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结怨
鲍余听到立马开始抵赖：“你血口喷人！张口就来，看你长得文质彬彬，没想到竟然谎话连篇！有谁看见我放了这只猪尿泡？谁看见了，现在就可以告发我，我绝不反驳。”
全班鸦雀无声，看来这家伙平日就是班上的霸王，欺压同学，作威作福，要不然怎么没人敢告发呢？
他的猪尿泡此时也不知被藏到了哪里，木紫眼睛珠子不停扫动，也没看到在哪里，难不成放到了袖子里？
她道：“我绝没撒谎，你敢不敢脱下外衣，给大家看看？”
鲍余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脱就脱，在座的各位都是爷们，我有什么害羞的？就让你们看看我是清白的！”
“我看见了。”这时一个清冷严正的声音又从教室后面传过来。
“你说什么？司空苌云，你可别乱说话。”他急道。
“我何时说过谎话？”苌云正色道，“猪泡子就在你裤子里面。”
“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有趣，看来这两位小兄弟果然来得秒！”只听有人窃窃私语说道。
鲍余涨红了脸，又气又急，但是又无法辩驳，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了，真不害臊，你天天在这给你父亲丢脸！你们两个既然都犯了错，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是今天上课讲的核心内容，如果回答对了，免除惩罚，如若错了，就都给我到外面站着去！”夫子气得胡子又翘了起来，木紫真想把它揪下来，才看着不心痒痒。
“夫子请说。”两人答道。
“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你们怎么看？”
鲍余听了，不假思索就说：“这有什么，人与禽兽当然有别，孟子这想法不对，人是高贵的，是要统治其他生灵的，怎么会差别很小？”
“木紫呢？你怎么看？”夫子又问道。
“回夫子的话，我觉得孟老夫子说得有对也有不对。”木紫毕恭毕敬道。
“奥？详细说来听听？”夫子听到她小小年纪，有这般见解，实属不易，准备洗耳恭听。
“我同意孟夫子说的人存有仁义。但我认为人有时就不如动物有仁义之心。禽兽很多都存有善心，懂得知恩图报。就拿我家的阿黄来说，虽然他不过是一只看门犬，可是他记着每一口我们喂给他的饭，从不做违抗我们的事。人就不同了，有的人，最善于奸诈狡吝，明面上温和善良，背地里却捅刀子。还有的人，生性顽劣，专门捉弄别人，还不承认，厚着脸皮欺骗恩师。所以，夫子，人并不高贵，却常常自大。就连孟夫子，也没想到这样做比较有何不妥之处，可见这种成见由来已久，很难消除。”
鲍余听了，马上跳起来反对，刚刚这小家伙又拿话讽刺他，真有一套，说得冠冕堂皇，实际在含沙射影地骂他。
“你刚刚说什么？谁欺骗夫子了？谁顽劣啊？你把话说清楚，别在这指桑骂槐！”
“你觉得是谁就是谁呗？”木紫朝他做个鬼脸。
“你！！！”他气得脸都紫了。
“行了行了。木紫说得有一定道理，但不全对。人集天地灵性，怎么不如禽兽？虽然人类中确实有些败类，可不能否定全部的人。而且你颇有戾气，心胸不宽广，时时记着仇恨。两人都给我到外面跪着，书顶在头上不许掉下去，一个时辰后再起来。谁的书掉了，继续跪一个时辰。”
两人只好拿着书走了。桃叶担忧地看着木紫，不知怎么办才好。还有一双眼睛，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人不比禽兽，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鲍余气呼呼地跪着，口中骂骂咧咧，要不是夫子在这里，非得把这小子揍到哭爹喊娘。他越想越来火，见木紫闭着眼睛安然地晒太阳，就把那只猪泡挤破全洒在了她的衣服上。紫色的衣服染了一片墨色，倒是像极了黑夜里时紫霞光。
木紫睁开眼，看到衣服上的墨汁，气得要站起来打他。
“诶，你别动，书掉了是要加罚一个时辰的。”鲍余得意地吹着口哨，也开始学她的样子闭眼晒太阳。
忽然一泼冷水浇到了脸上，“谁？！”他睁眼看竟是司空苌云站在了面前。
“夫子让我来看看你们，就看到了你把墨水泼在了同学身上，真真是顽劣不堪！”苌云冷冷地盯着，走过身把一杯水递到了木紫手上。
木紫心道：这人还算有点良心，她接过水一口就喝光了。
“我的水呢？我为什么没有水？”鲍余又大叫起来。
“向木同学道歉，我就给你水。”苌云道。
“我呸！他先把蟑螂放我衣服里，还让我给他道歉？做梦！”
“不道歉，那我就把泼墨的事继续禀报夫子，如何？”
“你！！司空苌云，你别仗着你别多管闲事，我告诉你，凡事都这么耿直不阿，你早晚会倒大霉！”
仗着谁？话里听着有话啊，木紫思忖道。
苌云听了也不生气，淡淡道：“先顾好你自己吧。”
他转头看向木紫：“你的衣服拿给我，我带回去帮你洗，就不要让你家里人看见了。”
木紫道：“不不用了，呵呵，我自己回去洗。”说完她整了整衣领，垂下头。
苌云见她不情愿，也没再提这事，然后又道：“你休息下，我替你盯梢。”
“什么？”鲍余又要跳了起来，“好个司空败类，你是看上人家的脸了吧！都传你比柳下惠还守身如玉，大家都相信就算是裸/体美人投怀送抱都不会接受，原来你是喜欢男人？”
苌云拿了他的书一把塞到了他嘴里：“闭嘴！”
木紫笑道：“不用了，要是夫子知道了，会连累你。我没关系，反正从小就没少跪，一个时辰就当晒晒太阳了。”
太阳这么大，真的可以晒吗？苌云看看来势凶猛的日头，有点担忧她单薄的身子受不住烈阳的炙烤。但看她态度坚决，只好顺了她的意转身走进了教室。
木紫罚跪完，也到了放学的时间。桃叶飞奔过来找她，担心地拍拍她膝盖，又揉揉肩，泪水都要夺眶而出。
“叫你别来别来，你看，平白无故挨了罚。而且我们出来这么久，怎么和家里解释？”
“什么怎么解释啊，就说我们去上学了。又没去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好吧，拗不过你，我们回去吧，回去还要筹粮食呢！”
桃叶扶着木紫走到门口，看见不远处一个黄色的小身影见到她愣了一下，然后立刻飞奔过来扑到了她身上。
是阿黄！木紫乐了，看到他后烦恼一下抛到了九霄云外，“阿黄！是你，你怎么找到我的？母亲让你来找我的？”
阿黄哈着气，使劲在她脚边蹭，身子和尾巴猛烈摆动，时不时还躺倒身子翻出了自己白白的肚皮。
“哎哟，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想我了，我们这就回家。”木紫摸了摸软软的肚皮还有顺滑的毛，心满意足准备回家。
桃叶道：“快走吧，我刚看到鲍余他们一伙人已经走了，走时还怨恨地瞪了我们一眼。你真不该惹他们！一群混混子，这个书院哪有什么好学生啊！”
“哎呀，你别担心，大不了以后不来了，他们又不知道我们是谁，住哪里？放心啊！”
“你就是心大！”
二人一狗走在回家的路上，木紫欢快地哼着歌，回想今天从夫子那学到的知识。她早就想来听课了，虽然阿娘从饭食里左省右减，买了不少书，但是有些地方完全看不懂。可是一般的书院只招男孩，女孩们都是请老师去家里上课。
阿黄笨笨跳跳，一会钻进草里，一会又追逐蝴蝶，好不欢快。秋日的上京城正是好时节，一路上柿果、橘子挂了满树，也无人摘，落了很多在地上，看上去像是一片红灯笼。
桃叶忽然放慢了脚步，喊住了正和阿黄闹得开心的木紫道：“木紫，你看，前面是他们吗？”
“谁啊？”木紫看向前面，大概有七、八个人站在前面的路口，似乎在等她们。
“看着像鲍余他们。”桃叶开始感到害怕，略微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