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聒噪
方才还有些吵闹的大殿安静了下来，李丞相在早年曾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恐怖印象，直到先帝以雷霆手段将李丞相这个恶魔诛灭，他的影响这才逐渐淡化。然而在多年之后的今天提起，却仍旧令一些亲自经历过这些事件的老臣们感到不寒而栗。
就连皇帝也陷入了严肃，沉默了许久。宁嫔还以为自己触怒了龙颜，一时之间竟有些忐忑不安。
好在沉默没有持续多久，皇帝终于开口说道：“那件衣服一开始确实在朕这里保存着，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所以朕也实在爱莫能助。”
宁嫔听到这话，眸子黯了下去，心下凄然，看来哥哥这次的劫难是注定的了。
而在一旁的皇后也暗自心惊，竟然是丢了！她一直以为那件宝衣必然是皇帝赐给自己的，完全没想到它其实来路不明。
“皇后，将朕替宁将军准备的出征之礼拿上来吧。”皇帝的命令打断了姜觅秋的沉思。
她拍一拍手，立刻有一队宫女捧来了托盘。皇后亲自走上前去，第一件礼物便是一枚兵符，此兵符一出，可号令三军。第二件是一件御赐黄马褂，以方便宁炎在西北行军时，可调派当地官员及物资。第三件是一道圣旨，允诺宁将军凯旋之时，便授予世袭爵位。
这最后一道旨意，明摆了圣上是觉得宁炎未必能全须全尾地回来，但无论是命丧战场，还是缺胳膊断腿，都保他及子孙世代受皇家庇佑，此乃无上尊荣。
宁炎谢了恩退下，宁嫔则泪眼盈盈。
众臣散会，独九王爷未走，今日他的王妃也在场。皇后向那一边扫视，发觉九王妃正以仇视的目光盯着自己，仿佛有着什么血海深仇。九王妃身后还站着一位穿青衣的女子，样貌倒是挺美，那张妖冶白皙的脸十分勾人，胜过九王妃十倍有余，姜觅秋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却又想不出何时见过。
九王爷见众臣走后，朝皇帝施礼，禀报道：“皇兄，今日臣想借机会与母妃一聚，特地带了九王妃，望您答允。”
皇帝欣然应允。
几人一同出殿，才出了门，九王妃便小跑着追了过来，毫不畏惧地拽住了皇后的袖子，挑着眉，以一种蔑视天地的语气质问：“你就是皇后？”
她身后的姑娘倒是知礼，拉住九王妃手臂，小声劝诫：“王妃，那位可是皇后娘娘，皇宫不比咱们王府，在这里您可不是老大，咱们得遵规守礼，万不可得罪了贵人。”
九王妃却毫不犹豫地扭头把那丫头推在地上，拳脚不住往她身上招呼，嘴里骂骂咧咧地：“你这蹄子，跟那个勾栏王八学的规矩？你宽衣解带勾引王爷的事情我还没有同你算账，今日倒敢来触我的霉头了，瞧我回去不把你大卸八块，枉我当了一回九王妃！”
那丫鬟被打得满地滚，九王爷才打后头姗姗来迟。
他一来便赶忙去扶丫鬟，而后横眉怒目，口中大声呵斥：“九王妃！你怎么又欺负青青，瞧她在地上滚得如此狼狈，你心中就没有一点子怜悯之心吗？本王怎么娶了你这样一个毒妇！”
皇后在一旁冷眼看着，感到有些好笑，看来这九王爷又不知打哪弄来了个小丫头填房，惹得九王妃醋了。可这种劣迹斑斑的男人有什么好抢的，白送也没什么人乐意要，她们是被什么蒙了眼？
吵了一通，九王爷便朝着皇后走来，用一种令人作呕的情深语气说道：“好久不见。”
其实若不是因为原主下落不明的亲骨肉，自己才懒得与他这种渣滓周旋，可此刻她也不好与九王爷闹得太僵，只好勉强回应。
“是啊，几日不见，九王爷又得了一位绝色美人儿。”她意有所指的瞧了瞧九王妃身后的丫鬟，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
九王妃此刻却按捺不住了，冲过来就要打人，却轻易地被九王爷拦住了。
“你别以为你是什么皇后娘娘！就可以随便勾引我家王爷，你们俩那点儿龌龊事当我瞧不出来？”九王妃仍旧张牙舞爪地试图冲出九王爷的禁锢。
伫立在一旁的姜觅秋却显得有些不耐烦，她眸子里覆上一层寒霜，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聒噪。”一旁的豆蔻马上走过去，对着九王妃的脸左右开弓，重重扇了两巴掌。
打小娇生惯养的九王妃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就连九王爷也不敢动自己一个手指头，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狠狠地踩了九王爷一脚，趁王爷吃痛，迅速走向皇后。
一双长着殷红长甲的手直冲皇后脸上招呼。好在姜觅秋也不是吃素的，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腕子，反手就是一巴掌。此时豆蔻和九王爷也反应过来了，二人牢牢捉住九王妃的手。
皇后见状，知道报复的机会难得，转瞬即逝，于是赶紧上前扯住九王妃的头发，又赏了她两巴掌。见九王妃原本整洁华贵的头饰变得混乱不堪，一张白皙小脸儿也印上了巴掌印儿，这才满意地收了手。
樊彦原本在一旁巡逻，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带着侍卫赶了过来。
气愤的九王妃仍旧冲着皇后怒目而视，但是瞧见对方人多势众，终究不敢妄动。
姜觅秋对着自己因为用力过猛而有些泛红的手掌轻轻呼了几口热气，然后朝着樊彦等人微微一笑：“这里没什么事，一只疯狗咬人罢了，本宫已经亲手训诫过了。”
听了这话，樊彦才放了心。
“还不快给皇后娘娘道歉？”九王爷对着九王妃怒吼。
见众人都是势利眼，全都向着皇后，九王妃这才发觉自己孤立无援，方才倔强的脸上留下几颗不甘的清泪，顶着凌乱的头发福身道：“是臣妾无理取闹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姜觅秋也懒得与她计较，敷衍着过去了。
而在不远处还未离开的宁炎则全程目睹了这一幕，瞧见向来泼辣的九王妃竟被皇后治得服服帖帖，不禁在心中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