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仙也不能免俗

    秦弱感激不已，俯身给那老人深深做了一揖。“谢过老丈！”秦襄公令秦弱立即起身，由那老者带着，前去泾河岸边，迎接秦强遗体回来，葬在了西犬丘。

    秦弱回到汧邑家中，拿出宝剑，给母亲看。仍然见罢，泪流满面，哭倒在地。却见那剑嗡嗡作响，光华乍现，一个影子，浮现在剑身之上。却是秦强。那影子望着二人，眼含悲伤：“我一生在追求一种至真至纯的东西。却不料最真最纯的，就在眼前，就是你娘俩。我对不住你们！”

    仍然听见秦强说话，慌忙站起，来到那剑近前，抚摸着剑身，泣道：“是你么？你没死？你到哪里去了？”

    那影子黯然低头，背过身子道：“我成了所谓的仙了。我在秦地见大哥拒了繆赢的婚事，强行将繆赢嫁给姬宫湦，就觉得大哥太过功利。却不料来到镐京，镐京人更加功利。现在成仙了，才发现仙比人还功利。衙门也有人守着，找人办事，也得请客送礼。他们有着大把的时间，却无所事事。眼睁睁看着世人受难，也不去管。还美其名曰什么天道如此！这世上竟无净土，天上也没有。我后悔啊！悔不该离开你娘俩！如果让我再活一遍，我绝不会再练那个东西。宁愿和你娘俩一起老，一起死去。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于是我就注入了一分精神力，在这剑里。它可以护你们周全，保你们平安。”回过头来，已是满脸泪水。

    “你天生是个痴人，做了仙，也是个痴仙。人世间哪有如意之事？想怎么地就怎么地。你还记得么？你说我原来看见你就难过。你太年轻了，我却太老了。其实，我那不是难过。我是高兴。也为自己生气。我为什么不能和你一样呢？那样，我就可以陪你久一些了。你还说你想变得和我一样，自然地老去，自然地死去。可我当时是为你而自豪的。我经常向人家炫耀，你看，我们家男人，到现在还那么年轻！我们一起出去，别人都说你是我儿子！因为你的年轻，我的心也始终是年轻的。你是原来的样子，我的心便也保持了原来的样子。所以我不喜欢照镜子。没有了镜子，我的心就永远和你一样年轻了。”仍然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痴痴地说道。

    “谁说你老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一样漂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么？八爪鱼一样，缠住我的身体······”

    “去！也不嫌丢人！守着孩子，说这些干什么？”仍然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根根白发，衬托着满脸的娇羞，仿佛那个美丽的小女孩儿，又回到了她的躯体里。

    望着发愣的秦弱，仍然柔声对他说，“弱儿呀，你去旁边的酒坊打一些酒去。娘今天要庆祝庆祝我们一家团聚。”

    秦弱听话地出去。也是想给爹娘留一点时间相聚。等他回来的时候，仍然却已经手持宝剑，倒在了血泊里。

    旁边放着一个布条，布条上写着一行字：“弱儿，娘终于找到了你爹，跟你爹去了。不要怨恨娘，也不要怨恨你爹。只有这样，娘才能和你爹永远相聚。你长大了，要坚强。更要保护好秦地。你爹说，此剑名须弥，别看它只是一把小小的剑，内中却有一个世界。我和你爹，还有好多人，就住在那里。望你能好好善待于它。莫要使它蒙尘，更不要仗它多加杀戮。娘仍然。”

    字迹娟秀，行文秀美，的确是娘的。那剑经过雷击，此番又染上了娘的血，黝黑里透着一股血红，变得越发妖艳。再唤爹，爹竟然也不出来了。仿佛与娘去了另外一片天地悠游去了，已经没空搭理他。他给那剑配了一把鞘，背在身上，就像是背着了爹娘，背着了另外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