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十六章
小巷子偏僻又安静, 以至于薄翅被郁昭紧紧搂着时,清晰的听到对方急促的心跳声。
她尖尖的下巴搭在郁昭肩上, 杏眼眨了眨,垂在两侧的手抬起,环住了郁昭的腰:“抱歉,让你担心了。”
郁昭的身体一僵,这才发现自己与薄翅太过于亲近。
她心跳加快,明知道自己该放手,手却像是被粘在了薄翅的身上, 怎么也舍不得松开。
犹豫了两秒, 她厚着脸皮当做没有察觉,打定主意在薄翅推开自己前,好好抱一抱女神温软的小身子。
“我去了空间里。”薄翅没有注意郁昭的小心思, 开口将末日即将来临、和自己的空间异能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有了刚才的突然消失, 郁昭便是觉得荒谬,也不由信了几分,怔忪的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你是狼人杀里的预言家?”
薄翅:“……差、差不多吧, 总之是在梦里梦见的。不过我只梦过一次未来, 算不上什么真正的预言家。”
郁昭沉思着和她分开, 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乌黑的眼眸里没有半点轻浮和笑意,神情郑重道:“除了我以外, 你还和谁说过你有空间的事?”
“没有了。”薄翅摇头, 水润的杏眸里倒映着她的脸:“我只告诉了你。”
郁昭心中的焦躁沉重和不安,就这么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打散,表情空白了一瞬,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欣喜若狂还是受宠若惊。
“你……”她向来伶俐的口齿有些结巴, 呐呐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单单告诉了我?你的亲人也不知道吗?”
薄翅唔了声,担心自己直接告白会吓到郁昭,便随口道:“我还没来得及跟她们说,你请我喝奶茶,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所以先告诉你。”
郁昭:“……”
是她想多了。
她还以为自己在女神的心里占据了不少的分量,才得到如此的殊荣。
原来……女神是被一杯奶茶给攻略的吗!
郁昭内心悲伤,面上还强撑着嘱咐她:“这件事太严重了,你先不要和别人说,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提前觉醒了空间异能。”
薄翅仍惦记着计划二,闻言轻声道:“可是末日这么大的事情,我想多通知一些人,让他们提前储存物资,做好防御准备。”
郁昭想也不想的开口:“这事交给我,我爸妈和官方那边关系不错,由他们去和上层交流,官方的人也会多信几分。”
她的维护与信任让薄翅心头一暖,禁不住弯起唇角:“好,麻烦你了。对了,除了末日外,我还在剧、梦境里看到了很多天灾,虽然不一定来得及,但提醒了总归是好的。”
她将剧情前期的地震火灾点一一告诉郁昭,确保郁昭记下后,松了口气安心道:“幸好有你在我身边,帮我分担这么多的压力。”
郁昭骤然得知末日的来临,压力不比她小,但在薄翅的面前,她还是露出轻松的模样,懒洋洋道:“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薄翅莫名的被她逗笑,杏眼弯弯如月牙泉,泉水波光粼粼,如同揉碎了一池星光。
郁昭仅仅是看着她,就不可避免的生出悸动与渴望。
她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向来不会委屈自己,这会有了蠢蠢欲动的念头,却是第一次主动掐灭,克制的像个正人君子:“时候不早,我送你回家?”
薄翅欣然点头,和她并肩离开小巷。
到达秦家的别墅前时,郁昭怔了怔,颇为惊讶道:“你的继父是秦先生?”
薄翅歪头:“你认识他?”
郁昭耸肩:“前几年过生日的时候,我爸妈非要开个宴会庆祝,当时在晚宴上认识了秦醉,对她的父亲也有一面之缘。没想到这么巧,你居然成了秦先生的继女,那下次我过生日,就能邀请——”
正说到兴起,郁昭陡然想起末日即将来临,她已经没有机会再举办什么生日宴会。
薄翅与她心意相通,对她的情绪十分了解,适时的开口,柔声安抚道:“等你下次过生日,我
单独陪你庆祝。”
郁昭回神,被她撩的心痒痒,扮演了半天的‘君子’乍然破功,嘴欠道:“单独庆祝?这不好吧,校花你这么漂亮,我怕我到时候会把持不住、把你当蛋糕给吃了啊。”
薄翅扬眉,没和她玩‘大灰狼嘿嘿小白兔’的play,直里直气的回答:“哦,那就不庆祝了。”
郁昭:“???”
薄翅打开车门,抓着包下车。
没走两步,书包好像被人拽住。
她回头看去,就见郁昭气场十足的坐在车里,单手攥着她的书包带子,乌黑的眼珠直勾勾的看过来,红唇扬起一个痞气的笑:“必须过来陪我过生日,不然……”
薄翅拽了拽书包,发现拽不动,没好气道:“不然怎么样?你要硬逼着我过去?”
看出女神不高兴,郁昭临时改口,一本正经道:“不然我就会跪下来求你,求到咱们的校花妹妹心软为止。”
薄翅被她逗笑,美目瞪了她一眼,哼道:“嘴贫。”
这一眼潋滟生波,直把郁昭瞪的心猿意马,之后再说了什么话连自己都不记得。
等薄翅进了别墅,她才从上头的甜蜜中清醒,开车回家。
末日的消息太过惊骇与耸人听闻,郁昭的父母得知了这件事后,第一反应是孩子傻了。等郁昭笃定的将之后几天会发生的灾难说出来,他们才半信半疑的收回带孩子去医院的手,关注起接下来几天的动态。
末日来临前,□□一个接着一个不停歇,而在这个时候,已经初见端倪。
郁家父母观测了两日,发现凡是郁昭说的,最后都成了真,不由脸色大变,逮住了想出去撩妹的郁昭,厉声问道:“你都是从哪儿知道这些情报的?”
郁昭没有把薄翅供出来,一口咬定道:“是我做梦梦到的!你要是想想把人上交给国家,交我就是了!”
郁家父母对视一眼,自家孩子他们自己清楚,以郁昭懒懒散散的性子,她要是真能预梦到末日,肯定半个字都不会往外吐,就算是想要
让他们去通知官方,也会用其余更隐蔽的方法。
而像现在这样半点不带遮掩的暴露,只能说明一件事——郁昭有一个要保护的人,她宁可自己站出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也要将那个人严严实实的藏起来。
这份做到极致的呵护,让郁母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郁昭半点没脸红,坦坦荡荡道:“对啊。”
这一句把郁家父母堵的噎住,郁父更是不爽道:“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郁昭,你还没有出息?那个男人是不喜欢你还是死了?就这么心安理得的躲在你身后、由着你保护?”
郁昭:“她是女孩子。”
郁母和郁父齐齐一愣,脸上露出惊色:“你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女人?!”
郁昭纠正他们:“只是喜欢,还没上过。”
郁家父母:“……”
艹,这就是心肌梗死的感觉吗。
“末日都要到了,你们不去想以后的处境,盯着我的性取向干嘛?”郁昭心眼多,圆滑的将这事转回末日这边,淡定道:“不说屯点什么,她特意把这事告诉我们,就是希望我们能联系官方,让官方做出点举动,不让国人在末日初期就死伤惨重,你们与其浪费时间关注我和她的私人感情,不如先把正事给做了。”
郁家父母听的皱眉,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连夜和上面的人约好见面后,郁父在走之前叮嘱郁昭:“最近不准出门,好好在家待着,万一被人知道末日的消息是从你这儿流传出去的,你有九条命都不够活的!”
郁昭打开冰箱,从里拿出一罐冰可乐,懒洋洋道:“知道了,您老安心去吧,我一定在家吃着炸鸡喝可乐,哪儿也不去。”
郁父被她这副逍遥姿态气的翻白眼,带着老婆就往外走。
坐上车后,郁母在后面闭目养神,郁父则没叫司机,而是亲自开车。
开车开车,他突然笑道:“那丫头不着调了这么多年,我还以为公司以后会毁在她手里,没想到她倒是有能耐,提
前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依靠着这个情报,再加上对官方做的贡献,如果末日真的来了,我们就是一步登天啊。”
郁母睁开眼,沉沉叹了口气:“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比起地位权贵,我倒希望末日是假的。”
“我们盯了两天,比谁都要清楚,那些灾害发生的时间地点与阿昭说的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差错,这时候再当它是假的,就是自欺欺人了。”
郁母苦笑,摇摇头避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转口道:“对于你女儿喜欢的女孩子,你有什么看法?”
“孩子们的事情,我能有什么看法?”郁父悠悠道:“我只知道一点,那个女孩子,估计对咱们家阿昭也有好感。”
郁母了然:“的确,能把这种事告诉阿昭,那一定是交心的朋友。”
她想着想着,又自我安慰道:“末日听起来就很可怕,真到了那时候,男女之间说不定还会弄出孩子,没有医院没有急救,吃苦的绝对是女人。如果阿昭喜欢女孩子,倒是不用再担心这一点。”
郁父轻叹一声,没再说话。
郁家父母半夜里出去,之后一周都没回来。
临近末日来临的日子,灾害越发频繁,网上逐渐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评论。之所以说是奇怪,因为那些言语虽然都是在暗指着末世将至,但字里行间又充斥着安抚与遭遇危机时的解决方案,与此同时,官方的人员逐渐渗透基层,不少小城市的人发表言论,都说最近能看到很多警员的身影,其中以大型超市这种物资地旁最多。
托网警们加班加点的福,网上恐慌的情绪很少,大多数人像是参与了一个活动,积极的讨论着末日如果真的来临,应该在第一时间怎么做。
在这种暗潮涌动的气氛里,郁昭这日睡醒,突然发现自己发烧了。
她这几天虽然足不出户,但一直在和薄翅联系,得知对方也在家里闭门不出时,她还一度想接对方过来。
被薄翅拒绝后,她只能更加频繁的和对方通话,聊天聊多了,也
就知道在末日初期,许多人类都会发起高烧,一部分运气好觉醒异能,一部分则异变成丧尸。
郁昭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不慌不忙的下床,忍着晕眩将门反锁,随后又推动着桌椅抵在门后,防止自己变成丧尸后,会破门而出伤害到别人。
做完事情,她想躺回床上,然而走到一半,她的晕眩就越发严重,脑海里嗡嗡的响,到后来更是在耳鸣中摔倒在地上。
灼热的温度让她浑身发烫,连呼吸间都是燥意,意识昏昏沉沉间,郁昭忽然挣扎着爬起,眼神没有焦距的向着床边靠近。
如果……
如果她真的会死,会变成丧尸。
那她也要在最后的时间里,让爸妈保重身体,让薄翅……知道她的心意。
短短的一段路有如天堑,郁昭竭尽全力,仍然没能来到床边抓起手机。
身体软倒在地面,她不甘心的努力睁着眼,胳膊长长的伸着,试图抓住什么。
下一瞬,一只温软微凉的手握住了她,少女熟悉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奇怪道:“都跟你说了发烧的时候要好好躺着,你怎么还到处乱跑?”
郁昭恍惚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然的话,她为什么会在死前,听到薄翅的声音呢?
炙热的灼烧侵蚀了她最后一点意识,郁昭昏昏沉沉间,陡然想起自己昨夜写完日记后,没把日记本收起来,而是随意的摊开放在桌上。
那里面没写什么其他的东西,只充斥着她对薄翅暗恋了这么多年的心思,其中彩虹屁占一半、不可描述的幻想也占一半。
假若薄翅刚刚真的来了,然后无巧不巧的看到了日记本……救命,这绝对不行!
郁昭的意识猛然清醒了三分,想起自己昨夜写的琴瑟play,包括但不仅限于的‘上课时在课桌下、起少女的校服裙’、‘将生日蛋糕抹在少女躯上,一点点的干净’、‘把少女摁在车座后排,与她烈震’……
一时提笔一时爽,正主看了火葬场。
郁昭
心态炸裂,满心满眼里只剩下一句话——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住手!千万别看啊!!
她又急又慌还心虚,居然硬生生挣脱了身上的压重感,如同鬼片里乍起的僵尸,直直的从床上坐起身体,睁开眼。
四周寂静无声,似乎是怕影响到她的睡眠,房间里没开大灯,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轻轻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郁昭抹去额头的汗,顺着声音看去,便见朦胧的灯光下,披散着长发的美人端着托盘,眉眼柔和的走进来。
看到她苏醒,薄翅向着桌边走去,开口道:“我算着时间差不多,就给你煮了一碗面,你现在吃吗?”
眼看着她就要走到桌子那,郁昭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接道:“我现在就吃!你端到我这边来!”
薄翅脚步顿住,疑惑的看向她:“你那儿没有桌子呀,怎么吃面?”
郁昭余光撇着自己的日记本,结结巴巴道:“我拿在手里吃,或许下床站着吃,总之、总之不坐桌子那吃。”
郁昭安静看了她半晌,认真的问:“你是不是脑子被烧傻了?”
郁昭灵光一闪,捂着额头歪靠在床头,‘虚弱’道:“对对对,我傻了,啊,需要漂亮妹妹的亲亲才能起来。”
薄翅好笑:“别闹,乖乖过来吃。你要是实在不想吃,那我就先放在这,糊了的话我等会再帮你煮。”
看她又要靠近桌子,郁昭急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然而她被烧了两天,身体酸软疲乏,此时一脚踩下来,反而浑身无力的栽倒。
薄翅这回顾不上面了,将托盘往地上一放,匆匆跑到她身边,费劲的把她扶稳,担忧道:“没摔着哪吧?”
郁昭刚想说自己没事,薄翅就把她的脑袋放在心口,小手四处摸着她的手臂关节处,探查她有没有受伤。
温香软玉近在咫尺,绵绵的触感令人心神荡漾,郁昭张开的嘴又合上,顺势蹭了蹭美人的一对小兔子,哼哼唧唧道:“疼,浑身都疼。”
薄翅信了她的鬼话,温凉的手轻抚她的小腿手臂,试图缓解她的痛楚。
郁昭沉醉其中,舍不得离开,最终还是看薄翅想要把她抱起来,才自己扶着腰、装作扭到的样子起身。
面条在一旁的地上,郁昭怕薄翅跟桌子过不去,赶忙一手端碗,一手拿筷,低头就夹着面条吃起来。
消耗不少体力的身体如同打开了闸,瞬间涌上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郁昭顿时加快速度,几下就将一碗面吃了个干净。
薄翅见她意犹未尽,伸手道:“把碗给我,锅里还有面,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郁昭神色微动,仿佛大病初愈的病人,心房极其脆弱,仅仅是一盏关怀的夜灯、一碗亲手做的面、一声温柔的话语,就轻而易举的碾碎了她的所有壁垒。
“谢谢。”她定定的看着薄翅,认真道:“谢谢你冒着我会变成丧尸的风险来照顾我。”
薄翅莞尔:“你怎么露出这么正式的表情?让我都有些不习惯了。行啦,你回床上躺着吧,我很快回来。”
她拿过碗,抬步离开。
郁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也不眨的看着她的背影,等她走出了房间,才如梦方醒的赶紧跑到桌边,将摊开的日记本合上,四处寻找着藏起来的地方。
她正翻箱倒柜,离开的薄翅却突然回来,询问道:“你吃鸡蛋吗?我给你煮一个水煮蛋吧?你——你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在找什么?”
郁昭身体一僵,本能的将日记本藏在身后,干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不挑食,你随便做。”
薄翅扬眉,不肯放过她,靠近道:“我看清楚了,你抱着一个日记本,那是你的?”
郁昭犹豫着点头。
薄翅小脸狐疑:“你为什么要藏着它?你是不是在里面写我坏话了?”
郁昭果断摇头。矢口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她这副心虚的样子实在惹眼,薄翅坚持道:“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看。”
郁昭抬手,将日记本举到薄翅
拿不到的地方,解释道:“我真没骂你,我就是骂我自己,也绝对不会骂你啊。”
薄翅哼了声,这会倒是不相信她的好话,蹦蹦跳跳的去抓日记本。
少女身形纤细,身材倒极好,郁昭晃的眼花,想起自己还蹭了那儿,顿时有些眼神飘忽的走神。
薄翅抓住机会往上一扑,日记本是抓住了,自己却收势不住的把郁昭扑倒。
两个人摔在地上,郁昭在下,薄翅的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伏在上方。
这个姿势有些暧昧。
薄翅刚想起身,腰肢就被郁昭扣住:“别动。”
郁昭声音带笑,故意道:“你把我撞到了就想跑?”
薄翅眨眨眼:“你想干嘛?”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郁昭卡了壳。
按照她的性子,不调戏两把是说不过去的,但……
但在薄翅面前,她莫名的不想表现的太轻浮。
“嗯?”薄翅突然低下头,一点点的凑近她。
郁昭怔了怔,眼里亮起光,收敛着脸上太过明显的表情,克制又矜持的微微仰起脸。
近了……
更近了……
就要碰到了!
她心跳如鼓的激动着,上方的少女忽在此时停止了动作,眼神古怪又微妙,如同念课本一样,没有感情的开口:“……讲台上的老师正在上课,周围的同学认真听讲,清冷漂亮的校花捏着笔做着笔记,肤白胜雪的脸上却渐渐染上了红晕。”
“她咬着唇,挺直的腰背缓缓弯下,最后似受不住的趴在桌上,娇躯微微颤动。没有人知道,在这么多人的教室里,少女的裙下,藏着一个——”
郁昭抬手捂住薄翅的唇,扭头一看,果见自己的脑袋边上,摊开着方才跟她们一同摔在地的日记本。
她迅速从地上爬起,胡乱的将日记本塞到桌肚里,回头看薄翅时,欲盖弥彰的抢先道:“我写的校花不是你!”
薄翅:“……你就差没直接报我身份证了,还说不是我?”
郁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