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扭转开始
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顾远与周围人的行为正好相反, 他提着照明光源，直奔着令人作呕的玻璃容器而去。
“通知罗队，013连环凶杀案在十年后的时间线, 应该要往前提了。”
顾远隔着玻璃, 与里面腰腹皮肉上的等边三角形对望, 饶有兴趣地说：“将电源恢复好, 通知临近的法医所, 该肝工作了！”
罗浩蹲在铁门旁, 看着下面忽明忽暗的空间，听着顾远略带兴奋的语气, 摇着头说：“变态。”
“罗浩！我他妈听得到！”顾远抬头怒吼一句。
罗浩：……你是顺风耳吗？我都够小声了。
正在罗浩带好装备准备进入地下空间的时候, 突然顾远在下面出声阻止了他，只是让他去别墅二楼。
罗浩无语地收回了腿，一边摘身上的装备, 一边翻了个白眼, 却还是转身上楼。才侧头看了眼已经狼藉一片的花农卧室，罗浩就在对门卧室里听到了顾远的声音。
？？？
罗浩推门而入，里面空无一人。
诺大的卧室里, 有一个两米的欧式大床，一个穿衣镜，以及墙面上挂着的一套燕尾服。
罗浩皱眉顿住了脚步, 左右看了看, 有些狐疑。
他明明在这之前, 听到了顾远说话的声音，难道听错了？
罗浩甩了甩根本没有休息好的脑袋，叹了口气，刚要走出房间, 却是脚踝一凉。
一只手，探出床底，握住了罗浩的脚腕！
凉麻之感通体而来，罗浩下意识地抬脚想要碾压，就听到了顾远的风凉话。
“你他妈要是敢踩，我就把你的脚丫子卤了。”
罗浩紧绷的神经在这时才松懈下来，他慢慢弯下腰，竟是一下子看到了三个脑袋。
顾远正抻头笑着说：“你不是说抓不到管家的把柄，就快放人了吗？”
“你可以回去，耀武扬威了。”
管家房内的欧式床榻被掀起之后，是打好蜡的米色地板，一扇隐蔽性极强的暗门，就藏在床下空间。
顾远缓缓从地下走了出来，欣赏性地拍拍手说：“好手段。”
说完，顾远就站到屋内的穿衣镜旁，理了理头上的残灰说：“下面有一个玻璃容器，福尔马林液体里泡着人体残片。”
“但没有内脏。”
“看样子已经泡了得有一段时间了。”
“就目前下边警员的勘测来说，唯一一个可以通往地下空间的活的出入口，就只有这里。”
罗浩接过警员递过来的录像，看清了地下空间诡谲而阴森的画面，他沉吟一声说：“虽然咱们能够发现这里，似乎是被逮捕的那个花农故意指引。”
“但是，能阻断管家脱离监管，也算是件好事。”
顾远见发型可以了，便直起身子，扫了两眼室内，撇了下嘴说：“你还真别说，这管家的房间，还真有种变态杀人狂的意思。”
“真是半点多余的生活气息都没有。”
“对了。”顾远抬手指了指从窗口就可以看到的花园巨坑说：“别挖了，下面有直达的暗门。”
铃铃铃——
罗浩的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
“罗队！刚才花农杜浔峰接了一个电话，对方直言被咱们抓住的花农其实就是王徜徉！”
罗浩神情一晃，身旁的顾远也凑了过来，滑动着手里的平板电脑，放大了玻璃容器里浮肿的人脸，那空洞的眼眶似乎在与人对望。
“我们已经核查了对方的基本讯息。”
“来电号码，归属地在文城，录入信息为林歆晾，是一个才十八周岁的高中生。”
文城？高中生？
罗浩虽然充满疑惑，但还是吩咐说：“继续盯紧了花农，还有那个管家，转告他，他出不去了，让他老实交代吧！”
“是！”刑侦大队的警员汇报完毕，尚有余悸地说：“罗队，市里已经开始抓紧排查了，你警察爆炸，没事吧？”
罗浩扫了眼自己的胳膊，挑眉说：“放心，我可比冯铮厉害多了，根本不用住院！”
被人提及的冯铮，此时正走到了林丽的病房门口，顾芝伊看了看林丽的状况，摇了摇头说：“今天是不可能再进行审讯的，她身体状况支撑不来，而且打了镇定，睡下了。”
冯铮靠在一旁的墙面上说：“我也就是不放心，下来看看。”
顾芝伊打了个哈欠说：“特殊病房，还不放心？”
冯铮轻笑一声说：“军/用/弩、自制炸/弹、违禁药品。”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这不仅仅是一个刑事案件可以去掌控的事情了。”
顾芝伊低头看着顾远发过来的恶心人的图片，眸色一闪地说：“你该看看你们内部的最新消息，没准会有一些惊喜。”
冯铮：嗯？
那个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脸，正透过顾芝伊的手机屏幕，深沉而又嘲弄地注视着冯铮。
冯铮一愣，似乎觉得这人的面容有些熟悉，这人……
竟是有些像，8月2号那天，在张泽一别墅花园里，见过的那个花农。
“这是那具没有皮肉组织骸骨的……”
冯铮似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因为他也看到了那张脸的旁边，那印刻着等边三角形的残破皮肤组织。
“这尸体的死亡……”
冯铮的话还没说完，顾芝伊就收回了手机，笑着说：“从尸块上的尸斑看，死挺久了，一个月左右？或者更久。因为浸泡在福尔马林里，这就有点难推断了。”
铃铃铃——
冯铮的手机开始震荡，他拿起来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肖瑶。
“冯队！法医所这边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排查完毕，并无其他潜在危险。”
“虽然冰库那边被炸了，但013案相关的尸检样本都保存完备。”
“最主要的是，这边的弹药专家口头说，这次的爆炸与308国道上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更像是过家家，弹药含量也不是很足，似乎只是想要示威而已。”
肖瑶正钻回自己的警车，脱掉防火服说：“刚才罗队的警车被人做了手脚，炸了。”
“我们这边自检了，并未检查出什么。”
“现在虽然没有明面上下达什么通知，但是基本全城已经开始戒严。”
“所有龙城的出入口，无论上天入地，都需要层层过筛子。”
“冯队我去一趟弹药检测那边，再盯一下出租车管理局，那边快要锁定具体车辆了。”
冯铮轻声说：“快去干活吧。”
肖瑶被防火服闷得一头是汗，身上也水淋淋，她侧头看向车窗上的自己，脸颊绯红，一脸朝气，与之前困顿在童年阴影里全然不同。
这就是冯铮为何偏偏派她出来出任务的原因吧，让她用忙碌填满心灵的创口。
无暇顾及，就仿佛无懈可击。
肖瑶扯过车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脸，轻快地回答说：“冯队，我才想起来，你还欠我麻辣脱骨鸡爪来着……喂？喂！说正经事你就挂电话啊你！”
“冯铮你个抠门精！！！！”
叮咚——
闷笑着的冯铮看向信息显示，是罗浩发来的几条消息。
罗浩：找到一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皮肉，基本可以断定是花农和王徜徉其中一人。
罗浩：别墅内部别有洞天，可能还会发掘出新的证据。
罗浩：管家被合理扣押，可以集中审讯了。
罗浩：这里突然牵涉出一个文城的高中生——林歆晾。
……
冯铮看着林歆晾的名字，心下一惊，连忙给陈勇发消息说：“陈队，你那边方便吗？我要拉一个群组，咱们需要凑到一处，谈一谈。”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静立在急诊门口的陈勇将手机掏了出来，扫了眼时间。
2020年8月21日 17:29:03
粗粒的指尖在屏幕上缓缓滑动，就看清了冯铮的消息。
明明不久之前才通过电话，怎么又来？
陈勇抬头看向从救护车上被人推出来的林然，以及紧跟着下车的孙莉莉和医护人员。
“杜医生！血库那边怎么样？得立即进手术室！”
随车医生一下车就对杜司明喊了一句，便匆忙推着车经过陈勇身旁，脚步飞快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杜司明飞奔着追上去，扫了两眼担架上的林然，确认人还活着，松了口气说：“一切就绪，主刀医生已经静候了。”
“患者家属已经打来电话，确认同意院方的一切抢救手段。”
走廊斑白的光影，与林然苍白的面色互相映照，与白衣晃晃的医护奔涌在与死神争夺的狭路中。
依然立在门口的陈勇，目色沉静，他手里握上了烟，回头看向被淋湿的三个孩子。
林顾之神情有些恍惚，但尽量克制惶恐，抿唇站着。
孙蕊蕊扶着单车，手上还拎着一盒蛋糕，瞳仁有些打颤。
张媛瞪大了眼睛，有些担忧地看向林顾之，却又有些不知所措地定在原处。
陈勇昨天见过孙蕊蕊，对她的一头绿发记忆犹新。而林顾之，早从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在他视线之下成长，也丝毫不感陌生。
而另一个孩子。
陈勇定睛看去，毫无印象。
只觉得这孩子个头有些过于小了，一点也不像是会和孙蕊蕊与林顾之认识的年纪，倒是和楼上病床上躺着的那个营养常年不良的林歆晾有些像。
一样的瘦小可怜。
陈勇走了过去，拍了拍林顾之有些颤抖的肩头说：“放心吧，会没事的。”
林顾之唇角微抖，木楞地挪了视线，看向身旁一身警服的陈勇。
这个警察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容貌苍老，腿似乎也不太灵便，浑身有着颓丧的气息。可林顾之依然对陈勇有着印象，在十年前，这位警察曾眼眸如鹰一般地盯着林顾之。
声嘶力竭地对他吼着说：“你之前的证词不是这样的！”
“说！是谁教你串供！让你说谎！”
“你说啊！林——顾——之——！”
年仅八岁的林顾之，瑟缩地坐在铁质的椅子上，额头冒汗，浑身颤抖。
母亲孙娥蓝一把将林顾之护在怀里，声泪俱下地说：“警官，顾之他还是个孩子，你别……”
“你闭嘴！”
陈勇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双手支在审讯室的桌面上，身子缓缓趋向桌面，满是不甘和气愤的面容，直逼着被吓哭了的林顾之的眼前。
那合着烟草味酒精味，甚至是人生无望的气息，直扑着年纪小小的林顾之而来。
陈勇绝望地看着林顾之的眼睛，脖筋突显，拼命克制地说：“有很多人，会因为你这个谎言而白白死去。”
“给你买过糖果的苏小小姐姐。”
“领你去过游乐场的吴扬叔叔。”
“林顾之，再说一遍，你在苏小小姐姐打来电话的时候，你都看到了什么？”
“你说啊！”
审讯室内微冷的灯光，照射着哭花了眼的林顾之，以及被警员拽走的愤怒陈勇。
哽咽的童音，一字一顿地重复说：“我……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什么也没看到……哇……”
“不哭不哭，顾之不哭！”孙娥蓝拍着孩子的背，在光影里缓缓勾起了唇角。
那笑容里的得逞和快意，让陈勇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性，他怒吼着直冲了过去，刚要拎住孙娥蓝的脖领，却被身后同样气愤却不得不隐忍的同事按住。
“陈队！你冷静！”
“你得冷静！”
当时的陈勇根本冷静不下来，他茫然地看向按压着自己的同事，他们身上穿着与吴扬一样的警服，说着理性而克制的语言。
可吴扬死了！死在调查苏小小案子的半途，死在了登门造访林家之后！
“林顾之，你之前说你看到了！不，你说你听到了！”
“你说你听到了你哥哥和你妈妈在争吵！”
“为什么你现在又说没有？为什么？！”
被按压得死死的陈勇，突然眼含热泪，看向同事的视野里开始模糊，他茫然地问说：“吴扬留下来的最后一份笔录里，明明就写着的，明明就写着的！”
“明明写着的！”
当时的陈勇面对着的深渊，深不见底。
痛失爱女，朋友惨死，唯一有突破的证言也被戏谑一般推翻。
他离发疯，似乎只差毫厘。
林顾之在当时，是陈勇唯一的希望。
也成了他的绝望。
————
十年之后，陈勇面对林顾之的时候，无悲无喜，有着长辈该有的礼节和宽容。
他收了手掌，静立在林顾之的身旁，缓缓勾起耐人寻味的唇角，笑看着在雨幕中慢慢泊停过来的车辆。
司机连忙下了车，撑起一把巨大的黑伞，孙娥蓝探身优雅地下了车。
她站在雨幕中，抬头与陈勇对望，却仿若无物一般擦身而过，轻笑一声说：“林顾之，你还傻愣着干什么，你哥手术室在哪？”
林顾之似乎如梦初醒，将手里的花盆交给一旁的孙蕊蕊，歉意地说：“你帮我拿一下。”
孙娥蓝扫了眼孙蕊蕊和张媛，这才重新挂上了柔善的模样说：“蕊蕊和媛媛也在呀。”
“和顾之出来玩？”
孙蕊蕊抱着花盆，退后半步，警惕地看向孙娥蓝说：“阿姨好。”
张媛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阿姨好。”
“好好好。”孙娥蓝点点头，客道说：“有空来家里坐坐。”
说完，便随着问清楚手术室的司机往医院深处走去，从头到尾都没有理睬过人高马大的陈勇。
陈勇也不生气，转而看向一点也不见小的雨势，对两个小丫头说：“看样子今晚你们走不了了，雨太大了。”
“你们不是来看林歆晾的吗？”
“上去吧。”
孙蕊蕊和张媛跟着之前劝说他们离开的警员上了楼，急诊门口便只剩下了暴雨和陈勇。
陈勇缩在角落里，掏出了烟，闷声吸了一口。
他看着新加入的微信群组，以及群聊电话，戴上蓝牙耳机，按了接听键。
暴雨之声，顺着就滑入了原本静谧的聊天群组内。
风筝：陈队接通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龙城刑侦大队的三组队长——罗浩。
罗浩：陈队好。
老陈：好，出什么事了？
风筝：是这样的，这边的侦破有了突破，而且和文城的案子突然有了更密切的联系。
罗浩：刚才有人给涉嫌013案的凶手打来了电话，经过核查，电话所有者是林歆晾。
林歆晾？？？
陈勇猛然抬起头来，望着孩子们步入电梯的背影。
而被大家所关注的那位“林歆晾”，她轻笑着接着检索着她认为重要的人名。
苏小小她之所以敢用这部手机去招惹那些人，正是因为她现在是林歆晾，有着警方的密切关注，如果有人想要反扑，可能就直接跌入罗网。
对于王徜徉还活着这个讯息，让苏小小更加怀疑今天刺杀林然的凶手，很可能与十年前她想要揪出来的那些人有关。
不然，不可能会有人想要刺杀林然，却非得打扮成苏小小的样子。
除非闲出屁了。
苏小小突然一愣，想起了之前醒来的瞬间，听到的那个新闻内容。
龙城、影星刘某、013案。
苏小小顺藤摸瓜，检索着相关信息，因为是最近的消息，搜索出来的内容非常丰富。
丰富到官方媒体打了厚重马赛克，语焉不详的描述下，依旧有人扒出了那位影星刘某是谁。
竟是刘灵。
而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人，竟然也很熟悉。
是张泽一。
“这明明就是张泽一的脸，怎么改名叫提姆亚克了？”
苏小小疑惑地看着论坛里的分析贴，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这次倒是接通得很快，苏小小挑眉说：“张泽一？”
龙城刑侦大队一直沉寂的审讯室内，张泽一饶有兴趣地抬起头来，看向手机上的一串陌生号码，莞尔一笑说：“你是？”
虽然将电话拿进来的警员尽量克制，可是他的慌张以及惊讶还是传达给了张泽一。
张泽一认为那是警方伪装的来电，目的就是想要旁敲侧击。
而龙城警方是真的惊讶，因为那个来电显示的号码，和说话声音，分明就与之前花农所接电话一模一样！
苏小小确认那边接电话的人就是张泽一，她轻笑一声说：“有件事情想问你。”
张泽一勾唇一笑等着对方变相的审讯。
可他却只听到了电话里过于稚嫩而干净的嗓音，问着只有鬼才会知道的事情。
苏小小问：“张泽一，你父亲张觉其实是自杀的吧。”
张泽一指尖一动，猛然坐直了身子，伸手就要去抢夺电话！可警员更快一步，将电话挪开，女孩平静的嗓音夹杂着暴雨的滴落声，在寂静的审讯室内涤荡。
“他虽然被认定为013连环杀人案的第十二位被害人。”
苏小小侧头看向窗外的暗云，她抿着唇，轻声说：“可你知道的，张泽一。”
作者有话要说： 秃头秃头~~~啊哈哈哈~~~mua！谢谢小可爱的加油鼓励，是你们让我在搬砖之余，有了接着码字下去的动力。文文万般不足，幸好遇到大家，我会努力越来越进步哒！希望这个世界里的每个人物，都能成为自己的主角，也希望三次元里的小可爱们，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哟！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