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世界的真实性——虚空。
“你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突兀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些许讽刺和嘲弄,听得杨舒璐心尖颤抖,她猛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袍的虚影。
她努力地瞪大眼睛,想看清楚它究竟是什么东西,然而眼皮沉重得厉害,越来越模糊,最后什么都看不到,只剩下一片漆黑。
“你该走上你应该走的路。”
那个声音又出现,手链伴随着一段冗杂的文字,
“你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具身体,你是另外一个世界的魂魄,你存活的目标是拯救这个世界的灾难,保护人类免遭毁灭,你的使命不仅仅是拯救这个世界。”
杨舒璐拼命抵抗那些文字,但它们像是拥有魔力一般,侵蚀着她脆弱的心理防线,她不甘地嘶喊:
“凭什么你说的就是正确的?你凭什么管我?你到底是谁?!”
那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按照我给予的规划去生活,如若不然,你只能灰飞烟灭。”
杨舒璐猛地睁开眼,入眼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她惊喘着躺倒在床上,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双腿仍然微微颤抖着,浑身冰冷僵硬,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就像是溺水濒临死亡的鱼。
溅射状的血液滴落在洁净的加水砖上,绽开一朵朵红色小花,触目惊心。
她的一切,杨维淮他都想知道,他迫切地想要知道。
日记本上的每一条信息都刻画在他的心底,就像是刻在骨血里一样,挥之不去。
他爱慕杨舒璐,深爱。
这份感情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或许从见面时就埋下种子吧?
她的一颦一笑,就像是一颗糖,甜到他心坎上。
他甚至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她能够多留意他一点,多注视他一下,多和他说说话……
可惜,她始终把他当做朋友一样疼爱,没有半分逾矩,这让他感到失落和挫败,但是更多的是庆幸,她还是一直爱着他。
明明我们之间,可以像别的恋人一样,甜蜜恩爱,但是她始终没有办法接受他。
她不爱他,他早就知道。
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追逐着她,爱护着她,宠溺着她,不论她的决定有多荒谬,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
为什么?我是颜狗吗?仅仅只是因为她漂亮可爱?
可是,我并非肤浅的人啊。
难道是因为她是自己名义上的人,而他们之间又没有血缘关系?
不,这个解释太牵强。
我需要有个人告诉我答案。
眼前的男孩,一袭白大褂,戴着银边眼镜,斯文优雅。
他坐在桌旁,面容冷静而睿智,眼眸闪烁着光芒。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从高中时代就是。
他是一位优秀的好知者,虽然自嘲自己一无所有,但他的知识储备量丰富庞大,足以填补自己短缺的一部分,而这部分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对他,杨维淮抱着极其敬畏的态度,就像仰视一位伟大的神祗,不敢靠近,也不敢亵渎。
但凡有什么心事,只要向他倾吐,他都愿意为他解答,包括自己的困扰和心事,包括他想要的答案,他都会尽可能的为他寻找。
于是乎,杨维淮将心底的苦闷和纠结全盘托出,希冀他能够解答,哪怕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也好。
他告诉杨维淮,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便是健康快乐,如果人生已经被毁掉,那么还谈何幸福呢?
所谓的“命运”,不过是人们编织的谎言,不值得相信。
成全自己的同时,不忘牺牲别人的幸福,才是人性,无私是圣人所为,而自私是卑劣者的专利。
放心大胆去做,束缚的枷锁只会害死你,只有抛弃一切束缚的勇气才配站在巅峰。
杨维淮听完,久久没有回应,他在想他的话,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能否认自己内心深处隐藏着那样疯狂而又黑暗的一面。
可他并不认同,因此他拒绝接纳他的观点。
“随你,每个人的思想都是独立的,我很乐意这个世界多存在一些像你这样的人,这样的话,我就能得到更多帮助,更方便地寻找我需要的东西。”
他一边拿着试管抽取着血液样品,一边慢悠悠地说,似乎并未将刚才杨维淮所说的话放在眼里。
杨维淮愣住,怔怔地看着他,他的表情很温柔,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闲聊:
“抱歉,我好像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哦。”
他微笑着颔首,继续手中的活计,仿佛刚才的话题与他无关。
他的心境,杨维淮捉摸不透。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秘密,它们被尘封,或许永远都没有机会揭开。
但是,他们的世界并不孤单,因为他们是世界最前沿的研究者。
是这样吗?
可我现在最想要的,不过是身体健康,能像个正常人那样呼吸和生活罢。
杨舒淮醒过来后就再没有睡意,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乏力,她干脆起床准备去阳台透透气。
阳台上绿化树木繁茂,清新空气扑鼻而来,让她的精神状态稍微缓解。
阳台的栏杆上搭建着一条藤蔓爬墙虎,长满青苔,叶片肥厚,翠绿的枝桠伸展在空中,给整个楼层增添一抹生机勃勃的色彩,仿佛这是春天到来的前兆。
杨舒璐双手撑在玻璃窗上,望着外面,眼睛微眯着,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忽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杨舒璐侧头一瞧,正看到杨维淮朝着阳台走过来。
她连忙转移目光,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模样。
可是杨维淮却突然停下脚步,直直盯着杨舒璐,漆黑的瞳仁深邃幽暗,眼睛里有着复杂的情愫,有欣赏、惊讶、兴奋……
“很想摸刀是吗?”
杨维淮轻声询问,杨舒璐抬眸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下意识地点头。
她的确想把刀握在手里,那种触碰到武器的感觉真的非常爽。
杨维淮微微弯腰,右手食指按在冰凉的刀柄上,左手抓住刀鞘,然后缓缓拔出。
“唰……唰……”
锋利的刀刃闪烁寒芒,映衬着他坚毅俊朗的脸庞,显得冷漠而决绝,他的目光扫过杨舒璐,仿佛看着猎物,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定。
杨舒璐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凝重,她从他眼中看到的不仅是杀戮,还有某种邪恶的占有欲……
“我会让你重新拥有能够挥舞这把刀的资格,但是你必须记住,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你!”
他低喝道,眼中的凶狠和警告毫不掩饰,杨舒璐的心跳加速,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她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摇摇头:“淮,我……没关系的。”
“你闭嘴!”
杨维淮突然暴怒,厉声打断她的话,吓得她不敢说话,甚至屏住呼吸,紧张不已。
接着杨维淮猛地冲向她,右手捏紧她的脖颈,左手掐住她的腰肢,将她压倒在旁边的墙壁上。
杨舒璐被迫靠近墙壁,仰着头,瞪大眼睛看着杨维淮。
杨维淮眼神如刀,浑身散发着嗜血的味道,他咬牙切齿地威胁她:
“你的生命不只属于你自己,所有人都有权利掌控你的命运,包括你自己,我不允许你有自虐的倾向。”
听到他的话,杨舒璐不禁一怔,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她不懂,不理解……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不怕疼,不会痛苦,离开这个世界对我而言是解脱。”
她倔强地回答,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想哭,但不愿在杨维淮面前落泪,这样太丢人,他会鄙视她。
她的弟弟一直都是她的骄傲,在她心目中,杨维淮比她强百倍。
“胡闹!”
杨维淮的眼神越来越阴郁,手指渐渐收拢,他低吼:
“谁让你随便说丧气话!你的朋友们都需要你的陪伴,难道你就甘愿抛弃他们?
你的偶像社团怎么办?难道你就要放弃你热爱的音乐和梦想吗?”
杨舒璐一愣,心中升腾着酸涩,她的眼睛红润,她不想放弃,可她真的没有办法。
她已经快要撑不下去,她太虚弱太累,随时会晕倒在地上,或者永久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今天是社团的活动日期吗?”
杨舒璐轻声询问。
杨维淮愣住,似乎没想到杨舒璐会忽然说起这件事情,他犹豫地点头。
“嗯。”他应道,并未隐瞒,继续道,“我的社长大人,大家都在等待你的回归。”
“我不回去。”
杨舒璐垂下眼帘,轻声喃喃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再站在大家的面前,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不知哪一天就会彻底昏厥,这样的她还怎么参加活动呢?
她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不想让大家看见她狼狈憔悴的模样。
“为什么?”
杨维淮皱起眉,语气略带责备,“你明知道社员们有多希望你出席!”
杨舒璐咬唇,双手环胸倚靠着冰凉的墙壁,她的目光投向阳台外面的夏色:
“其实我并不喜欢什么偶像社团,也并不喜欢唱歌、跳舞。”
她顿住,深深叹息:“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活着,但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我想尽早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句话,杨舒璐曾经在心底说过无数遍。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她的内心每时每刻都饱受煎熬,但她始终无法逃避这种煎熬。
杨舒璐抬眸望着窗外,阳光灿烂,空气中弥漫着花香的味道,但她仍旧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既然这样……”
杨维淮微眯起狭长的黑眸,嘴角勾起残酷的笑意,他用力一拉,将杨舒璐抱入怀里,同时俯身贴上她柔嫩的粉唇。
“逆子!”
杨爸爸恰巧推门而入,正看到——在亲吻自己女儿的场景,他惊呆在门口,脸上写满震惊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