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虞美人有喜
席间一片其乐融融，九王爷原本正心不在焉地吃菜，这会儿冷不丁一抬头，竟看到皇后和虞美人坐到了一起，背后立时冒出了冷汗，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过一会儿，虞美人便扶着肚子喊痛，众人皆是一惊，九王爷尤甚。
宁嫔担忧地替她斟了热茶，她喝下之后肚子愈发痛了起来。
“莫非这茶水有问题？我去请太医罢。”宁嫔放下手中茶水，焦切地询问道。
“不，不要请太医，我歇一会儿就好了。”虞美人十分虚弱，平日里不点而朱的唇都开始泛白，额头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可仍旧强撑着微笑，生怕请了太医来。
皇后见状，兴奋极了，眼睛都快冒出了星星，她腾地站了起来，在殿中呐喊：“快传太医，快传太医！虞美人中毒啦！”
此时，远处的九王爷同虞美人的表情出奇地同步，遥相辉映，一齐喊了一句：“不必了！”
可这话喊得太迟了，徐太医早就候在了门口，只等皇后娘娘一声令下，他便拎着药箱飞奔而来。
“哪位娘娘身体有恙？微臣来迟了。”只见一个十分精神的小老头儿风一般地跑进来，头发胡子都花白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半点儿也不像六七十岁的老者。他不等别人回答，便径直走向虞美人，倒像是早有预谋。
“徐太医，您快瞧瞧虞美人，她喊着肚子痛那。”姜觅秋赶紧解释。
小老头儿故作老成地捋了捋胡子，打开药箱，拿出脉忱，示意虞美人将腕子放上去，道：“娘娘，可否容老臣搭个脉？”
虞美人缩着手，一脸不情愿，姜觅秋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按在脉忱上。
徐太医又从药箱中拿出一方绣着粉海棠的帕子，盖在虞美人腕子上，眯起眼睛，专注地分析脉象。
过了许久，徐太医花白的眉毛一挑，一惊一乍道：“呀，糟了！”
在场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姜觅秋道：“怎么了，虞美人身子有何大碍？”
哪知那老头不住摇着手说：“无事，无事！只是老臣忘了给皇帝请安了。”然后扭过身子，“哐当”一声跪了下去，对着上首的皇帝磕头，嘴里嘀咕着：“老臣给皇上请安，请皇上恕罪。”
皇帝也不恼，慈眉善目道：“爱卿请起，事急从权，朕不会怪罪于你。”
“谢主隆恩！”徐太医从地上站了起来，捶着自己的老腰说道：“好险，好险！”
皇帝问道：“虞美人的身子可还好？”
“很好，很好，年轻气壮的，能有什么事？不像我这一把老骨头，浑身上下没一处好肉。”徐太医依旧捶着自己的腰，一脸悲哀地回答。
姜觅秋却对这个答案不大满意，她指着脸色苍白的虞美人问：“徐太医，她都这样了还叫没事？”
徐太医一脸无辜：“娘娘气色红润，声音洪亮，并无大碍，只是有喜了，身子重些。”
“恭喜皇上！”
“真是喜上加喜呀，双喜临门！”
诸位大臣皆拱手相贺，可皇上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虞美人，宫中早就流传着你与九王爷关系不清不楚，本宫一直不肯相信，没想到竟真的确有其事。圣上爱重婉妃，不入其他宫妃寝殿已半年有余，你又是如何怀上这个孽障的！”姜觅秋不可置信地望着虞美人，厉声斥责道。
众臣一见气氛不对，纷纷倒戈，林太傅一马当先，站出来道：“这女子祸乱宫闱，干预朝政，还派人送了臣许多顶尖的西湖龙井，说是连圣上也喝不着这样的佳品。还说只要微臣在朝堂中帮衬虞布政使，便每年都有这等茶品送来，微臣无功不受禄，言辞拒绝了。”
“臣也收到了！”
“微臣作证！”
殿中瞬间人人自危，只怕圣上一个不快迁怒了自己，一个一个都出来指正虞布政使。
虞美人双腿一软，只觉得天旋地转，肚子也疼得厉害，她扶着桌子瘫坐在地上，呆愣愣地望着指指点点的朝臣，不辩解，也不喊冤，像是失了魂。
她在群臣之中找准了九王爷，投去祈求的目光。
可九王爷也早已六魂无主，高大的身躯此时软的同棉花一般，颤抖着手指向虞美人道：“皇上明鉴，微臣与这女子毫无瓜葛，谁知道她与那个野汉子偷情了！如今反来攀诬我。”
“你……”两颗大泪顺着虞美人苍白的脸颊滑落，她感觉心口传来一阵剧痛，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皇上，臣妾前几日派宫女桃香去调查虞美人私自贿赂大臣之事，可哪知道，那桃香竟然一去不返，现在想来也是给这恶妇拘了。”皇后添油加醋道。
皇帝环顾大殿，忽然冷笑一声，说：“你可真是朕的好美人儿，背着朕做下了这许多大逆不道之事，亏朕怜你貌美，前几日还想抬举你做贵人，哪想到你是个没福的。”一双鹰目又看向九王爷，“九贤弟，你陷入后宫丑闻之中，朕本该治你个无德之罪，可现无实证，就派你带前锋营去虞美人处寻那桃香出来作证，再将虞布政使抄家，将功折罪，自证清白。”
九王爷忙下跪谢恩。
“至于这贱妇，拉出去浸猪笼罢！”
姜觅秋心想，毕竟此时因我而起，故而不忍伤了虞美人性命，劝道：“皇上，浸猪笼可太便宜她了，不如将她下了前锋营的大狱，七八十种刑罚一一施展，好教她死前也深刻反省一番。”
这样一来九王爷便可有千百种方法救她出去，她也不至于死了。
皇帝沉吟片刻：“那就这么办罢。”
原本一场热热闹闹的元宵灯会再也欢快不起来，皇帝此刻心情不好，朝臣后妃人人自危，生怕触了霉头。都低着头喝酒，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姜觅秋却心情舒畅，抱着小太子喝得一张俏脸红红的。
坐在下首的太妃瞧了瞧皇后，又瞧了瞧角落中的玄衣少年，最后将目光转向徐太医。徐太医也正偷偷摸摸地看着太妃，两人的目光措不及防就撞上了。
那老头立即老脸一红，低头看地，原来二人早是旧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