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个畜生
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愤愤不平, 义愤填膺。”
郭宇昂好笑地看向病床上的女学生，一把将平板电脑扔到身后的病床上，老神在在地侧靠在床头接着说：“林歆晾我告诉你, 比你道行高的妖精我都收拾得手到擒来。”
“何况你一个丫头片子。”
“你少给我在这里立什么人设, 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苏小小侧头看向郭宇昂圆滚滚的肚皮, 只觉得身旁仿佛是多了一只啃竹子的憨态可掬的熊猫, 反正是半点威慑力也没觉察到。
此时, 看过那个视频之后, 苏小小更觉惊讶。
惊讶的不是那拙劣的栽赃手法，惊讶的是林歆晾的身手还真是不错。
苏小小愕然地看了看自己木乃伊一般的造型, 以及瘦得有些惨的胳膊腿, 慨叹想，人真的不可貌相，这小身子, 力气还挺大的。
既然郭宇昂调查了林歆晾, 那应该很多事情都会知晓。
苏小小面上一柔和，摆出了人畜无害的脸色，温声说：“我还能再看看别的吗？”
郭宇昂挑眉看向突然又变了脸的女学生, 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装傻充愣的人郭宇昂见多了，可是向面前这样，一会英姿勃发, 一会瘦弱可欺的, 倒是头一回！
郭宇昂看着女学生指向的平板电脑, 没搭理。
苏小小也不生气，就歪着头对着郭宇昂笑，一直笑。
笑到郭宇昂浑身一抖，拍了拍身上站立而起的鸡皮疙瘩, 一脸嫌弃地将平板电脑扔了过来。
“噗嗤——”
苏小小没忍住地笑出了声，在郭宇昂炸毛一般的怒瞪中，她笑得更大声了些。
原来光阴虽是一把杀猪刀，肆意改变着外在模样，可郭宇昂还是那个郭宇昂。就算他如今一身锋芒，唇舌如剑，可他还是苏小小曾认识的那个心有柔软的人。
见不得别人委屈，更见不得别人示弱。
十年未见，依旧少年。
苏小小摆弄着手里的平板，突然热了眼眶，我的朋友们依然鲜活地对抗着生活的蹂/躏，即便一身硬茧，也偏要护住一方柔软。
这就是人的美好吧。
在妥协中坚持，又在世俗里梦想。
郭宇昂站起身来，他在病房内徘徊，时而停顿在窗边，时而游走在床间，半分钟也不肯落座。
苏小小大致浏览了一下有关于林歆晾的资料，缓声询问说：“钱姚瑶的案件进行到哪里了？”
郭宇昂脚步一顿，身子一扭，凝视着病床上的女学生说：“你提交资料后，检方提起了公诉。”
苏小小点了下头，虽然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资料，但既然能提起公诉，那一定是不可扭转的铁证。只是她目前的囧境是，所有人都认为她该知道些什么，可她偏偏啥也不知道。
通过胡青青的电话，基本可以断定，有人十分关注林歆晾。
非比寻常的关注。
苏小小面上淡淡笑着，抬起头来看向郭宇昂，轻声问说：“我可以申请证人保护吗？”
郭宇昂自是知道林歆晾招惹的人是谁，可是钱姚瑶的案子表面看去并不是很复杂，何至于申请证人保护。最主要的是，虽然多方打探可以得知是林歆晾提供了证据，可是具体证据内容是什么，被保护得很好。
那份证据是否重要到需要保护呢？
郭宇昂不能下决论，可他盯着女学生微微抬起的下颚，以及她脖颈上一看就知道不对劲的淤痕，慢慢眯起了眼睛。
还未等郭宇昂回答，病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人并非在消防楼梯激战一场的任青他们，而是全然陌生的人。
苏小小觉得陌生理所当然，除了那些老熟人，她看谁都陌生。
可郭宇昂在此时也拧起了眉头，厉声询问说：“你们是谁？”
门口抱着孩子的赵英英愣了一下，退后了一步，看了看病房号码，侧头对还没走远的护士喊着说：“这里是林歆晾的病房吧！”
护士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点了点头。
赵英英这才颠了一下怀里的孩子，扭身走回了病房内，对并无挪动的丈夫林遥说：“是这儿。”
自从迈入病房内，林遥四处打量的视线就没停过，先是看向硕大的病床，再是精致的装修，隐藏式衣柜，价值不菲的大理石地面。
林遥冷着一张脸，看向气势汹汹的郭宇昂，伸出手指了指病床上的人说：“我是她爹。”
爹？
苏小小木然抬头。
郭宇昂自是调查过林歆晾，可是资料毕竟滞后，那里面的林歆晾的父亲，可并没有眼前人的这种邋遢和市侩。
林遥头未梳、脸未洗，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脚上的鞋子磨破了皮，一幅艰难度日的惨样。
他身旁的赵英英稍见干净，可是面色不善。
唯一看起来正常一些的，就是赵英英怀里抱着的孩子，一身干净整洁，正笑嘻嘻地盯着病床上的人，朗声叫道：“赔钱货！你怎么了？！”
孩子那声赔钱货，并无贬低之意，应该是平视听父母这样说得多了，就以为林歆晾就该叫这个吧。
孩子的这句话一出口，郭宇昂的拳头紧了紧，他怒斥一声说：“有没有家教！”
赵英英听见有人数落自己的儿子，立即横眉倒竖，吼了回去说：“我们家的事，用得着你数落！”
说完，赵英英就上前两步，伸手就拖拽着病床上的人，一边拽一边说：“走！跟我回家！”
“嘶——”苏小小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从胳膊那里涤荡了一丝电流，让她一下子疼得头眼昏花！
郭宇昂见状，立即拍开了赵英英的手，怒骂说：“松手！你是不是疯了！”
脱离钳制的苏小小堪堪扶正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只觉身上热流奔涌，应该是结痂的创口再次撕裂。
赵英英揉了揉自己的手背说：“这是我的女儿！”
————
“这是我的女儿！”
这个声音贯穿了光阴，横插在郭宇昂的耳膜里，让他的视野开始凌乱，撕扯出苏小小母亲险恶的嘴脸，无耻的模样。
那是郭宇昂第一次知道，外人眼里刀枪不入的苏小小，是如何被自己的亲人刀刀致命。
“苏小小——！”那已到中年末期的女人，撒泼一般躺倒在苏小小经纪公司的大厅里，周围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而她扯开了嗓子，吼叫着苏小小的名字。
“苏小小——！你个杀千刀的！”
“小时候你把你爸逼死了！现在你又要逼死你弟弟！逼死你妈——！”
随着女人尖锐的怒吼声，苏小小踩着细跟高跟鞋，缓缓走下了洁白如镜的阶梯，走到了那名为母亲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耍无赖。
“苏小小？！”
女人语气里的得逞和惊喜毫不遮掩，她鲤鱼打挺一般站了起来，一把抓住苏小小纤细的胳膊，怒喝一声说：“你弟弟的学费你为什么没打过来？！”
“你如今飞上枝头，家也不管了？”
“我可告诉你！当年要不是因为你！你爸他就不会死！我也不至于来求你！”
女人枯瘦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戳在苏小小的身上，力气大到瞬间就留下一片殷红。苏小小就任由那女人摆弄，垂头不语。
直到身后响起人群聚集的声音，经纪公司的一把手带着诸多员工一拥而上，拖拽着那女人，扔出了公司大厅。
“你们放开！！！”
女人一边挣扎一边怒吼说：“这是我的女儿！！！”
————
“你也配！”郭宇昂再次拍掉跃跃欲试想要拖拽人的手，他盯着赵英英，面色阴沉地说：“有你这样当妈的？”
“啊——？”
郭宇昂情绪有些激动，不知道是真的看不惯赵英英，还是因为她的出现，让人联想到了苏小小曾经的遭遇。
郭宇昂将平板电脑握在手里，翻弄着，闷声说：“林歆晾因为营养不良，在学校突发昏厥十二次。”
“有师生目睹你当街打骂林歆晾四十六次！”
“因帮你照看孩子，无故缺课三十一次！”
郭宇昂咬牙切齿地念着资料内容，身子颤抖，声音碎裂。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她是你女儿？！”
赵英英梗着脖子，抱紧了怀里的孩子说：“不用你管！”
“林歆晾！你赶紧下来，跟我回家！”
病床上才平息了身上疼痛的苏小小冷然抬头，她还没有予以反击。
啪嗒——
咣当——
一声巴掌的脆响，头部撞击墙面的闷哼，在病房内猛地喧嚣。
苏小小的脸被扇向窗边，下巴磕到了右肩，太阳穴撞击着墙面，身上不可遏制地因猛烈动作而震颤。
她闷哼一声，左脸红肿。
郭宇昂愣了半秒，便犹如一头雄狮一般猛扑了上去，撕扯着动手打人的林遥，一把将他按倒在地，抬手挥拳，一拳打在了林遥令人恶心的脸上！
“我艹他妈！你个禽兽！”
郭宇昂一边打一边怒喝说：“你他妈还算个人？！”
“一个浑身是伤的孩子，一个自己他妈的跳河的孩子！！！”
“你他妈是不是人！”
“你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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