没有意义。

    最后当然要扯到人生大事上。

    有两名同事已经订婚了,今年就要完婚,未婚夫都是南湾所的,同在一个单位工作,彼此共同语言特别多。

    还有两个同事的男朋友是上学时候的同学,谈了很多年,因为没选好房子,所以一直拖着。

    但大家都不着急,女性成熟独立,事业有成,自己就有足够的安全感。

    蔡雅楠喝酒上脸,此时已经红成关公了,她抱着酒杯感叹道“唉你们都有男人了,就我孤家寡人一个,母胎二十八年,我真的很苦。”

    “你上学时候没谈过吗,不能吧。”

    蔡雅楠哀怨道“没有啊,我都气死了,我家是小城市嘛,小时候家长老师管的特别严,我胆子又小,我爸妈跟我说大学都要好好学习不许谈,我就听话嘛,后来考上了常青藤,他们说可以谈可以结婚了,我特么不会谈啊我跟人家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我们要从星星月亮哲学谈起,人家觉得我有神经病”

    “噗小蔡,你也被管的太乖了吧,都成年了,什么星星月亮啊,要懂得享受成人欢愉。”

    “就是,你太亏了,你都不知道八年前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传闻中的小钢炮都被我征服好几个。”

    魏惜抿着酒听着,眼中含着醉意,笑盈盈地摇摇头。

    蔡雅楠噘着嘴,哼唧着“你们看看这比例,六个人里就我一个没享受过。”

    魏惜终于听不下去,轻咳两声,弱弱举手“那个我也没。”

    蔡雅楠有些呆滞地望过来“啊,你也没吗你不是跟男友好多年了吗”

    魏惜觉得脸上更烫了,不只是酒精的作用,蔡雅楠这个问题,让她忍不住想起薛凛,不管是高中时候的,还是现在的。

    她含糊道“中间分开了很久,而且以前小。”

    蔡雅楠脑子已经不转了,习惯性地点了点“噢,那你很快就有了,还是就我没有。”

    魏惜“”

    她醉意上头,真的好想解释,她跟前男友复合是假的,前男友久居京市,他俩没有结果的。

    明明没结果,还偏要让她看到那段采访,那张照片,还有落日珊瑚的花语。

    真是,太讨厌了。

    魏惜口干舌燥,吸了吸鼻子,觉得话就堵在嗓子眼儿,马上就要说出口了。

    她将酒杯重重放在桌面上,打了个饱嗝。

    她向几人中间贴了贴,神神秘秘道“其实,我跟你们说”

    她还没说完,手机突然在桌面上震动,震得杯中酒都一直在晃。

    蔡雅楠“魏,魏惜,手机响。”

    魏惜只好先拿起手机看,她眨了眨眼,让目光聚焦在屏幕上。

    被屏幕的亮度一照,她就不住的眼花,她知道她肯定有点喝多了。

    定神好久,她才看清手机上的字,是薛凛发来的短信。

    短信。

    这种好多年没人再用的东西。

    薛凛“今天有事来南湾,带了点京市特产,你在家吗”

    魏惜猛地站起身,血液上涌,脸上迷离的醉意褪去,仿佛一瞬间清醒了。

    她突然想起七年前在南湾大学,也是她的生日,薛凛带了压花相框来,在宿舍门口等了她好久。

    她也喝了酒,醉意朦胧,却将他的礼物打碎在台阶尖角。

    魏惜一把捞起外衣,披在身上,对其他几人说“抱歉啊,家里突然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蔡雅楠还回不过神来,仰头看着魏惜“啊你喝了这么多,我我跟你一起。”

    魏惜按住她,眼睛黑亮澄澈“不用,我打车,你们继续吃,明天报账给我,我请客。”

    说完,魏惜也不等她们再说什么,踩着高跟鞋,急匆匆地跑出了餐厅。

    外面夜风一吹,她打了个哆嗦。

    脚下还是有点飘,但意识里却特别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她怕薛凛又等了很久,她怕又辜负礼物的心意,她怕还有来不及说的话,以及错过很多年的遗憾。

    她抬手招车,上车报了地址后,给薛凛回了条短信。

    魏惜“刚和同事吃完饭,马上回去了。”

    然后,她掀开出租车挡风板的镜子,开始整理头发,补妆。

    司机看她着急化妆的样子,揶揄道“细路女晚拍拖好多呀”

    魏惜“不是。”

    司机“已经够靓啦,唔好将男人迷死喇”

    魏惜看了看镜子里脸颊泛红,双眸湿润,红唇精致的自己,长出一口气。

    车开到她家公寓前,她交钱下了车,踩着高跟鞋,微敞大衣,单手放在兜里,故作镇定的向公寓大门走去。

    果然,旖旎的路灯下,站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他双手拎着很多东西,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

    魏惜心头一颤,朝那个身影走了过去。

    短短的几秒内,她脑海中闪过很多开篇语,轻松活泼的,沉稳从容的,但真走到他面前,却突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相信是酒精阻碍了她灵活的大脑,让她变得笨拙迟钝。

    她站在他面前,仰头望着他,睫毛在夜色中抖。

    薛凛目光落在她脸上,看她细腻精致的皮肤,看她失神清丽的双眸,看她因喘息而微微张开的唇。

    薛凛哑声道“喝酒了”

    魏惜的手指在兜里勾了勾内衬,喃喃道“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薛凛抬起手里两大包特产,“顺便带了点吃的,不贵,但都是今天现做的。”

    魏惜呼吸沉重了几分,垂眸,看向他手里的两个袋子。

    “这次来南湾也是因为工作”

    薛凛静默了一会儿,含混道“差不多。”

    魏惜“谢谢,给我吧。”

    说着,她微微倾身,想从薛凛手里把两包吃的接过来。

    他们能到现在这样,他来出差的时候偶尔有些交集,互送点特产之类的,也挺好。

    这样她那几瓶白树膏就能顺理成章送出去了。

    这应该还是在同学的范畴里,不会影响薛凛现在的生活。

    再多的,就不合适了。

    上次宋泽臣不清不楚地暗示薛凛现在有女朋友,但她始终没有跟薛凛或宋泽臣确认过。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觉得没有意义,还是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薛凛目光落在她的发梢,她发丝上还有好闻的洗发露味道,微微低头的时候,耳后头发滑落,遮住冻得有些发红的耳垂。

    薛凛神情闪动,在将特产递给魏惜的瞬间,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捂住了右臂。

    魏惜吓了一跳,蓦然抬眸,焦急道“怎么了”

    薛凛右臂微抖,偷偷瞥她一眼,然后便凝起眉,咬牙摇了摇头“没事,老毛病了。”

    魏惜很慌,赶紧把特产放在了一边,俯身去看他的手“是不是拎的太重了,太长时间了,很疼吗”

    她就知道,薛凛一定又在这里等了好久,在下班时间见不到她,才忍不住发短信的。

    他肯定怕她又不回消息,怕她当作没看到。

    当年的事,很难说是否对他们都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魏惜觉得胸口酸涩,心脏像被狠狠揉过,她不知道被子弹穿透的后遗症有多严重,南湾这两天正好降温,又阴天。

    薛凛疼得缓缓蹲下身,右臂虚弱地垂着“没事,你回家吧,我缓一会儿,去药店买点什么越南龙虎膏,泰国清凉膏之类的擦擦。”

    魏惜怎么可能丢下他自己回家,她急躁地抓了抓头发,醉酒让她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越南,泰国

    龙虎膏,清凉膏

    她猛地想到自己家的印尼白树膏。

    魏惜惊喜道“我家有印尼的白,白树膏,可以营养神经的,疏通经脉的。”

    薛凛仰起头,眼睛亮了一瞬,犹豫地问道“是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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