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就要死了
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医生叹了口气, 他非常了解任青的性格，只是静立在一旁说：“你既然把人带回来了，肯定是下定决心要管一管她的事了。”
“就这孩子身上的伤痕来说, 她肯定是个麻烦, 这倒是不用担心了。”
“可是……”
任青深呼吸了一下, 才侧过头来, 看向医生, 似是在无声询问：可是什么？
医生撇撇嘴说：“可是, 你本就是个公众人物，参与到她的生活当中, 不知道对于她来说, 是福是祸。想要拯救这样的孩子，你要付出的可能比想象得还要艰难。”
任青：……
这样的话，任青也曾听到过, 多是阻拦他参与到苏小小生活当中, 有人会说的。
那时的他都听信了，按捺自己的本意，远离着苏小小的生活范围, 做一个合格的旁观者。可是最终换来的结局，是什么呢？
是多年对立，互相讽刺, 隐忍自沉。
是一夜不明不白的梦幻。
是无法明说的多年情愫。
是人世间再没了苏小小。
所以任青变了, 他深吸一口气, 拉开了门，窗帘飞舞，病床上的女孩呼吸均匀，已经阖眸浅眠。
任青在迈进病房前, 身后的医生突然开口说：“福祸相依，焉知非福。”
“何况……”
任青浅水微澜的眸底暗涛汹涌，他听到身后的医生说：“何况，被拯救的……本就不是她。”
任青一愣，他透过走廊投进室内的微光，看向内里的女学生，浅笑着回头说：“我知道。”
面对着任青突然的回应，医生只是迈开步子走向远处……
关好病房门，任青倒在一旁新搬来的病床上，侧身看着熟睡的女孩。良久之后，醉意袭来，他慢慢陷入沉睡。恍惚之间，耳边像是有个仓鼠在藏食，任青慢慢地睁开了眼。
屋内依然昏暗，旁边银蓝色光亮闪烁。
苏小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哆哆嗦嗦地要起身。
“你醒了？”
突然在静谧的病房内，响起了这么一句话，苏小小浑身一抖，被吓了个够呛，整个身子就向前倒去。
任青眼疾手快，伸手一拦，将她固在怀里。他扫了眼窗边洞开的窗子，又思及女孩身上那些伤痕，以及今天的跳河，只觉得喉头一紧，说：“你想做什么？”
苏小小被箍得很紧，身上一颤，她憋屈地说：“我……我想去卫生间……”
任青抱着她的动作僵住了，却是松了一口气般笑着说：“我帮你叫护士。”
滴滴滴——
医用呼唤铃猛然响起，惊醒了打盹的值班护士，她立即站起身来，看了看病房号，立即起身。
“任先生，是这里叫了护士铃吗？”
小护士礼貌地敲了敲门，才慢慢推开了病房门。病房内仍是昏暗，任青轻轻给女孩拉了拉身上的毯子，才转身走出病房。
经过护士的时候，任青微微侧头，抬手指了指全新的便盆。
苏小小的脸憋得通红，看着护士拿出便盆，直接塞在她的身下。
她憋屈地哭丧说：“我就不能去卫生间吗？”
小护士很理解小姑娘的窘迫，却雷打不动地摇了摇头说：“你浑身多处骨折，虽然你年纪轻，可还是少动为妙。”
说完，小护士还很配合地转过了身，悄声说：“没事，一会我把空气净化器打开。”
人有三急，不是你想憋你就可以憋得住的。
苏小小只能抿紧了菊花，让声音尽可能小一些，再小一些……
身上紧绷，让她疼得飞起。即便如此，也是阻拦不了味道的……
苏小小脸色酱紫，伸手捏住鼻子，哭笑不得。
一番惨绝人寰的大便之旅结束，在小护士职业化微笑下，苏小小生无可恋。
待一切收拾妥当，屋内又喷了喷雏菊味道的清新剂。小护士尽职尽责的倒掉了废弃物，才把任青叫了回来。
室内一片寂静。
苏小小是不打算说话了，真他妈丢人。
她来到死后第十年的意义，难道就是在床上拉泼屎？？？
————
“肖瑶啊！我好像得拉泼屎！！！”
小警员连忙推着肖瑶进了住院区的走廊里，可他边走边想怎么才能悄悄通知陈队，不然一会在医院内遇到，可咋整？！
尿遁！
对就是尿遁！
尿遁不行，屎遁也成！
即便谎话再丢人，也比被肖瑶发现冯队身受重伤要好得多。
冯队那护鸡崽子的架势，这要是让肖瑶担惊受怕，再睡不好休息不好，那才是真的天了噜！
小警员眼神漂移，四处打量，终于凑近龙城医院的导诊台护士，才大声说：“卫生间在哪？”
说完，小警员一脸焦急地对肖瑶说：“人有三急！我去去就来哈！”
小护士扑哧笑出了声，连忙指了指方向，小警员就撒丫子跑出了二里地。
肖瑶捂着脸，生无可恋地将警员证件亮了一下说：“市刑侦大队，刚送过来的亚裔车祸患者——提姆亚克，他在哪间病房？”
小护士愣了一下，看着长相甜美穿着警服的肖瑶，惊讶了一声说：“你居然是刑警！”
肖瑶回了个笑容，脸上甜出水来。小护士俏脸一红，忙翻动着入住系统说：“704单间，警察陪同监护，患者已经苏醒了。”
“谢谢。”肖瑶收了警员证件，转身走入细窄的走廊。已是深夜，空旷走廊里回荡着皮鞋敲击地面的回响。
————
暗夜里，静谧的别墅区内，却四处都是回响。
那声音窸窸窣窣，很是瘆人。原本这别墅区内自从之前出了一个非正常死亡的人，被警方拉了封条，有人驻守之后，就人心惶惶。
此时深夜里，再听到如此嘈杂的响动，很多人都彻夜难眠，却又不敢一探究竟。
透过窗帘，可以感知到暗夜里有一束光，骤然大亮。
就闪烁在被警方密封的那栋别墅附近。
咔嚓咔嚓——
搜证组的警员拍摄着照片，蹲在张泽一别墅后花园内，刑侦三队的队长罗浩皱眉说：“冯队受伤了？”
搜证员抬起头来说：“伤得不轻，特组领导都赶去医院了。”
罗浩蹲下身来盯着土铲，伸手说：“鲁米诺给我，把灯关了。”
漆黑暗夜，幽冥的青白色光亮缓缓泛起。
“嘁。”罗浩拍拍身上尘土说：“这花农用血培植鲜花吗？”
“去，把那个提姆亚克家的后花园，给我掘地三尺。”
“我倒要看看，种得到底是什么东西！”
罗浩站起身来，摘下医用手套活动了一下筋骨说：“一队那边追踪管家的情况怎么样了？”
龙城东南城区，最大购物广场所在的商业街，一辆艳红色的跑车猛然刹车。
滋滋滋——
轮胎打磨地面的声音很是刺耳，周围人惊慌闪避的惊呼声，炸开了深夜里依旧热闹的街市。
车头与对面警车只差毫厘就要相撞。
紧追其后的警车从四面八方齐聚，堵住了所有进出街口，虎视眈眈地盯着跑车内的人。
车内的管家缓缓推开车门，优雅下车，脸上还夹杂着惶恐和不解。警察立即上前，枪口对准他怒声说：“举起手来！”
管家不明所以地举高双手。
暗夜，车灯齐聚，跑车的嫣红与管家身上永远不变的黑色礼服，交相呼应。
随着警察猛地一扑，管家身子一软，便被钳制按压在车体外侧。他莫名笑着说：“就算我开车超速，也不用这么对我吧？”
警察冷哼说：“把他带走！”
2020年8月20日，在龙城警方密切关注下，提姆亚克别墅内的两名留守人员，纷纷搞起了小动作。
管家开着一辆小型suv出门按时购物，却在警方控制内，躲避监控脱离警方视野。天眼系统里警方搜寻了五个小时，才再次搜寻到他的身影。
可他却已经开着一辆特别惹眼的跑车，时间已经走入2020年8月21日的凌晨。
大摇大摆，跑车明显，这显而易见的招摇，在刺激着警方敏锐的神经。
而就在管家失去踪影的地方，失去痕迹的五个小时内，一名女子当街被人劫走，再无消息。
这很难不让人感觉巧合。
戴上手铐坐进警车的管家轻笑着，望了眼窗外流火一般逝去的街灯，他哼了一声。
“哼……”
罗浩缓缓拿起对讲机，轻声吩咐说：“一号鱼饵上钩了，二号跟进。”
哔哩——
随着无线电信号的切断，龙城东南处城郊的密林里，水声缠绵，风声鹤唳。
被打晕的女子缓缓苏醒，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他正低着头，手里把玩着一柄利刃，以及她黑了屏的i-watch。
女子咕咚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里惊动了男人。
那人缓缓抬起了头，帽沿遮挡，黑色口罩，只露出了很平庸普通的眉眼。没有弑杀的冷酷，也没有痛恶世界的荒凉，就普普通通的泯然众人。
普通到，犹如遇到过的那些擦肩而过的平凡人。
他低头看了过来，眼神如死潭一般，声音却很温和地说：“你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