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冕之王
兰蒂芙刚要站起身屁股才离开座位就被母亲一把摁住，动弹不得。
“你去哪儿？”乔尔吉紧张兮兮地问，兰蒂芙顺手一指艾沃尔的方向答：“吉恩说要去找艾沃尔拼酒，我怕他丢人。”
“那就让他去，”乔尔吉抱着胳膊翘起二郎腿，“他又不是小孩子，你给我乖乖待在这儿，除非西格德邀请你去别处。”
兰蒂芙满腹怨忿无处发作，只好统统压回心底，视线再转向艾沃尔时吉恩从她背后挤出来拍拍她的肩引起注意，再一顿手势比划，艾沃尔看了看几乎已经被她净空大半的桌面，略一思忖果断起身，顺手在路过的奴隶围裙上擦了擦，推开椅子起身跟吉恩往长屋门口方向去。
当然他俩一混入人群兰蒂芙就很快丢失目标，只能坐着干着急。不过她总算看到艾沃尔后脑勺上的发髻是怎么个扎法，大概就是马尾编辫转几圈最后发尾朝上散开，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嗯，下回也试试这个发型好了。
不过那个发包是怎样做到固定得那么稳当紧实的，她好想知道啊！
“你已经喝过了？”艾沃尔瞥了眼吉恩问。
有这么明显吗？吉恩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但忍住了，竖起手指回道：“就两杯，不碍事。”
艾沃尔没有回复，如同吉恩所言来到酒桶边上时刚好赶上两个酒鬼拼完一轮，一个四仰八叉躺在门口一个被人架起来拖走。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见又来了俩，立刻递上空的牛角杯，吉恩刚要舀酒就被艾沃尔手势阻止：
“慢，我先喝。”
“……啊？”
就在吉恩错愕当下艾沃尔这就动手舀了满满一整杯蜜酒仰头就灌，在有节奏的咕咚咕咚声中围观者已经开始加油起哄了。就在吉恩产生“不会吧不会吧真的要这样吗”这种想法时艾沃尔喝干一整杯蜜酒毫不犹豫舀了第二杯。
别啊！
想阻止说不出声，毕竟喝两杯是吉恩信口胡诌的，他得给自己面泛红光作出点合理解释免得被个年纪轻轻头回照面的盾女给看轻了，实际上他只喝了一杯多些，那……那囫囵一算不就是两杯了吗？？没毛病。
还没纠结出个结果艾沃尔又干掉一整杯蜜酒，擦擦嘴举起空杯问：“开始呗？”
“……行啊。”
嘴上轻描淡写，吉恩心里直犯嘀咕，就这么猛干两大杯蜜酒艾沃尔脸上一丝跟酒相关的迹象都看不出来。诺斯女子多白皙，就算是风里来雨里去的盾女也差不离，加上没有胡须，脸色可骗不了人。
某位热心围观路人临时当了裁判，一声令下吉恩与艾沃尔同时用空杯开始装酒，为了排除用点儿小动作少装酒的嫌疑牛角杯都是直接往酒里砸的，很快酒水飞溅，醇香散溢，拼酒的两位谁也不肯落了下风丝毫不含糊，吉恩更是快把脖颈仰折了，蜜酒糊了满脸甚至胸前也没能幸免，艾沃尔却并非如此。裁判虽是临时也见惯了场面，他注意到艾沃尔灌酒看起来猛实际上节奏稳得很，几乎没让蜜酒洒出来半滴，一看便知是经验老道，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两人喝光第三杯时艾沃尔持杯的动作顿住了，她大声宣布：“我认输！到此为止！”
“哈哈哈哈哈哈！”吉恩扶着酒桶发出一串怪异的笑声，“我赢啦！我就说……她不行！不行！哈哈哈哈……嗝！”
嗝还没打完吉恩两腿发软就往地上跪，身后人及时扶住把他拽起来，他又似没骨头般趴在酒桶边缘差点整个头栽进去。即便如此吉恩还是坚持咕咚一声把牛角杯沉进蜜酒之中——连同自己的整个手腕，再把哗啦啦淌酒的牛角杯朝艾沃尔举起来嘿嘿笑：“我才是……贝伊拉今晚青睐的……勇……勇士！嗝！你……服……服不服！说！”
说着话吉恩手中牛角杯没拿稳掉进酒桶里，他开始拿手在酒桶里搅来搅去，几次碰着了他就是没抓着，于是干脆直接把脑袋扎进去。为了避免他搞翻整个酒桶终于有人看不下去把他架起来拖走，艾沃尔始终保持似笑非笑表情瞧着吉恩不吱声，目送吉恩被人拖走消失在人群后，不紧不慢又舀了半杯蜜酒一干而尽。
“这酒真不错。”给予了肯定后艾沃尔把牛角杯还给裁判，叉着腰转身离开，回到桌前老位置前还从人缝之中看到趴在自己的呕吐物里一动不动的吉恩。
刚落座的艾沃尔就立刻引起兰蒂芙的注意力，然而兰蒂芙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她有一丝醉酒的迹象，看来斗酒结局不言而喻，自称本地无人能敌的酒王吉恩居然落得如此惨败，真令人唏嘘。这时有人凑在乔尔吉耳边耳语几句，乔尔吉不得不打断丈夫与准女婿的交谈站起身，刚要抬步又扭头拍拍兰蒂芙问：“你不是担心吉恩吗？他喝断片了，不来看看？”
“不去，”兰蒂芙应得干脆果断毫无迟疑，“这不是有你吗？他也不是小孩子，西格德也没请我去啊。”
乔尔吉抽了抽嘴角，只得提着裙子大步流星离开，兰蒂芙趁机挪了位置坐到父亲身边来，这样艾沃尔的一举一动就能尽收眼底了，此时她饥渴的目光虎视眈眈越过桌面锁定另一侧桌边已经被吃掉一半的烤乳猪，不过在动手之前艾沃尔先将离他最近的陶罐拖到面前，举起来朝罐里头瞄了半天发现是空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沮丧，于是兰蒂芙差人去叫在畜棚里干活的女奴隶达芙，人到跟前的时间比她想的要久。
“怎么这么久才来？”兰蒂芙压低嗓音刚问，瞥见达芙脖颈上的痕迹和发梢上的干草立刻放弃追问，直奔重点，“去弄点新鲜的羊奶来，送给那位。”
她朝正在跟桌对面客人不动声色地角力争抢烤乳猪的艾沃尔抬抬下巴，为了心无旁骛抢乳猪她还特地把额前长长的发辫撩到肩上去了。达芙点点头离开，兰蒂芙不由得担心她能不能及时带着食物回来。
这时突然爆出的大声哄笑强行把兰蒂芙的注意力吸引过去，那是坐在长桌对面的雷尔德，韦恩斯的堂弟，他年轻力壮，生得虎背狼腰，肌肉结实，身材高大，也算是本地姑娘梦中情人了，只是兰蒂芙始终对他产生不了多少好感，尽管出于父亲的关系雷尔德从未对她不敬，只是——
“老哥！你没看出咱们新姑爷都开始犯困了吗！”他直接挪座到西格德身边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扯着嗓门说，“客套话也该说够了吧？咱们整点实在的，不能让西格德白来一趟，走走走，我带你见识见识堪比芙蕾雅花园的好去处，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
“雷尔德，你喝高了。”韦恩斯皱着眉劝，“还芙蕾雅花园呢，你老婆能给你留张暖床就不错了。
“谁稀罕那婆娘的破床，奴隶把腿一张也比她强百倍！西格……”
“我来迎娶领主女儿，”西格德板着脸打断雷尔德，“不是来找什么花园的，恐怕没那闲工夫加入你的冒险。”
兰蒂芙扭过头去不愿再看见雷尔德那张脸，却无意中发现达芙居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艾沃尔身边坐下，盛有羊奶的细颈罐立在桌上。达芙正低头和艾沃尔说些什么，艾沃尔挑挑眉点点头站起身抬腿跨过椅子，达芙挽着她的胳膊紧跟其后。兰蒂芙望着二人背影歪头不解，雷尔德则自言自语般囔囔：“这不达芙吗？我说她跑哪儿去了，教我好找啊。”
很快雷尔德跳起来绕过长桌奔向达芙，以及对迅速接近背后沉重脚步声毫无反应的艾沃尔。兰蒂芙心中警铃大作，但现实并没有给她留出思考反应的时间。雷尔德的大长腿几乎眨眼间就让他追上慢吞吞走路的目标，一边向达芙伸出手一边狞笑：“逮住你了！你这个滑溜溜的小荡//妇！”——然后一把攥住艾沃尔左耳边的一根发辫用力往下扯，扯得毫无防备的艾沃尔整个人往后仰去，兰蒂芙一瞬间怀疑她的脑袋要被扯掉了。
——达芙居然在被够到前的一瞬间闪开了！兰蒂芙从来不知道她可以这么灵敏！
而艾沃尔及时叉开腿站稳，双手抱头眉心扭成痛苦的“川”，雷尔德也仿佛突然清醒瞪圆了眼，时间似乎在瞬间凝固住，直到艾沃尔冷不丁挥开拳头砸中雷尔德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