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chapter159
“欢迎来到骑士公共汽车,说起来,你们两个买票了吗?”
斯坦·桑帕克是一个身形瘦长,满脸长满了粉刺的年轻人,同时也是骑士公共汽车的检票员。
“打算去什么地方?”他又问西里斯和霍华德。
“国王十字车站。”西里斯一面说道,一面将几粒银西可放到了桑帕克的手掌心里。
简·霍华德小心翼翼地跟在西里斯的身后,同时礼貌地对桑帕克说着感谢的话语,接着和西里斯一同坐到了公共汽车靠后排的座位上。
“你们都是打算回去霍格沃茨参加舞会的学生对吧?”斯坦·桑帕克扶着骑士公共汽车上的栏杆,开口揶揄,“今晚我已经见到了好几个像你们这样的学生了,其中几个上车的时候表现得就像是喝了两大罐蜂蜜香精酒似的。”
“什么意思?”简忍不住反问。
“你知道的,这个年龄的青少年——”桑帕克接话,“只要喝了酒,他们基本上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简意识到桑帕克的这段话若有所指,一时之间不由得变得脸红了起来。然而坐在她身旁的西里斯·布莱克却显得尤为心不在焉。骑士公共汽车开动的时候实际上十分的颠簸,坐在汽车上的大部分人甚至都因此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可是西里斯的脸上却依然什么表情也没有,简实在是很好奇——此时此刻这个英俊少年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布莱克?”下一秒,她没有忍住试探性地问道,“你还好吗?”
“什么?”
“我感觉你好像有心事。”
“是么?”西里斯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反问,“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你从上车之后就没有跟我说一句话。”简如实回答说,“而这实在是太令人尴尬了。当然,我并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是你的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吗?”
虽然自己跟西里斯·布莱克从来就算不算朋友,但是简可没少听说过有关于他的八卦。他从入学起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又是大名鼎鼎的布莱克家族中的“异类”,就算简自己不想去关心,有关于西里斯·布莱克的种种传言却还是会传进她的耳朵里。而就在前段时间——她听说西里斯·布莱克已经彻底和自己的家族决裂了。
她听说西里斯已经从布莱克家搬了出去,从前能够勉强维持表面亲情的雷古勒斯·布莱克也不再承认西里斯与自己的兄弟关系。在简的印象中,雷古勒斯是一个有些阴郁的男孩。但和同样是斯莱特林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不同,雷古勒斯的阴郁并不令她感到反感。简自己也说不出来这么认为的凭据是什么,到最后也只能将其归结于外貌条件——也许是因为雷古勒斯比斯内普更帅气一些吧,她这么想。
“抱歉。”在听完简的话之后,西里斯这才反应过来,低声道歉,但是从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歉疚的情绪,“我的家里没出什么事。我只是单纯的……有点累。”
这当然不是实话。
事实上,他满脑子都在想阿佳莎的事情。他很确信阿佳莎一定有话想要对自己说,并且她想说的一定不是希望他不要去参加毕业舞会这样的小事,而是——而是另一件更加让西里斯感到不安的事。西里斯还记得,阿佳莎曾经对自己说过——等他毕业之后,她就会搬离那个公寓,离开他独自一人生活。虽然这番话听上去像是气话,但西里斯知道,这种事情阿佳莎绝对做得出来。
“我们不是一类人。”她一定会这样告知他自己这么做的理由,“你想要成为那种急着去送死的英雄。而我却只想逃命。”
她在不久后一定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的——西里斯心中的预感愈发的强烈了。
“布莱克。”简·霍华德清亮的嗓音突然在这时打断了他的思绪,她那双宝蓝色的眼睛正在幽幽地看着他,“你如果真的有急事的话,就回去吧。”
西里斯有些意外地张了张嘴,他没有想到霍华德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我能够感觉得出来,你的灵魂根本就不在这辆公共汽车上。”简耸了耸肩,“回去吧。我不希望因为我耽误了你的事情。特别是……如果这件事对你而言还十分重要的话,毕竟我可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可是——”西里斯问她,“舞会怎么办?”
如果他离开了,霍华德只能孤零零地去参加毕业舞会了。她一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的。
“别管舞会了,布莱克。”简说,“被自己的舞伴抛弃的女孩?我或许的确会成为全场舞会的笑柄吧,但你认为这对你来说真的重要吗?”说到一半,她轻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补充道,“就当欠我一个人情吧,当然,我不会责怪你的。”
西里斯默默地观察着身边这位金发少女的脸庞,沉默了片刻后才点了点头:“谢谢你,霍华德。”
说完便不顾周围人异样眼光地冲到了斯坦·桑帕克面前,要求他停车。毫无疑问,桑帕克听后自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但魔法界的绝大多数人在吵架这方面都不是西里斯·布莱克的对手,于是西里斯最后还是成功地从那辆公共汽车“逃离”出来了。
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在西里斯离开之后,阿佳莎百无聊赖地将海因里希夫人送给自己的那条白色的礼裙从衣柜里翻了出来,然后套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坐在镜子面前观察着自己,发现原本被自己剪短的栗色长发已经长长了许多,在靠近发根的部位则已经逐渐变成了脏金色。阿佳莎用牛角梳将自己的长发梳理整齐,接着又将它们分成了两股麻花辫,最后盘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其实相比起短发,她一直都更加喜欢自己留长发的样子,并且也打从心底里认为长发要更加适合自己一些。
但是自从她的生活发生了骤变之后,她已经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曾经并不喜欢,甚至感到有些厌恶的事情了。
盘好发髻后,阿佳莎开始对着镜子给自己化妆。她想象着自己今晚即将要去参加一场毕业舞会,而作为学生会主席的她在妆容方面绝对不能出错,因为全场的学生在她进入礼堂后,都一定会将视线聚焦在她的身上。
梳妆完毕之后,她开始对着全身镜中倒影发呆。接着有些悲凉地意识到——今晚要去参加毕业舞会的人并不是她,而是西里斯。而她只能够独自一人呆在公寓里自怨自艾。
这种想法令阿佳莎感到坐立难安。她从柜子里翻出了海因里希夫人送给自己的女士香烟,随后来到了窗前,靠着窗台用魔杖小心地点燃了香烟。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澄清的玻璃窗也因此泛起了白雾,和香烟散发出来的烟雾交融在了一起,一时竟难以分清它们的存在。就在这时,阿佳莎听见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卧室的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
进来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应该去参加舞会的西里斯·布莱克。
西里斯的全身都已经湿透了,原本精心打理固定过的帅气发型也不复存在,只剩下几缕长长的黑发没精打采地垂在额前。阿佳莎认为西里斯此刻的样子可谓是十分狼狈,于是她不解地问他:“你忘了什么东西吗?”
可是西里斯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径直来到了她的面前,接着伸手用力拽住了她细瘦的手腕。
“你做什么?”阿佳莎纳闷地眨眨眼。
一直到快要把她拽出卧室的门口,西里斯才松开了手,转过身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说:“不要走。”
阿佳莎听后感到更加不解了。她在心中思索着,自己难道告诉过西里斯,舒伯特先生邀请她去美国的事情吗?可是她却并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做过。难道是海因里希夫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西里斯?但这又说不过去——因为海因里希和西里斯的关系根本就算不上亲密。
“我并没有打算去任何地方。”阿佳莎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说,“反倒是你,这时候不应该去参加毕业舞会吗?”
“不去了。”西里斯却满不在乎地说,“那个该死的舞会根本不重要。我回来就是想对你说,我知道你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可是我不想让你离开——不想让你离开这里,更不想让你离开我。我也清楚你在害怕些什么,阿佳莎……可是我会保护你的,不仅如此,如果他们现在要对你做些什么,邓布利多、还有凤凰社里的所有人他们都会和我一起保护你的。”
阿佳莎一时无言。她没有开口告诉西里斯——其实早在他回来之前,她就已经作出自己的决定了。
“还有——”
“还有什么?”阿佳莎反问。
“还有,我喜欢你。”他忽然一本正经地说,“我喜欢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知道你浑身都是毛病,知道你曾经欺骗过我,知道你是个胆小鬼,知道你一点也不勇敢,甚至知道你也许并没有我喜欢你那么喜欢我。所以我想把你从我的脑子里甩出去,可是我做不到……因为喜欢你,我甚至没有办法接尝试去纳新的人。”
阿佳莎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她完全不知道西里斯现在是在演哪一出。
“那你喜欢我吗?”他又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靠近了一步,问她。
阿佳莎微微攥紧了拳头,踮起脚尖,结果嘴唇却磕到了西里斯的门牙上。几丝带有铁锈味的甜腻气息在她的口腔内蔓延而开,她压低了声音,带着暗示性的语气提议道:“今晚……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西里斯不是傻瓜,他当然听得出来阿佳莎的这句话话中有话,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只是他没有料到,但他褪下阿佳莎月白色的礼裙的时候,第一眼映入眼帘的竟然会是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西里斯曾经见过贝拉特里克斯在阿佳莎的手臂上留下的那些伤痕,但它们当初绝对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你……都对你自己的手臂都做了些什么?”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她。
“别看……求你。”阿佳莎伸出手掌,捂住了西里斯的双眼,“真的很丑。”
她憎恨着自己拥有那样屈辱的经历,憎恨到以至于宁愿以毁灭的代价来将它们从自己的身上“剔除”。可是越是这么做,过往屈辱的记忆却在脑海中变得愈发清晰。
于是阿佳莎只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样抓住了西里斯的胳膊,疯狂地亲吻着他的嘴唇、锁骨与脖颈。
她想她一定是压抑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