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谅解
鹰终于获得自由,窜上天空在他们的头上盘旋,高啸声声,似乎在感谢木紫救了它。
苌云和白舜卿仍不肯放开对方,争锋相对。
白舜卿道:“不如就比武决定,如果我赢了你必须让我带走人。如果你赢了,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苌云双目凌厉,断然回绝了他的提议:“我会与你比武,因为要让你受到教训。至于人,无论如何你休想带走!”
白舜卿知道他必不肯退让,他大呵一声,周身腾起白雾,雾气迅速凝结,汇聚成一头虎的模样。众人惊奇地看着这只“气虎”,头身都惟妙惟肖,面目凶恶可怖,张开大口似在狂啸。它四足奔踏,冲向苌云。
苌云不慌不忙,拔出佩剑,长剑如虹,剑气似梅,他腾身飞起刺向那团虎气。那团气体好像有生命,与他纠缠起来,用巨大的虎掌拍向他。苌云飞身闪避,使剑如花,砍掉了一只虎掌。
一旁观战的李夫子问道:“这位是司空大人的长子?”
钱夫子:“不错,正是他。”
李夫子:“年纪轻轻,功夫了得啊!不过他这套剑法我从没见过,可有来历?”
钱夫子摸摸胡子道:“未曾见过,今日也算开了眼界。他的步法奇特,剑路也与众不同,好像吸收了各家所长,又有自己的特点。最重要的是形似梅花,煞是清雅好看!”
李夫子:“也没见司空大人武功高强啊,怎么儿子有这么好的功夫?”
钱夫子:“这事也的确奇怪,我也没听说当今金霞国的各派高手中谁是他师傅。不过今日见到白舜卿,我也很惊讶他成长不少,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内力深厚。他家的‘神异百形’护佑了金霞国百余年,几乎没有遇到过对手。”
李夫子笑道:“谁说不是呢?百年来,他家好像也就只输给过三个人,可是先帝朝时就出现了两个!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白老爷子输给定国将军还有万灵王的情形,脸都青了!”
老虎实际上并无生命,当然不知疼痛,它又长出一只手掌继续扑向苌云。他并无惧色,换了一套剑法,速度更快,周身也腾起一股淡黄的气体。接着,他攒够内力,冲进老虎的体内,挥剑如麻,老虎忽地一下打散了。
墨璃见老虎形状的气体消失了,兴奋地道:“苌云兄还是使用了那套武功。话说,之前我还以为那套功夫只是拳法,没想到还有剑法?真是精妙!”
桃叶也高兴道:“我就知道苌云师兄来了就有救了!刚才的剑法好像一朵菊花你们看见了吗?”
墨璃:“对,就是菊花。这么说他才用到第三层功夫就破了对方的招式,太厉害了。”
木紫看着苌云直逼白舜卿,她不在乎他的功夫有多么高深,只希望两人不要再打斗,希望有人出来阻止这场争斗。她看向两位夫子,但是他们毫无阻止的意思。
白舜卿又大呵一声,发动内力,放出一只比先前更大的老虎,震得苌云飞了出去。苌云马上以剑划地帮助减速,才不致摔倒。正待他还要使力时,天空传来一声长啸,不一会儿,澄蓝的天渐渐变得阴沉,一大群鹰鸷遮住了日光,往这边飞来。它们俯冲飞下,拦在了苌云和白舜卿的中间,筑成了一道屏障。
白舜卿看到忽然而至的群鹰,面色惊骇:“这是怎么回事?是那只鹰叫来的同伴?”
木紫喊道:“住手吧!今日到此为止!”
苌云看着木紫灰扑扑的脸,眼里漾出柔波,收了内力。群鹰拦在他们中间不肯散去,白舜卿看不见苌云的样子,他生气地挥舞拳头,却怎么也打不到它们。
云杉书院由于开始遭到那只鹰鸷的攻击,不少人都受了伤也无心再打,纷纷劝白舜卿停手。
李夫子也觉得这事差不多该停止了,过来道:“还不快向无争书院的同学道歉?”
白舜卿听闻他们还要道歉,非常不满:“夫子,你没看到司空承认那只鹰是他叫来的?凭什么还要我们道歉?”
李夫子:“相府里何时豢养过鹰?你又不是不知,那只鹰是意外出现的,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白舜卿:“你怎知他私底下没养?”
苌云依然面不改色,任由白舜卿叫唤也不辩解。他擦擦剑收入鞘里站到了钱夫子的身边。
李夫子:“你就别再执拗了!你们使用卑劣招数挑起沙子迷人眼睛,以为我没看到?你们简直丢尽了云杉的脸!还不快跟我回去!”
秦栾也不甘心道:“可是夫子,那木姑娘的事?”
李夫子:“你还敢提木姑娘?你们今天是来比赛,还是来抢姑娘的啊?不知羞耻!钱夫子,对不住了,没想到我教了一帮飞扬跋扈,还行为不轨的家伙,给你们添麻烦了。”
钱夫子道:“也是我□□无方,过去太锋芒毕露,才致怨言,也希望莫见怪才是。”
白舜卿眼睁睁看着和木紫的事就要成泡影,还想带她走,但是李夫子严厉地瞪他一眼,示意他别再生事。白舜卿一伙人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见他们走后,苌云走到木紫面前,用衣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些许灰沙,柔声道:“你还好吧?”
木紫想到刚才的委屈,泪水从脸上滑下,和着灰尘,形成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苌云心疼道:“不哭,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
桃叶在一旁也哭了:“师兄,要不是你来得及时,她可能就要被带走了!”
钱夫子道:“话也不是这么说,难道老夫我是摆设不成?我怎么会让我的学生随意被人抢走呢?”
鲍余道:“夫子,原来你老人家还知道来帮我们啊!我还以为我们是一群遭遗弃的孩子。你看我们的书院名叫‘无争’,可不就是啥事不管的意思嘛!”
钱夫子摸摸胡子,掩饰尴尬地咳了两声道:“那也得看是什么事,主要刚才突然发现木紫是个女孩,我也是震惊了很久。”
木紫和桃叶知道欺骗了夫子,有愧于他,也损了夫子的颜面。她们扑通一下跪在了夫子面前承认错误,求他原谅,不要赶她们走。
木紫道:“夫子,我们知道欺骗你是大逆不道,要受责罚,也再无颜面留在书院。可是,求你念在往日的师徒情面开开恩,就放过这一回好吗?我们再无他事欺骗你了。而且,我和桃叶家里都穷,请不起老师,可是又想读书。还请夫子慎重考虑,原谅我们的过失。”
其他学生也帮忙说道:“是啊,夫子,留下她们吧!”
苌云道:“夫子,虽说女子待在书院多有不便,但是大家这段日子已经相处得十分融洽,也把她们当做真正的同学,如果断然叫她们离开,恐怕会寒了大家的心。”
李佑也道:“是啊,夫子,我们书院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没那么多讲究,看她们一片赤城,就留下她们吧!”
夫子脸上露出微微笑意道:“好,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两都聪明伶俐,特别是木紫,进步迅速,和我之前带过的一名女弟子颇为相像,这么一看,两人竟长得也有几分相似。”他笑意盈盈地盯着木紫的脸看了许久,回想起了过往的种种,又黯然神伤起来,只好别过脸不再看她。
木紫和桃叶听到夫子终于同意,都喜出望外,她们本以为夫子性子刻板,不会允许女学生待在书院,何况她们还欺骗了他。她们感激地朝夫子磕了几个响头,夫子忙扶起了她们,然后朝大家道别,说自己要回去歇息了。
夫子离开后,大家立刻围拢了木紫和苌云,七嘴八舌问个不停,他们实在有太多疑问了。
鲍余一脸谄笑看着木紫和桃叶道:“没想到我们书院还有两个姑娘家,爷我真是撞到福气了,能有女同学作伴!”
包乙撞开他道:“你走开,就你那五大三粗的模样,别吓着了妹妹们!”
鲍余不开心道:“嘿!我模样不俊,你就比我好了?瞧你瘦得麻杆似的,一副蔫菜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夜里专司打鬼!”
李佑:“行了行了,别吵了,一说话就吵架,像什么样子!木紫、桃叶,欢迎你们。以后不用怕,这里的人就当是你们哥哥!”
木紫和桃叶听了高兴地应承。
墨璃道:“苌云兄,你父亲准许你出来了?”
苌云:“没有,是我自己偷偷溜出来的。夫子悄悄叫人送信给我,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觉得事情有点严重,想了点办法偷偷出了门。”
木紫:“夫子叫你来的?”
苌云:“没错,刚刚的情况,他不好插手,只好叫我过来。”
李佑:“还是夫子想的周到。云杉书院的李夫子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带他们过来挑事,如果夫子干涉太多,恐怕回头他们找个理由怪罪书院就不好了。”
鲍余:“怪不得夫子见我们受欺负也不阻止,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在里面。”
苌云:“而且夫子向来讲究顺应自然,他觉得我们要自己先学会面对困难。只是看后来木紫的身份暴露才开始着急了。”
木紫道:“难为他老人家了。”
鲍余:“既然人都到齐,不如今晚我请客去外面打打牙祭,庆贺庆贺今日的胜利,怎么样?”
李佑:“庆贺什么胜利?我们又没赢了比赛,我看你就是自己想海吃海喝了!”
大家听了都笑起来,鲍余不好意思道:“人生在世,当然要好好供养五脏庙,不然不白来人间一趟了?”
苌云道:“我就不去了,我得赶紧回去向父亲请罪,不然看守的门人得遭殃了。”
大家听说他还要回去,都非常不舍,墨璃道:“你要何时才能回来?”
苌云:“不知,后会有期吧!”
他正欲离开,木紫拉住他,带到一旁道:“这次一别,你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苌云想着自己这一走,或许真不能再回书院,心里泛起酸楚。但他看着她明澈动人的双眼不忍心告诉她实话,只好道:“我会回来的。今天他们本是冲着我来的,给你们带来麻烦了。放心,有我在,白舜卿带不走你。”
木紫:“嗯,我不怕他带走我。”
苌云微微皱眉:“这么说,你想嫁入白家?”
“不是,我是不怕他!”
苌云:“他其实人不坏,今天完全是冲我来的。”
“对了,我今天听说他姓白,那日抓走石老爷子的也姓白,当时听说是白家的公子找到了万灵会的印章,是不是这个人就是白舜卿?”
苌云点头道:“是的,就是他。这件事你别多想了,人死不能复生,就让它过去吧!”
这时鲍余喊道:“喂,你两嘀嘀咕咕说什么悄悄话呢!也不让我们听到,拿我们当外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