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皮猴子
二叔撂下手中的碗筷,直奔那两人而去。
将将走近些,就看见那瘦不拉叽的男人,一把夺过张娃子手上盛饭的大勺,把锅里带着肉渣儿的饭,扎扎实实的按进自己的碗里。
最后碗里都垒的冒尖儿,垒不下了,那瘦不拉叽的男人干脆直接两大口,把上边儿冒尖儿的饭吃掉了,又贪心的用大勺把锅里刮了一遍,愣是一点儿油汤儿都没剩下的,都盛到自己碗里。
张娃子只是站在一旁,把手里的碗捏的紧紧的,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
正要转身走时,被二叔给叫住了。
“张娃子,你等一下。”
张娃子见是二叔叫的他,便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二叔问他发生啥事儿了,张娃子就是不肯说,直到二叔把张婆婆搬出来,张娃子这才把前因后果给二叔讲了一下。
今天第一天上工,村儿里人基本都是早早的都来了,张娃子更是第一个到老颜家院子里的。
张婆婆虽然年纪大了,好在是没什么病痛,这两婆孙的生活负担,总归是要轻些。
张婆婆早早的给张娃子弄了碗稠稠的粥,让他吃了就能早些去老颜家上工,干活儿也有力气。
这份活儿要不是老颜家人好,哪儿能轮得到他们。
张娃子自己也是个懂事儿的,当然明白张婆婆是什么意思。
临出门儿前,张婆婆一遍遍的给张娃子比划,大概就是让他勤快些,多做点儿活儿才对得起人家。
张娃子连连点头,天刚擦亮,就出了门。
老颜家的院子就是篱笆围了些地方,根本就没有门儿不门儿这一说。
张娃子见一个人都没来,自己也没闲着,在院子里找了苕帚,把老颜家多日没回来住,积了不少落叶灰尘的院子,扫的干干净净。
又见着院子里的大水缸落了灰还空着,就把水缸也刷了,挑满了水。
要不是老颜家虽然房子破旧,但还是上了锁的,张娃子高低进去给老颜家干回“家政”。
扫完院子,挑完水,也用了不少时间,实在没什么好干的了,张娃子这才坐在院子里休息。
而这第二个来的人,就是那瘦不拉叽的男人,外号皮猴子。
皮猴子人如其名,瘦的跟猴儿似的,长得也像个猴子,这也导致他二十好几了,媳妇儿也没娶上。
别说媳妇儿了!!
他一笑,呲牙咧嘴的,晚上黑灯瞎火儿的你瞅见他,都以为是猴子成精下山了,吓坏了村儿里不少姑娘。
这人呢,也机灵,不过都没用到正道儿上,所以这机灵也就变成奸懒馋滑。
老颜家修房子报名儿的时候,这皮猴子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偷鸡摸狗呢,就连他这名儿,也是他爹给报的。
他爹的年龄虽然也在报名的范围内,但他爹的脚是个跛的,也不是什么意外造成的,就是天生生下来就这样。
也不严重,不影响生活,同样能走,着急的时候还能跑上两步。
但修房子是个力气活儿,他那脚跛着肯定是不行了。
他爹着急啊,老颜家这活儿,好的跟天上掉馅儿饼似的,怎么能错过了呢!!!!
自己不行,就排队给自家儿子报名了。
老颜家这回招工是按一户一个人来算的,目的就拉拔拉拔村儿里人,这样谁也没闲话说。
所以皮猴子的名儿,虽然是他爹替他报的,爷爷也把这名字给记上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一户一个人的话都说出来了,水也泼出去了。
夜里,皮猴子回家了。
原本是想从家里再偷两个子儿,出去潇洒潇洒,没准儿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呢。
每一个赌博的人,都是这样想的。
掐着他爹熄灯的点儿,摸进房子里,谁成想,钱没摸到,摸到他爹的胳膊肘了,还有他爹放在胳膊肘旁边儿的黄荆条了……
霎时间,整个房间里是黑灯瞎火,昏天黑地,鸡飞狗跳,惨叫连连!!!!
谁看了不得拍拍手,夸上一句:好!好一顿!竹笋炒肉丝!!!!
皮猴子他爹虽然脚跛了,但他力气比皮猴子大不少,常年种地下田,就是体力也比皮猴子好。
皮猴子瘦的就像一阵风儿就能刮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哪儿能打的过他爹。
所以他和其他的不孝子不同,其他不孝子都是回来耍赖皮耍横要钱,不给还动手打亲爹亲妈。
皮猴子就只敢回家偷钱,可不敢让他爹逮住了,就为这个,他可没少被其他混得熟的地痞流氓赖皮蛇嘲笑,说他长得像猴崽子,胆子像小鸡崽儿。
他爹破天荒的,舍得半夜把油灯点上,屋里瞬间就亮堂了不少。
他爹坐在长条板凳上,一手胳膊放在桌子上,一手捏着那根黄荆条。
而皮猴子就跪在地上,哭的满脸都是眼泪鼻涕,看着他爹都紧皱眉头……
真他妈丑啊!!!!!!!!!!!
要不是当初生下来就是我亲手抱着的,真他妈以为是抱错了山里母猴子下的仔儿!!!!
他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给皮猴子说了去老颜家修房子的事儿。
皮猴子一听,修房子!!!!这么累的活儿!!!!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嘛!!!!!
张嘴就猴儿急的要出声反对。
“爹!这修房子的活儿,我……”
只见皮猴子他爹手上的黄荆条,往桌儿上啪嗒一放……
“我……能干!!!我干他妈的!我必须去干!!!!”
他爹都懒得多和他废话一句,直接吹了油灯,上床睡了。
看见那油盏里少了一些的灯油,心疼!!!!!
于是第二日一早,也不管皮猴子伤的咋样了,连口水都没给他喝,一脚就给他踹出门去了。
“老子会去老颜家问,你要是没去上工,你以后别回家了,要是还敢回来,看老子会不会打死你!!!”
吓得皮猴子,捂着屁股,一溜烟儿的就跑到老颜家院子里了。
到了院子里看见张娃子在,也没理他,去张娃子刚挑满的水缸里,舀了好几瓢水喝了,这才找了地方儿坐下。
张娃子和皮猴子肯定是不熟的,只是知道村儿里有这么个人,于是张娃子也没开口打招呼,瞅见院子里有个板凳坏了,顺手拿过来,钻研上了。
倒是皮猴子,跟故意挑衅似的,盯着张娃子看,上下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