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
chapter 14
黑色的皮质表皮有些破旧，边缘破坏之处露出白色，蒙着去除不干净的灰色沉渍。看起来也没多贵，他从前上学的时候学校外面的书店也有卖，不过对于任昭昭的情况来讲，比她的字帖本更费钱。
会是任昭昭的吗？还是和她曲奇饼干盒里的部分东西一样来自石大力一家？如果后者，岂非警察当初遗漏的物证？
无论如何，这玩意儿不仅带了锁，而且被任昭昭特地藏起来，必然要紧。
她还有秘密？高牧微微眯起的眼泛一抹浓黑，手指摸在笔记本的密码锁上。
塑料的，虽然乍看之下将笔记本的口子缝得严严实实外人连掰一条缝的机会也没有，但锁本身有多脆弱高牧也一清二楚，他现在只需稍微用点力气就能够暴力打开。
但，他暂时不能这样做。在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情况下，不能被她发现。
高牧下到一楼的时候才在小卖店门口碰到急匆匆跑回来的任昭昭。
看见他她两眼顿时发亮，又加快了速度，上气不接下气停在他跟前，将手里的东西交给高牧。
她的证件和证件的复印件。
“你去复印了？”高牧眉尾挑起。
任昭昭点头，抽出衣兜里的纸和笔写道：【还好赶上了】
昨晚给她的清单里确实标注了需要证件的复印件，不过他那是标注来提醒他自己的。高牧抬手抚平她被风得支楞八叉的碎发：“笨死了，派出所里有打印机，我帮你弄就行了，否则昨晚我会告诉你要复印。这会儿你倒不知道给自己省钱了？”
任昭昭表情茫然，显然不清楚能这样。旋即她涌现少许窘色，握起笔又想写什么。
高牧按住她的手：“行了，再不走我要迟到了。”
结果高牧还是不可避免的迟到了。
追根究底在于夜里睡觉他做梦都沉迷于回味对任昭昭身体的初次探索之中导致闹铃没能及时唤醒他。即便从头到尾他仅仅才刚揉到她的一只奶而已。可怎么就比小凤仙更带劲？有毒，任昭昭果然有毒！
“发什么愣？迟到还给我神游太空？”老李头砸到他脑门上的笔记簿拉回高牧的思绪。
高牧辩解：“我这不是半路扶阿嬷过红绿灯所以耽误的。”
老李头：“你怎么不说是遇到小偷抓贼去了？”
高牧一拍手：“下次迟到我就抓！”
“今天你别出外勤了，正好林鹏的结案报告在收尾。”老李头总是最懂怎样能让他难受。
高牧连忙示意手里的证件：“可我今天还要帮任昭昭跑材料、开证明、盖章。”
老李头接了过去，转手交给美美：“任昭昭的事全部都由美美负责，你别再插手。”
高牧心口一闷，但也难得地没有再据理力争，跟在老李头后边：“师父。”
老李头坐进椅子里，眼睛从老花镜后面往上瞟他：“有屁快放。”
高牧两只手肘撑在桌面上，靠近他些：“虽然你没明说，但你确实曾经怀疑过任昭昭和马大力一家四口的死有关系。现在你还有继续怀疑她吗？”
老李头不置与否：“我只是根据手里的线索依照办案流程不放过每一种可能性。”
高牧笑嘻嘻：“即便那种可能性看起来十分荒谬？”
老李头推了推老花镜：“一切证据说话。如果存在证据指向，无论多荒谬的可能性也要客观接受。”
高牧竖起大拇指：“师父你留在这种小地方屈才了。”
老李头哼唧一声：“小地方难道就没有罪案的发生了？别一天天好高骛远。警情不分大小，老老实实脚踏实地对待经手的每一份工作。”
高牧嘀咕：“你就会说教这些虚头巴脑的，一问你具体的线索和进展，你就借口该分享的时候自然会找我们讨论。可林鹏的案子都结了，也没见你再提过。”
老李头：“滚去收尾结案报告。”
高牧挠着屁股走回自己的位置。
老李头从他不情不愿的表情收敛视线，落到面前的笔记薄，翻开其中一页。
上面画着这几个月来所有涉案人员彼此之间的关系图，其中每个案子的死者都和一个人有连线——任昭昭。
小凤仙走进超市。
收银台没人。
但下一瞬任昭昭便从一列货架后面探出脑袋朝她笑了笑。即便没办法讲话，也能瞧出任昭昭正在欢迎她的光顾。
小凤仙不自在地回了一抹笑，掠过任昭昭，行至后面一列货架，通过货架的缝隙看到任昭昭在补充新的薯片。
不多时，超市的老板抱着两个方便面的箱子走进来，喊了任昭昭。
任昭昭立马上前。
超市老板指挥任昭昭拆了箱子将方便面填补上货架。
任昭昭照做。
超市老板则什么也不干，站在一旁，两只眼睛盯着任昭昭背对他弯身时拉紧的裤子布料勾勒出的她臀部的曲线。
反复几次后，超市老板的手缓缓抬起来，朝任昭昭的屁股伸过去。
任昭昭登时惊恐地跳开，身子撞得货架轻轻晃了晃。
超市老板假装只是不小心碰到：“反正这么大做什么？把东西撞坏了你得赔啊。我是想告诉你，看清楚生产日期，把新的往后面摆，前面摆快过期的。”
任昭昭两只手捂在身后，低眉顺目点点头，然后侧开身，和超市老板拉出些距离，重新整理货架。
超市老板倒没再怎样，抱起剩余的方便面，往里头的仓库走。
小凤仙躲在货架的侧边，暂时没见超市老板出来，才走去随手拎起一袋面包。
任昭昭迅速小跑回收银台来给她结账，举止神情丁点儿没透露出刚刚遭受过超市老板的咸猪手。
小凤仙沉默地打量她小巧的脸蛋、淡秀的眉毛、上翘的鼻和弧度恰到好处的杏眼，手指不禁攥紧斜挎包的背带，心里的酸楚一阵一阵地翻涌。
任昭昭这时盯着面包的包装袋，微微蹙了眉，然后抬眼，朝小凤仙递出一张便利贴。
便利贴上写了不少的字，有“需要袋子装吗”“你有零钱吗”“欢迎下次再来”等等收银时可能会用到的话，任昭昭指给她的则为“请你稍等一下”。
没等小凤仙反应，任昭昭已经带着面包快速跑回面包所在的货架，换了另外一包相同的折返，继续帮小凤仙结账。
小凤仙不明就里，下意识问：“怎么了吗？”
任昭昭笑着摇摇头，只对小凤仙示意该付多少钱，给小凤仙找钱的时候，再最后熟练地递出“欢迎下次再来”。
旋即她收回便利贴，小凤仙瞥见便利贴小本下面压着的纸印着的像是高中生的习题。
直至藏在超市外面的墙角啃完面包准备丢掉包装袋，小凤仙才隐约反应过来任昭昭为什么给她换面包。
“昭昭！昭昭昭昭昭昭！”有人忽地大喊任昭昭的名字。
小凤仙小心翼翼地循向望过去。
一辆小轿车停在超市门口的马路边，驾驶座里的男人没什么特殊表情地直视挡风玻璃前方，穿着校服的男孩则从副驾的车窗钻出大半个身子持续高喊：“昭昭！昭昭！昭昭！”
小凤仙不太认得他们，不过她瞧得出岛上没几个人开得起这种车，驾驶座里的男人也令她不禁多瞧了两眼，毕竟对方气度不凡。
未几，任昭昭的身影出现。
男孩愈加激动，简直想从车窗钻出去：“昭昭我要回市里上学了我爸不让我再来了不过我会在学校里好好表现努力争取尽快再来岛上看你！”
小轿车没等男孩讲完就启动了，最后一句话飘散进风里：“昭昭你要照顾好自己！”
任昭昭安安静静地目送小轿车的驶离，金色的夕阳给她周身渡上一层晕开的光，海风拂漾她参差不齐的发尾，她轻轻拨弄两下，眼神略微悠远。
小凤仙好一会儿没办法从她身上挪开眼，反应过来时，超市门口已经不见人。
而晚上超市结束营业后，小凤仙并未如前两个晚上，见到高牧来接任昭昭。
任昭昭形单影孤地往高牧家方向走。
小凤仙一路偷偷尾随，到分岔路口时，没打算继续跟，转向回她自己住所的路，控制不住地反复回忆这两日她的跟踪和观察任昭昭的一切。高牧满心满眼全在任昭昭身上，压根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她不主动联系高牧，一方面是气，一方面也是害怕，害怕一联系，高牧第一句话就和她提分手。
小凤仙委屈地想哭，失魂落魄地穿过一条街，她的脚步蓦地随脑海中静止的某个画面而凝滞。
高牧今晚加班到十点钟，在一楼留意到天台的灯还亮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踩上楼梯，以最快的速度冲凉换衣服。
早上他随手丢在床上的那支iphone手机不小心在他找裤子的时候掉到地上。
高牧急忙捡起检查屏幕是否摔碎，发现邱辰没有在上他第二次当，还回复一条羞辱人的短信：【手机我不要了，送你了，当打发叫花子】
操他妈是可忍孰不可忍，高牧气急攻心，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想立刻打过去骂邱辰一通。
这手机高牧本就操作不利索，当下不知怎么按的，错点了相册，里面的照片和视频猝不及防铺陈在他面前。
任昭昭练完字，自书桌前起身，准备关门睡觉，却见高牧不知何时站在门口。