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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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比盖尔,你快看看这个。”海因里希夫人一只手端着手中那正在冒着浅灰色蒸汽的茶壶,另一只手则是飞快地翻阅着五分钟前才托阿佳莎在对角巷的报刊亭处买来的报纸,“这条有关纳西莎·马尔福夫人的报道里所描述的这款香水,看上去怎么好像有点似曾相识呢?”
阿佳莎礼节性地接过报纸,虽然表面上显露出了几丝讶异,可她的内心却一点儿也没有对此感到意外。
在西里斯返回霍格沃茨后的这段时间里,精品店的销售额明显出现了不小的上升,又加上“邮购服务”的帮助,直到圣诞节到来之前——她们这几个月所赚得的金加隆几乎是之前几个月的整整三倍。而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一直在《女巫周刊》和《预言家日报》上为精品店的特制香水大肆宣传的潘多拉·洛夫古德的功劳,尽管一开始阿佳莎也曾为自己支付给潘多拉的这笔稿费感到心疼不已。
时间眨眼间就来到了十二月,英国境内的绝大部分城市都开始飘起了棉絮似的细雪,而阿佳莎也将自己的衬衫与长裙换成厚实而又笨重的棉质大衣。伴随着生活质量的改善,海因里希夫人也兴致高昂地为阿佳莎缝制了好几件全新的长袍。阿佳莎起初本想装模作样地拒绝,但到最后却反倒被海因里希夫人手中的那些五颜六色的毛线团给迷得挪不开眼。
“如果你是想要学习怎么织毛衣或者织围巾,其实我可以教你,阿比盖尔。”海因里希夫人兴许是看出了她眼中那充满兴趣的目光,只好主动向她伸出了援手,“反正这段时间我们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正好可以趁还清闲的时候多准备几件圣诞礼物,不是吗?”
可没想到一提到圣诞礼物,阿佳莎却表现得有些退缩了。“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礼物的人。”她说。
“那加里呢?”海因里希夫人问,“你那个在格兰芬多学院读书的远房表弟?”
实际上,海因里希夫人提起“加里”这个陌生的名字的时候,阿佳莎一时之间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她口中所指的究竟是谁。
“他……今年应该不会和我一起过圣诞。”这的确是事实,因为就在前几天,阿佳莎用双面镜询问西里斯圣诞假期有什么安排的时候,对方只是冷冰冰地告诉自己,他要去波特庄园和他最好的朋友共度这一难忘的时刻。
而阿佳莎?自然是只能孤零零地一个人待在冷清的公寓里发呆了。
海因里希夫人听后,轻轻地“哦”了一声,接着略微不满地抱怨了一句“男人都是这样的”。
阿佳莎承认自己有些被她的这个反应逗笑了,谁知海因里希夫人竟然在这时询问她:“既然加里不愿意和你一块过圣诞,那么你不如和我一起在精品店里度过平安夜和圣诞节吧?先别急着拒绝我,阿比盖尔。我知道我这个‘孤寡老人’的确是有些无趣,但菲茨答应过我,今年的圣诞节他会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和我一块放松放松。如果你肯来,菲茨一定会很高兴的。”
海因里希夫人口中所说的“菲茨”当然指的就是精品店的投资人菲茨·舒伯特先生。阿佳莎认为自己没有理由拒绝他们的请求。
“当然。”她微笑着应允道。
“很好。”海因里希微微颔首,同时将手中的毛线团递到了阿佳莎的眼前,“现在,请挑选一种你最喜欢的颜色吧。”
阿佳莎的目光在酒红色和宝蓝色之间游离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酒红色的那团毛线球。
可当天夜晚,当阿佳莎面无表情地将自己将要和海因里希夫人还有舒伯特先生一同度过圣诞的事情告知西里斯后,却遭到了他坚决的反对。“不行。”西里斯说,“你明知道这有多么愚蠢,直到现在你的那张照片都还在《预言家日报》的头版上挂着呢,食死徒明显没有放弃找寻你的下落。”
“所以?”阿佳莎挑了挑眉,“你就认为我应该在圣诞节的时候一直将自己关在麻瓜公寓里?可我也不认为食死徒们已经‘敬业’到了连圣诞节都不愿给自己放假的地步。”
再说了,这也不是她第一天离开麻瓜公寓工作了,如果食死徒真的清楚她具体的所在地点,那么她也早就没有办法完好无损地坐在书桌旁跟西里斯用双面镜闲聊了。
所以显而易见,这只是西里斯的一个拙劣的借口。他只是单纯地不希望她与海因里希夫人或者舒伯特先生产生过多的交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你不喜欢他们吗?但海因里希夫人其实一直以来都对我挺好的。”特别是在她们之间的关系还只是停留在非亲非故的“普通朋友”的前提下。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阿佳莎。你那么聪明,又怎么会意识不到这一点?”西里斯反问她,“如果是你,你会对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女孩这么热情吗?从她一开始听了你的几句话就决定雇佣你开始,直到现在,她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超出了普通人愿意付出的范畴?”
的确,西里斯所说的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而事实上阿佳莎也曾对此感到过困惑不解。可她转念一想,又实在是联想不出如今已经一无所有的自己,又有什么是值得让海因里希夫人或是舒伯特先生利用的。
西里斯在这时略显轻蔑地轻哼了一声,说:“也许那个舒伯特真的想要为自己的女儿找一位来自英国的后母。”
阿佳莎听后几乎是用一种在看巨怪的眼神审视着他,嘴里幽幽地说:“你是认真的吗,布莱克?可是像舒伯特先生那样的人,又有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而他又看中了我些什么?看中了我那堪比飞天扫帚一样干瘪的身材吗?”语毕,为了防止西里斯反驳她的话,她又及时地补充了一句:“别忘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于是,两人最后又因为这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欢而散。
不过,西里斯的反对并没有削减阿佳莎对于圣诞的热情。往年的圣诞节,阿佳莎不是待在学校里忙着处理级长事务,就是回到格林格拉斯庄园绞尽脑汁地应付着厄休拉和卡西奥佩娅。因此,今年的圣诞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能够全身心地享受这个本该洋溢着幸福与温暖情绪的节日。
在12月24日那天,舒伯特先生给阿佳莎和海因里希夫人带来了他为她们准备的礼物——海因里希夫人的是一串贵重的红宝石项链,而阿佳莎的则是一张精致的紫水晶的发网。
阿佳莎见状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舒伯特先生的圣诞礼物,同时垂下了头,看似羞赧地从身后拿出了一张浅棕色的贺卡:“我没有想到您会为我准备这么贵重的礼物,先生……所以……所以我只是用贺卡为您写了一封新年祝福,实在是不好意思。”
舒伯特先生被她这么一说,也不由得变得拘谨起来。“请不要这样说,艾比。”他连忙解释说,“你愿意为我准备圣诞礼物,我已经很惊喜了。”
海因里希夫人先是看了看阿佳莎,接着又看了看舒伯特先生,微笑着对他们说:“快去餐桌前享用晚餐吧,菲茨。我和阿比盖尔为此忙碌了一个下午,要是再磨蹭的话,烤鸡恐怕都要凉了。”
接着,他们在二楼的餐厅点燃了蜡烛,阿佳莎又用自己的魔杖变出了松针绿色的装饰彩带,原本简朴逼仄的餐厅终于开始具备了一些圣诞节应有的温馨气息。
谁知,就在阿佳莎抱着怀里的布丁准备在餐桌旁就坐的时候,海因里希夫人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奇怪的小盒子。“这是收音机。”兴许是察觉到了阿佳莎的疑惑,还没等她开口,海因里希夫人就抢先回答,“这是麻瓜们发明的东西。”
“我听说过这个玩意儿。”舒伯特先生接话说,“它们就好像——”
“不会骂人的吼叫信?无法传送影像的壁炉?”海因里希夫人反问,“其实都不准确。我想还是让你们自己见识一下吧。”说着,在大家的注视之下,她缓缓地按下了收音机左上角的那个黑色的按钮。
紧接着,阿佳莎听见名为“收音机”的小盒子发出了“呲呲”的声响,就在她有些感到一头雾水的时候,一段绵长而又舒缓的音乐却倏地在安静的餐厅內响起。
“shouldauldacquaintancebeforgot……”海因里希夫人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开始跟随着收音机清唱起来,“我确信我知道这首歌。”她说。
“我也听过。”舒伯特先生也说,“它叫什么来着?”
“auldlangsyne。”
“什么?”阿佳莎下意识地问。
“友谊地久天长。”海因里希夫人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
……
shouldauldacquaintancebeforgot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
andneverbroughttomind
心中能不怀想
shouldauldacquaintancebeforgot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
anddaysofauldlangsyne
友谊地久天长
forauldlangsyne,mydear
友谊万岁,我的朋友
forauldlangsyne
友谊万岁
we""lltakeacupofkindnessyet
举杯痛饮同声歌颂
forauldlangsyne
友谊万岁
andhere""sahand,mytrustyfriend
让我们亲密挽着手
andgie‘sahandofthine
给我你的手
we""lltakeacupofkindnessyet
举杯痛饮同声歌颂
forauldlangsyne
友谊万岁
forauldlangsyne,mydear
友谊万岁,我的朋友
forauldlangsyne
友谊万岁
we""lltakeacupofkindnessyet
举杯痛饮同声歌颂
forauldlangsyne
友谊万岁
收音机里传来醇厚的男声与清亮的女声,阿佳莎感到仿佛有一种奇异的情感攫获住了她。下一秒,她如同条件反射般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跑到窗边用最快的速度拉开了掩盖在巨大落地窗前的天鹅绒窗帘,同时微微踮起脚尖,满怀期待地向外张望着什么。可如今在她的眼前,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之外,别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