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为自己活一次
爷爷不会关心她的死活,谁让她是江家天赋最高的继承人,为了让江家更上一层楼,爷爷对她的训练简直苛刻严厉到了极致。
她没有享受过亲情的温暖,所以她才对三宝视如己出,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三宝眼中那种对母爱的渴望深深的打动了她。
曾经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母亲,希望她能给予她一丝温暖,带她走出黑暗。
她一次次渴求,母亲视而不见,眼睁睁的看着她跌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她太清楚那种滋味,没有被阳光呵护过的孩子的是不幸的,所以那天醒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她的娘的时候,心软了。
都是从绝望中爬出来的人,没有谁比谁更高尚。
快活!
为自己活一次。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陆尽白一字一句呢喃着这句话。
随心所欲他又何尝不想,世俗就像枷锁般束缚着他,他已经为这个词挣扎很久很久。
从他写断亲书的那天开始,他便决定与老陆家断绝关系,不管乡亲们如何劝阻他都不为所动。
“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于是第二天,陆尽白就带着大伯村长去找村长的小妹康小姑。
康小姑是乡卫生院的职工,在乡卫生院工作了一辈子,听陆母回村后自述,当年给她接生的人正是康小姑。
今天刚好是康小姑值班,几人在卫生院妇产科找到她。
说明来意后康小姑当即就回忆起当年的事。
“那是我刚来卫生院没多久的事,田二妹被送来的时间比较晚,那天下着很大的雨,老师正在给另一位产妇接生抽不开身,田二妹的孩子便是由我来接生的。”
“因为是我的第一场手术,所以我记得非常清楚。”
“田二妹来的时候浑身是血,雨混着血滴了一路,她看到我就拼命的喊让我救她,我怎么可能不救她呢,立马就将这事告诉给我的老师。”
陆大伯迫切道:“是谁送她来的?孩子生出来了吗?”
康小姑道:“不知道,当然生出来了,不过也十分凶险,孩子生出来时差点就没接住。”
没接住是夭折的意思,说明孩子非常虚弱。
“为什么呢没接住呢?孩子情况不好吗?”村长也是第一次听人提起田二妹当年的事。
村里人只知道田二妹和孩子是第二天陆梗子接回去的,回去后照样办了洗三满月,总之孩子很健康活的好好的。
陆大伯的手指紧张到颤抖。
“我记得陆大接回去的时候白白胖胖的,并不像没接住的样子,大伙还笑话老弟家伙食好,孩子养的壮实。”
康小姑惊讶:“胖?早产的孩子能胖到哪儿去?孩子出生时是不胖的,加上遭了罪,哭起来就跟猫叫似的。”
“不……不可能,陆大回家第一眼我就看到了,养的可好了,又白又胖又壮,像个白面团子似的,这名字还是请桥叔帮忙取的呢,不然也不能叫尽白啊。”
陆尽白问道:“康小姑,麻烦您多想想,之后有发生过什么事吗?比如您老师接生的另一个产妇怎么样了?”
“另一个产妇啊?”康小姑的脸色突然变的很不好看。
她道:“另一个产妇就没她那么幸运了,听说半夜出现大出血,老师抢救了大半晚上,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第二天发现孩子没了,又血崩了,后来怎么样了我不清楚,只记得老师天不亮就将人送去省城了,之后老师也调走了。”
陆尽白的拳头骤然捏紧:“您见过那个孩子吗?”
“没见过,我给田二妹接完生就回去了,后面都是护士在照顾,第二天我是晚班,我来的时候田二妹已经回家了。”
“还能找到当初的护士吗?如果能联系到您老师就最好不过了。”
“护士倒是好找,她就在这里上班,是我的老同事。老师的话我只有地址,前几年我们凑份子给老师寄过年货,应该是没错的。”
“实在是太感谢了,麻烦您把地址给我一下吧,另外麻烦您把那个护士请来一下吗?这件事对我们很重要,我们想问清楚。”
康小姑很快将人找来,那位护士的年纪和康小姑差不多,五十岁上下,现在已经是护士长了。
“原来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啊。”护士长看着陆尽白笑道:“没想到当年那么小一团,现在居然长这么大个了。”
不是她要记得那个孩子,而是那晚的事让所有人都记忆犹新。
官太太途经德市意外产子,母子两难,生死不知,医生调走,护士开除,院长也因此停职三年,所有人员全部记大过处分,事后连卷宗一并封存。
这也是时隔二十多年护士长第一次想起那晚的事,依然心有余悸。
陆尽白问道:“护士长,我想问问那个产妇出院时你亲眼看到她抱的孩子了吗?”
“没有。”护士摇了摇头:“她走的时候我正好去交班了,交完班她已经走了。”
“那间病房就她一个产妇吗?”
气氛越来越紧张,陆尽白感觉到自己问出这个问题时心跳都是乱的,直觉告诉他护士长后面的话一定与那个产妇有关。
果然,护士长沉默片刻,道:“还有另一个产妇,不过当时她已经转院离开了。”
“是那个大出血的产妇?”
“这……”护士长与康小姑对视一眼,好半响康小姑道:“对,是她。”
几人听到这儿,顿时大悟,同时谁都不敢相信田二妹敢做这样的事,偷换孩子可是犯法的大罪,抓到是要枪毙的,她应该没这么大胆子吧?
众人都明白,有没有胆子是一回事,事情确实存在很多蹊跷之处。
卫生院并不像后世的医院那么严谨,医生护士也不多,每个科室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忙这头就顾不上那头,有疏忽是常有的事。
加上那晚人仰马翻,听说那个出事的产妇还是个官太太,谁都不敢怠慢,主任医生一整晚都守在手术室里,天不亮又马不停蹄的安排转院事宜。
“那位太太的孩子就没有护士照看吗?”
“当然是有的,不过在产妇大出血的时候护士陪产妇进手术室了,后来派了另一个护士过来,这个还是我后来在一张撕碎的记录表上看到的。”护士长小声道。
医院人手有限,当时主任医生和有经验的护士都被派到那位产妇身边,她负责其他几个产妇和孩子,并没有太多精力注意其他人。
“也就是说后面的那个护士很可能没见过那个孩子对不对?”
“应该……是这样吧。”
事实就是这样,那个护士后来还被卫生院以玩忽职守罪开除了,实际情况没人知道。
“再怎么说前后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田二妹能够回答。
陆大伯咬牙切齿:“如果她真做了这种丧良心的事,我一定要到公安局告她。”
村长道:“这事还没有查清楚,你先别激动,不如我们回去当面锣对面鼓的找田二妹问清楚,如果她真做了这种缺德事,我陪你去公安局。”
陆大伯老泪纵横:“我就是觉得对不起老弟啊,那可是老弟唯一的根,如果陆大真不是老弟的种,等我走了,老弟连个扫墓的人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