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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等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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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这几个不断重复的字句, 敲打在苏小小的满是惊愕的脑海里。她眨了眨眼睛,一直看着落魄地跌坐在门口的任青,脑子里轰隆隆地嘈杂了起来。

    任青此时的模样, 让苏小小觉得这一切, 真的是一场梦也说不定。

    生而优越, 绅士从容, 从不知忧愁为何物的任青。此时却全然不顾及慢慢聚拢过来的值班医护, 就那样像个失魂落魄的傻子一样, 坐在地上。

    苏小小抿了抿唇,才想傻笑一声, 想着到底这个梦什么时候会醒。

    郭宇昂那略带颤抖的声音, 一字一句地砸向了苏小小本就不堪一击的冷静。

    他说:“任青,你终于可以为苏小小讨要一个真相了。”

    泪水悄无声息地涌出眼眶,划过满是淤痕的脸庞, 滚夹着撕裂般的沙痛, 苏小小紧咬着下唇,红了眼眶。

    在她死后的第十年,有人还在想着为她讨要一个真相。

    苏小小在获得这个认知的时候, 她撇了撇嘴,拉过毯子,盖住了头。明明她一觉醒来面对诸如此类的荒诞剧情, 她本不该有什么触动。

    在她的意识里, 她可活得好好的呢。可不知道为什么, 她此时就是有点想躲起来。

    苏小小缩在被子里,揉了揉发痒的眼眶,指尖温润。

    “任青,郭宇昂嗓子都快吼哑了。”

    随着医生的话语, 任青的视线扫到地上的手机,弯腰拾起,放到耳边。

    任青的嗓音有些暗哑:“何时可以见到那个人?”

    郭宇昂那边静默了一阵,才干咳一声,嘶哑着说:“我给你订了明天飞龙城的机票。”

    “郭宇昂,谢了。”

    任青的回答带着少有的轻松。

    可这份轻松,却让郭宇昂更不安,他望着手里被挂掉的电话,缓缓走向阳台。阳台上的波斯菊迎风摇摆,郭宇昂盯着楼下没有甩掉的尾巴,眼神阴郁。

    郭宇昂拨通电话,吩咐说:“跟好任青。”

    任青挂掉电话后,侧头对医生说:“我要出去一下,这个孩子……”

    听到任青夹杂不安与担忧的声音,医生皱眉盯着任青握着手机的手说:“你受伤了?”

    医生从口袋里拿出医用自粘敷料,仔细地处理好任青的伤口。他才转身搬了把椅子,推开任青的病房门,一屁股坐到了门口说:“放心吧,你回来的时候,她肯定还瘫在床上。”

    任青拍了拍医生肩头说:“谢了,杜司明。”

    杜司明抽出别在胸前口袋里的圆珠笔,在登记册上默默记录:2020821 凌晨1:36 任青离院。

    再抬眼时任青已经离开,杜司明的视线就飘落到熟睡的女孩身上。

    室内在厚重窗帘的遮挡下,室内无光。可他依旧在努力描摹着那个孩子,似乎是想要透过那脆弱的躯壳,看透女孩身上那些诡异伤痕的出处。

    十八岁,花一样的年纪。

    却让她对这个世界厌倦。

    到底是谁,扼住过孩子的咽喉。又是谁,能让一个孩子抵抗了所有生物与生俱来对死亡的恐惧。

    轻易地,就打算放弃生命。

    明明,为了拯救生命,他们这些人背下了多少书籍,又剖过多少生灵,这双手上又沾染过多少人的血,才勉强夺回几人性命。

    生命,怎么可以轻易就放弃呢?

    “医生!急救科电话!”

    杜司明示意护士到门口注意屋内,他长腿迈开,飞奔着去阻止死神的步伐。小护士们偷偷地探头,七嘴八舌地说:“杜医生看着和任青一样好看呢。”

    护士长咳嗽一声,大家分散开来,偷笑着。

    “那你们是没见过杜医生的父亲。”教导主任般存在的护士长,眸色里没有训斥,仿佛追着流光,回到了她也会犯着花痴的年纪。却又微微摇头说:“赶紧干活吧!”

    护士们推着手推车,奔走于各个病房内,探看病人情况。

    有的小护士伤心地说:“听说,杜医生的父亲在十年前,就在医院里,被患者家属给杀了!”

    “啊?!”小护士们捂着嘴,看着皱眉盯着她们的护士长,立即闭了嘴,散入病房内。

    急救科推进来的担架上,杜司明骑坐在患者的身上,按住仍在冒血的脖颈。血水沾染了他的医用手套,飞溅出来喷在了他的防护面罩上,他的视野里血色遍布。

    他望着眼神迷离的患者,大声吼着说:“别睡!你已经到医院了!”

    “再坚持一下!”

    “再坚持一下!!”

    岁月的风,拖着所有人往前飘荡,背负着不情愿背负的一切。

    ————

    经历一路奔波,任青下了车,他关上车门抬起头来,别墅前种着的银杏树已经缀满了没有花瓣的花蕾,一串一串像是迷你的绿葡萄。

    苏小小移植这棵银杏树过来的时候,亲手捧了最后一抔土,她蹲在树下,灿若繁星的眸子里,闪现着对于未来人生的期许。

    “若是好好照料,不知道这棵银杏可以看顾这里几个世纪呢?”

    种下这样长寿树木的苏小小,她本人却已经离开这个人世十年了。

    任青苍白的手,推动银灰色的铁门,步入这苏小小自己构划的别墅山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有着苏小小的参与。

    她该是很期盼住进来的,却又一天都未入住过。

    闻声赶来的管家,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腰上别着一大串的钥匙,佝偻着身子出现在大门口。任青摆摆手,示意他接着休息,可老人却亦步亦趋地跟着,连忙打开了别墅的灯。

    原本晦暗的世界,被这束光点亮,整洁而温馨的家,就仿佛一直在等待着它的主人归来。

    大厅里,巨幅油画上属于苏小小的笑容,揉疼了任青的眼。

    任青走到了二楼的书房前,管家默契地停在了门口,询问说:“先生要喝点咖啡吗?”

    任青看着一定要找些活计,肯定是不会去睡的管家,依言点头说:“黑咖啡。”

    “再加些冰块。”

    管家颔首,小心翼翼地步入厨房。谨小慎微的样子,仿佛这诺大的别墅里,还睡着不愿被吵醒的女主人。

    任青拉开门,转身关上。

    手指触碰开关后,室内一片明亮。

    本该布满书籍的屋内,空空如也,又满满当当。

    光洁的墙壁上,被各种新闻报道塞满,特殊人物的照片上被图钉按住。各色的丝线从某一点出发,又缠绕上下一个人物,挥挥洒洒,杂乱一团。

    任青走上前去将缠绕最多线团下的一则简报,扯了下来。盯着上面被钉穿的嫌疑人画像,手指稍微用力,那陈年纸张,就化作飞灰,跌落在地板上。

    任青向左走去,看着标注着办事刑警标签下的警员,以及才见过的陈勇的脸。

    照片上的陈勇比之现在更年轻,穿着整洁的警服,对着镜头肃然地敬着礼,他身旁的吴扬迷人的凤眼里闪着坚定的光。

    目光下移,就看到了苏小小穿着碎花长裙,一手压着要被风吹走的帽子,正对着镜头傻笑的脸。以及白布掩盖下,孤零零停放在岸边的捞尸现场图片。

    任青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握紧,又无力松弛。

    身后的书房门,被人敲响。

    任青拉开门,伸手去接咖啡,却看到林然斜靠在门边,一只手端着咖啡递了过来。

    “一接到消息,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这里。”

    林然侧身挤进门内,熟门熟路地侧坐在窗台上,扫了眼室内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哑声说:“十年了。”

    “这房子,倒是被管家保养得很好。”

    低下头,透过二楼的窗子,就能看见院落里参天一般的银杏树。可林然从没欣赏过扇形的昏黄落叶铺满地面时的美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树叶未黄,再次来时,是为苏小小收拾遗物。

    这崭新而从未住过人的别墅里,哪里会有什么是真正曾属于过苏小小的。

    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除了那棵树。

    那棵苏小小亲自捧过土的树。

    为了护住这棵树,保住这座别墅,留下一丝属于苏小小的痕迹。

    十年前,他们这些人倾家荡产地从苏小小的亲人手里,把这座宅子留了下来。

    面对着案情仍在调查之中的答复,无数个不眠之夜,从焦灼难耐,到麻木不堪。

    在这间屋子里,他们剖析着每一处疑点,避免着任何错漏的疏忽,将所有关系网钉在了墙面上。可依旧无法复原苏小小死亡前夕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何最后会死在荒郊野岭。

    而尸体上,唯一有指向性的证据。

    是苏小小死后被人划伤的腹部,利器贯穿了她纤细的腰肢,涤荡开来,划开她如瓷娃娃一般精致的皮肤,刻下了一个规整的等边三角形。

    那是十年前,全国通缉的变态杀人狂的犯罪标志。

    连环凶案,此起彼伏,所有死者的腹部都被如此尽毁。

    这样的痕迹放在苏小小的身上,却让人不觉得恐怖。仿佛只是苏小小的身上,绽开了一朵盛放的芍药花。

    林然转过脸来,盯着地面上破碎的简报,竟能在脑内直接复原出来,那个嫌疑人的画像,栩栩如生,却又怅然一笑说:“太凶神恶煞了。”

    “啧——”

    “他的长相,异常普通和宁静。”

    林然说这句的时候,桃花眼里挤满了荒唐和揪痛。

    另一边,龙城警方押解犯罪嫌疑人的车辆停了下来,门扉划开的时候,一个头套黑色布袋的人被领了下来。龙城第一医院的门口,早有医护人员守护在那里。

    “伤者情况?”

    刑警将手铐扣在医用拖车上,指了指血流不止的手掌说:“抢伤,做了简单的消毒。”

    医生皱眉检查伤口,看了眼病人身上渗血的衣衫,那并不是手部创口会有的流血量。简直就像是那衣衫吸干了一个人身上全部的血,随便挪动,都黏腻地滴落着血水。

    提前一步被送到医院内的被害女子,惨白地躺在手术台上,无影灯的光亮照着惨不忍睹的伤口。见过风雨的医生护士都倒抽了口凉气,哀叹一声。

    “通知血库。”

    “快!她会活下去的。”

    犯罪嫌疑人被推进处理室,旁边手术室冲出来的护士与他的推车撞在了一处。护士慌乱地弯腰道歉,立即冲向血库的方向。

    “呵。”男人轻笑一声,摘下头套的脸质朴而温和。

    刑警踢了一脚墙面,怒声说:“笑什么笑!”

    男人收敛笑容,歪头说:“对哦,等她死的时候,我再哭,那才应景!”

    “你!”刑警被同事拉扯着才没有一巴掌打在男人脸上,嘶吼说:“你个现行犯!等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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