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就桥归桥路归路
确定盐、糖比例和制作周期后，大队长看刘支书和李会计都点头，便就开始安排工作。
“大队里我来摆平，明天就召开全体会议，号召大家一起干。至于公社那边，就由刘支书和鸿晖你俩去办吧。”
刘支书和赵鸿晖点头应下：“没问题。”
大队长琢磨开了：青山屯这边他有把握。公社那边，刘支书是公社派下来的人，在公社有不少关系。赵鸿晖的关系更高一层，虽然他没有官方职务在身，但少有他办不了的事。两人一起去说服公社领导，想必不成问题。
李会计转头看了眼屋檐下挂满的果干，“我看这挂着的，和盘子里里的不一样啊？”
李卫东为其解疑：“簸箕不够，我们就做了大果，这种没去皮去核，口感可能会差一些，但更有嚼劲，另有一番风味。”
“我看你们已经制作了不少果脯，正好明天可以给公社领导和社民们尝尝。”
“那些还要过几天才能收，今儿只收获了几斤，明儿可以先给公社领导带去。”
说完，李卫东看向站在外围的谢玉谢，接收到信号的谢玉瑶转身回屋，看着剩下不多的果脯，她掂量着装了一斤左右，还让杨淑梅去拿给大队长。
刘支书：“这手续一办下来，就要派人去别的单位拉单子，我们的目标暂定为附近几个公社上的单位吧。”
李会计点头，看向李卫东：“前期需要送一些让各个单位主管人试吃，这部分的果脯就先用知青队的。”
李卫东打起十二分精神，“没问题，我们的本意也是用于前期应急，等事成之后，把这部分果脯按照日后的成交价算给我们就行。”
“什么？还要折算？这果脯免费赠送给别人了，哪来的钱折算给你们？”李会计急得大嚷，“别忘了，这野梨可是大队集体的，你们身为其中的一份子，本该为大队做贡献。”
吴丽红寸步不让，“李会计，您更不要忘了，果脯的方子是谢知青的，现在她无偿献给大队。另外制作中还花费了不少食盐和砂糖，我们也只是获得自己应得的而已。”
刘支书听了很不高兴，“吴知青，你这话可没道理，没有我们大队集体出面，你们的果脯要怎么卖出去？至于食盐砂糖，可以补偿给你们。”
“可人工呢？您也不能让我们白忙乎这么多天吧！”
刘支书在官场纵横多年，很清楚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好处，“不会让你们白忙乎，我们开表彰大会，给予你们该有的荣誉。”
在场的知青们心里愤愤不平，荣誉能当饭吃么！
李卫东不想跟他掰扯，直接找能拍板的大队长：“大队长，您也是这么想的吗？”
“大家多讨论讨论，自由发表意见。”大队长笑呵呵摊手，他就等着两方各退一步。
至于谢娃子这边，若是亏太多，他会暗地里补偿给她。
没办法，青山屯太穷了，知青队少赚一点不会怎样，拖家带口的社民却能多吃上几口饭。
旁听的江艳早就快忍不住了，一听这话立刻就说：“这果脯是我们下工后辛苦做成的，绝对不能白干一场。
既然没钱折算，那就不要用我们的果脯送人，等以后有了订单再售卖，到时候卖到多少算多少。”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江艳的身上。
谢玉瑶歪头移开视线，抿紧了双唇。
耳边传来李会计的嘲讽声，“你还真是精明啊！免费送人的就用社民的劳动做得，能卖钱了才用你们的，想得可真是美呐！”
随后又响起李卫东委婉又坚定的话，“李会计，您消消气，事自然不会那么办。但我们知青院的立场是一致的，请大队部公平公正对待。”
李会计蛮横反问，“要钱没有，你想咋地！”
“那就桥归桥路归路！”清冷如玉的声音穿透所有人的耳膜，谢玉瑶走出人群。
她款款而行，周身散发的气场，愣是让人想到了女王莅临。
到吴丽红身边落坐，谢玉瑶只问正对面的决策人：“大队长，您只需要帮我们销售这为数不多的果脯，就能换来青山屯每年的增收，这笔交易亏吗？ ”
大队长又呵呵笑，还不待他开口，李会计抢话道：“怎么能这么算，知青下乡本就要支援农村建设，这是你们应该做的！”
谢玉瑶置若罔闻，伸出洁白柔嫩的手，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端起杯子轻启红唇吹了吹，抬眸直视大队长。
李会计见她忽视自己，气得正想发作，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李叔，刘叔，果脯制作方法是谢知青带来的，知青队也付出不少。他们的诉求合情合理，任何人不能以任何名义侵占群众的利益。”
赵鸿晖之所以冷眼旁观到现在，只因为谢玉瑶一直躲在身后。现在她既然已经站出来，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李会计和刘支书脸色大变，这帽子可就太大了。
刘支书忙向他解释：“我没想完全不给钱，拉订单要人力物力的投入，这才想让他们也承担一部分。”
李会计却是真心不想给钱。他觉得知青队明明知晓果脯能卖钱，却不及时告诉乡亲们。私下采摘制作谋取钱财。若不给个教训，以后还会这样自私自利。
不过赵鸿晖的这个大帽子，他也是承受不起的，心有不服又不敢辩驳，于是就保持沉默。
此时的谢玉瑶怔怔地望着赵鸿晖。
被江艳质问时她没觉得怎样，知青们本就是因为有利可图才动手做果脯。
被李会计刁难时她也没觉得大不了的，她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可听了赵鸿晖的几句公道话，她突然就感觉脑袋有点懵懵的，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
本就默默关注谢玉瑶的赵鸿晖看到她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贝晓提出一起去找大队长时，他们一行人就到达知青院外了，他早就从屋里人的争吵中得知自己误会了她。
谢玉瑶并没有为她自己谋私利，在整件事中，她反而是出力不讨好的那个人。
自他踏入院门以来，见她隐于人后，疑心她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借机挑拨知青和大队的矛盾，他这才没有表态，执意逼她现身。
可她一开口，赵鸿晖便知道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方向。
若她真的是潜伏的特务，讨好大队部还来不及，怎么敢这么硬气对杠。
“那就按知青队说的办。”大队长一锤定音，又对谢玉瑶说，“谢娃子，你可别怨，都是因为穷啊！”
谢玉瑶眨了眨眼睛，收复失控的情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大队长，您若还作壁上观，那我可就应了李会计的话，到隔壁大队支援建设去。”
“你敢！”大队长两眼一瞪，佯装生气。
见到他的怪模样，谢玉瑶阴霾尽散，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又娇又俏的欢脱模样，不知拨动了多少人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